第二百六十八章 找上門來的小三
包裏正最終還是被蘇青寧說服了,他繼續又帶著豐厚了的禮物和三個族長回到了村裏,然後給昨天晚上主動報名參加巡邏,並且參與了狙擊盜匪的村民發放。
一時之間村裏的氣氛高漲。
一是為慶賀成功打退襲擊村莊的盜匪,二是為包裏正的通情達理。
可隻有一家人沉浸在陰鬱之中。
村莊裏各家各戶飄出的喜悅的笑容就好像打在他們臉上的巴掌,一下一下痛到了他們的心坎裏去了。
丁文山把臉埋在雙手手掌之中,悲咽著:“小妹,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沒有把他看好。”
要不是他一時疏忽,他家小妹怎麽會被那盜匪頭子給強了,如今清白失,以後可還怎麽嫁人?
“嗚嗚……二哥我不想活了,我……”丁小妹哭得肝腸寸斷。
“啪”丁文山騰地站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心裏直咒罵那人是個狼心狗肺的可恨東西,早知道他是那樣的,他當初就不該聽從他大哥丁文柱的話把他救下,還帶到自己家裏來,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好在那盜匪頭子人死了,不然他心裏指不定想要怎麽樣把他大卸八塊。
他恨極了自己,也恨極了丁文柱,是他們倆害了他們的親小妹。
同時他也恨起了村子裏的人,他們家遇到了這樣悲慘的事情,可他們卻還在那裏高興的慶賀,有什麽可慶賀的,他遲早要讓他們嚐嚐他現在的滋味。
丁文山握緊拳頭,“咚咚”地擊在桌子上。
縱使桌子是木頭的,可他的手卻也禁不起這樣打砸,幾拳頭下去,手指便又紅又腫,他咬牙受著,反過來丁小妹還得分出心神來照顧他。
看到一心為自己著想的妹妹,丁文山心裏更難受了,忍痛扶著她的肩他一臉鄭重地道:“小妹你放心,哥哥我一定努力,待到來日出人頭地,我會為你尋個好婆家。”
丁小妹扁了扁嘴,又忍不住哭了。
屋子外麵,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屋子外麵,聽著屋子裏的動靜,麵容冷峻,神情冷凝,有些人遭受了磨難,從來都不會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他冷冽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月華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對於這一切,身在葡萄莊的蘇青寧並不知曉。
當時的場景對於她來說隻是經曆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罷了,而她的實際生活並沒有什麽大的改變。
每天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
巡巡鋪子,盤盤賬,編編書,琢磨琢磨新花樣,再加上逗逗她的小弟弟。
小家夥已經長到四個月了,能夠直直地抱著,大眼睛烏黑發亮,像顆黑黑的大葡萄一樣,看著人的時候圓滾滾的轉著,格外有精神氣兒。
而且他可愛笑了,一叫他的名字就咧開小嘴笑,偶爾還能發出“啊啊哦哦”的聲音。
蘇青寧看到他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期間沈昀生辰,蘇青寧給他送上了自己後來用紅木做的全套的孔明鎖。
沈昀悄悄地在心裏跟陶華寧的比較了一番,覺得蘇青寧後來送的這個更精致,再加上聽她說是她親手所做,立馬笑嘻嘻的收了,沒有再說說什麽,不過在再看蘇青寧寫的生日祝福卡片的時候突然道:“你的字怎麽還是這麽醜,你有在練嗎?”
蘇青寧眼睛一瞪炸毛了:“嘿,你怎麽說話了,明明都有進步了,別人都誇來著。”
她練字也練了好幾個月了,而且她是天天都練,可謂筆耕不輟了。
原是以為能得到他的一句好話了。
可誰知,毒舌沈昀還是這副不討喜的臭德行。
想要聽到他說句好聽的話,恐怕比登天還難。
“哦,是有點進步,比如這個生字,你以往寫個橫都像蚯蚓,現在……”
蘇青寧心神一緊,沒想到他還有後話,略有些期盼地道:“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現在像爬蟲,有力度了,卻仍舊不平。”
“哼。”蘇青寧氣得跺腳,不識好歹。
“既然沈大相公看不上小女子送的這些微末小禮,那小女子就不勉強了,我這就帶-回-去了,而且明年也不送了,免得遭人嫌棄。”她說著把手放在其中一個孔明鎖上,作勢要往回拿。
“哎,等等。”沈昀毫不猶豫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攔下她,他星眸熠熠,聲線低沉:“不僅明年生辰要送,往後生辰你必得都送。”
蘇青寧手背一熱,好像被燙到了一樣,她連忙縮回手,臉頰不自禁地飛上一抹紅霞。
她扭過頭去,呃,沈昀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柔,犀利的眼眸也漸漸回暖,淩厲的麵部輪廓顯得柔和,可麵對這樣的沈昀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相比於這樣的他,她還是比較習慣或毒舌或沉默或冷厲的他。
在蘇青寧已經陷入到不知該怎麽的境地時,沈昀突然道:“過年記得給我娘拜年,她念著你。”然後在蘇青寧還沒有反應過一煌時候走了。
蘇青寧頓時一臉蒙,然後眨眨眼睛,雖然她沒能揣測出沈昀的真實心意,但她隻有照做就好,反正她也喜歡玉氏,過年必要往那去一趟的。
接下來便是過年前幾日,大家都在準備著年貨準備過年。
今年不同往年。
大包梁村的日子好過了,置辦起年貨來,個個都舍得花錢,而且好多人家裏都添置了牛,忙時耕田勞作,閑時套上車裝運用。
這是很經濟又實惠的做法。
今年除夕蘇青寧難得的守了歲,隻是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網絡,她守得很是艱難。
好幾次都差點要睡著了。
後來她想到了在現代老家時,他們家裏有一年不準任何人玩手機,他們便玩起撲克牌來。
她便叫來李大丫臨時用作魔方的木片做了一副木頭撲克牌出來。
不過讓蘇青寧哭笑不得的是,她做撲克牌做得可辛苦了,可等到一副牌做完,還沒來得及玩上一圈,除夕便過去了,新年來到了。
大年初一,像去年一樣,蘇青寧跟著蘇大海去了蘇家老宅和蘇義山家中拜年。
隻是今年額外增加了一個包裏正家和沈昀家。
蘇青寧最後去的沈昀家,玉氏一早知道她要來,已經煮好了她喜歡喝的奶茶,做了京城的點心招待她,喜得蘇青寧眼睛都笑成了星星眼。
為別人做了這麽久的吃食,她還不曾吃到別人特意為她做的點心了。
玉氏拉著她的手慈和地道:“這是京城薄餅的做法,你可還吃得慣?”
蘇青寧仔細看了一眼,隻見這薄餅果然名不虛傳,薄若蟬翼,大若茶盤,吃在嘴裏柔膩可口,令人讚不絕口。
蘇青寧備感興趣,在誇讚之餘忍不住在心裏琢磨它的做法。
看出她的心思,玉氏笑著問她是不是想學,讓小翠領她到灶房裏去觀摹。
蘇青寧看了一會兒,便懂了,小翠心裏感激她,特意用小錫罐給她卷了十張餅,蘇青寧又吃又拿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小翠道:“蘇小姐,您可千萬不要客氣,我家夫人說了,少爺他經常在貴府用飯,難得您喜歡吃這薄餅,我恨不得把這一鍋子全都給您裝上。”
蘇青寧被小翠弄得不好意思,但也沒再拒絕,反正下次再來的給他們捎些莊子裏種的菜或者在沈昀回來的時候她親自動手給她們做些點心帶來。
拿著裝滿薄餅的小錫罐還沒等出門就聽到院門突然被大力地敲響。
“咚咚咚……”頻繁而劇烈的敲擊顯示著來人滿心的不悅和不耐煩。
小翠不好意思地說她去看看。
蘇青寧不由好奇起來。
這方小院裏她來的次數雖然不算多,但也時常會過來串門,除了她和她娘於氏以外,再不會有第三個外人走進來。
沈昀拍門從不會這樣,所以外麵會是誰呢?
就在蘇青寧想破腦袋都沒能想清楚是誰的時候,院門打開,走進來一個看起來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
就在蘇青寧還沒有想起他是誰的時候便聽到小翠突然喚了一聲:“老……老爺您,您怎麽來了?”
“哼……”來人竟是沈昀的父親沈老爺。
他穿著一身石青色厚綢緞長衫,領口的位置繡著一團錦紋,頭發梳得溜光地紮在腦後,長長的墨玉簪穿插而過,整個人顯得矜貴而又嚴肅。
“小翠?”沈老爺長相年輕,明明已經四十多歲了,但這一番收拾下來,活像剛剛才過而立之年的人。
雙眼斜睥著小翠,臉上先是詫異然後便是不快。
一旁的小“天啦,小翠,你不是死了嗎,為什麽你現在還活著?難道你騙了他們。”沈老爺的平妻小玉氏看似口無遮攔,實則滿臉都是盤算。
他們一家人當初還沒有被赦免的時候便聽說她嫡姐玉氏被人打得半死扔到采石場外自生自滅了。
後來他們在回京之後卻突然聽說,她嫡姐根本沒死,跟著沈家那個陰沉沉的長子躲在君山縣城過著瀟灑日子。
當時小玉氏還沒當回事,想著她反正回不來了,以後礙不著她什麽事了。
相信有這次,他們沈家的老東西們就再也不會反對她繼承嫡姐的一切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又見到她了。
甚至她看起來比她之前在沈府時的狀態還要好,也更顯年輕。
小翠想起當初沈家全家落難采石場時,這個女人仗著手頭握著一些銀錢,總時不時地唆使采石場的守衛們欺負她們主仆倆。
她為了保護夫人,同時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沒辦法隻好接近他們。
隻是那些守衛們一個個全都是豺狼一般的人物,沒幾天就把她按倒欺負了……
從那天起,她幹脆放棄了自己,反正不自願也會被強迫,還不如幹脆些……
這樣一來,好歹能夠為她和夫人倆換些輕省的活計和吃食。
那樣的條件之下,她們倆也勉強活下來了。
可縱使如此,小翠卻永遠都忘不了他們主仆倆被眼前這個女人欺負時的場景。
所以麵對她,小翠一點好感都沒有,她瞪了一眼小玉氏冷冷地哼道:“瞧二夫人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與夫人雖被扔到了死人堆,可上蒼有眼,不忍善良的夫人受難,這才讓我們活了下來。”
對於小翠所說之事,蘇青寧是全程見證了的,故而一點兒也不陌生。
不過令她詫異的是小翠的口才也太好了點吧,這是她以前從未看到過的。
她日常看到小翠基本不怎麽開口,她還以為她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如今懟起沈昀的二娘來卻是足夠伶牙俐齒了。
“嘿,你個不知事的賤蹄子,你算個什麽東西,主子說你哪裏輪得到你反駁?”小玉氏被小翠激怒了,顧不得沈老爺在場就發起飆來。
小翠以前被她壓製慣了,現在一看到她心裏就有些發怵,但想想她對自己和夫人做的事,又不甘心,咬著牙回嘴:
“二夫人好笑得很,我又不是啞巴,怎麽就由著二夫人欺辱。”
以前在京城,他們主仆無依無靠被她欺負便罷了,如今都離得京城遠遠的了,卻還要受她的欺負,她才不要。
她早在采石場就已經失去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再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
“你,你個賤婢,老爺……你看看她,姐姐,你看看你的小翠,沒大沒小的。”
玉氏站在院子裏一臉茫然地看著撒嬌的小玉氏。
他們突然的到來,刺激得她的記憶在這一刻又出了問題。
她隻覺得麵前的兩個人眼熟,可她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你們是誰,世事空知學醉歌,你們是誰,世事空知……”
“姐姐,你這是怎麽了?”小玉氏原本就被小翠氣得不輕,眼下看玉氏又是這樣一副討人嫌的模樣,她快要被氣死了,可麵前之人畢竟是她的親姐姐,不比小翠隻是一個無根無萍的小奴婢。
她氣哼哼的暗咬銀牙,但到底不好當著眾人的麵發作,隻得忍下假作關心道:
“姐姐,我聽說你出事了,我這心裏難受得緊,老爺和我成天都想著你。
回了京城才從珠珠那裏知道你們沒事,這些日子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們。
對了,昀兒是不是也在這裏?”
跟玉氏說話時的小玉氏完全像變了一個人,要不是蘇青寧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前後兩番話竟會是出自同一個人。
這麽會演戲,會撒嬌,長得又嬌豔可人,難怪沈昀母子倆都不是她的對手,她能輕易攻陷沈老爺。
“你們,你們是,是誰,是哪個……”玉氏皺眉搖頭。
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他們是誰了,再想深入地回憶下去就覺得頭好疼,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玉氏,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還活著既不派人告訴我一聲,也不過來找我們,卻是自己躲在這裏享清福,你的婦德何在?”沈老爺捋著頷下的八字胡,義正言辭地訓斥著玉氏。
蘇青寧皺緊了眉頭,從他身上她看到了一個萬惡的傳統的封建階級士大夫的劣根性。
如果不是她曾經在采石場的屍坑裏親耳聽到過他對玉氏生死完全不關心的話,她可能會誤會他是不是在關心她。
然而並不是,這個男人注定了就是一個既無情又冷漠的人,他的心裏有沒有小玉氏她不知道,但肯定沒有玉氏和沈昀的地位。
否則就算再難也斷然沒有不理會自己原配嫡妻而跟平妻擠在一處的事,也不會幹出放著親生的嫡長子不聞不問不管,而一心疼愛平妻所出的兒子。
蘇青寧越想柳眉皺得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