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現場相看兒媳婦
沈昀心頭一驚,猛地看向蘇青寧。
隻可惜他不曾深入研習過《周易》並不懂其中看相算命那一套,所以對著蘇青寧的臉看了那麽久,他也沒能看出來她哪裏能夠旺夫旺家旺後代。
不過想想,蘇家近些日子似乎的確因為她日子過得紅火了起來,而他自己也因為她日子好過了許多。
陶晉仁初次見麵連了解她都不曾就因為麵相就打她的主意,這似乎有些不妥吧。
沈昀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找機會提醒一下蘇青寧,以後可要遠著些陶家人才是,否則被他們陶家人賣了恐怕還替他們數錢了。
隨即沈昀又暗暗責備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管閑事了,他還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可沒空理會蘇青寧的命運如何。
但很快他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蘇家現在畢竟是他主家,而蘇青寧現在待他比以前好多了,他不願看到她受到傷害。
並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家待他溫情,他總不能以怨報德,他既有老天爺給的這項本事,自然要用其來行好事,做好人。
沈昀默默地決定了日後把蘇青寧看緊些,免得她被陶家人吃幹抹淨,從而影響他的計劃。
當然他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心中閃過的那抹自己親自種下的好白菜即將要被別人家的豬拱了的想法。
休息過後,下麵的熱鬧又開始了。
這是後半場,已經把實力不怎麽樣的龍舟隊伍淘汰了,現在隻剩下兩家最厲害的龍舟在同河競技。
一時之間,下麵鼓聲斐然,加油聲聲不絕於然,人聲鼎沸,群情激動,一個個都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支持自己喜歡的龍舟隊伍。
而兩隊此時正在並駕齊驅,不相上下,一時讓人看不出到底誰的贏麵大。
蘇青寧看到了賽點了,不由也全神貫注地注視著。
“青寧啊,你覺得他們誰會贏?”陶晉仁突然出聲,還是考問她的意思。
蘇青寧毫不猶豫地道:“穿紅色衣服在龍頭紮紫色花的那條龍舟。”
陶晉仁好奇:“哦,我們看著他們明明差不多快,且你說的那條龍舟好像還隱隱落了半步,你怎地如此肯定?”
他不好奇紫龍隊會贏,他隻好奇蘇青寧的語氣未免太這肯定,好像一早就看好了他們。
蘇青寧笑道:“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注定了要贏,你們且看那紮著藍色花的龍舟上的人雖然動作整齊劃一,但是他們已然顯出了疲態,若是賽程隻剩下不到一裏,他們或許有贏的可能。
但這後麵還餘下三裏水路,他們怕是堅持不到了。
但紫龍舟就不同了,他們一直都在輪流使勁,每次都有相當一部分在保持體力,水路還長,他們最後再齊心協力發力,必能一舉奪冠。”
這就好比跑馬拉鬆,有的人比賽一開始就在那裏使勁全力,雖然短期的確能夠跑到別人麵前去。
但這是長跑,比的是耐力和持久力,而不是爆發力,所以能夠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
“說得好,路還長著,能夠堅持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寧兒,此話可當共勉之。”陶晉仁對於蘇青寧的話十分滿意,俊美無儔的臉上顯出大大的讚同來,同時他是未來的公公看自家兒媳婦越看越滿意。
陶華寧聽到自家老爹點到他的名字,連忙起身應了,然後額外多看了一眼蘇青寧。
他爹自來眼光高,輕易不大瞧得上人,但對著蘇家一家人卻已經是十分厚待了。
當然這其中的緣由他也是了解的,這次老爹入京能夠得個一官半職回來可全靠的他獻上的蘇家人給的打禾機的圖紙。
圖紙經由工部獻到朝堂,直達天聽,得了皇帝一句話:利在當代,功在千秋。
要不是他爹之前忙著支撐家業,沒有時間溫書進京考會試隻得一個舉人身份不能分派其他官位,他爹絕不僅僅隻是一個縣官。
所以他也能理解他爹待蘇家人親厚。
隻是這樣誇讚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這未免有些過於誇張了。
不過他一向敬重陶晉仁,自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麵下他的麵子,而是十分給麵地朝著蘇青寧拱了拱手,說是謝過她的點撥。
蘇青寧被他如此認真的態度鬧了一個大紅臉,直言他太客氣了。
這可是陶家大少爺,少東家,以後陶半城的繼承人,她哪裏來的自信敢給他指點。
人家給臉,她卻不能太過往心裏去,忙忙地道:“陶大爺謬讚,小女子汗顏。”
這番交流,下麵的賽龍舟已經接近尾聲。
果然蘇青寧所說的紫色龍舟拔得頭籌,贏得了陶家準備的獎金百兩白銀,底下一片歡呼雀躍。
“哈哈哈,精彩,精彩。”陶晉仁帶頭鼓起掌來,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命人端來一方托盤,裏麵放著四樣禮物。
“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麵,內人略微備了一份薄禮,當是見麵禮。”
蘇大海得了一盒茶葉,於氏得了一匹紅色細棉布料,蘇青寧則得了一柄玉如意,沈昀是一套文房四寶。
幾人謝過陶晉仁,都沒有推辭。
因為大戶人家自來就有送見麵禮的習俗,收禮之人若是推辭才是對他們的不敬。
蘇青寧隻是好奇陶家居然會為沈昀準備,按道理來說他是官奴,他們家根本不需要準備他的任何東西,說句不那麽好聽的話,就連讓他跟著他們一家人一塊兒上樓來看賽龍舟都已經是極給他臉麵了。
沒見陶家的下人們全都在走廊上站著,便隻有陶福一人有資格進這雅間裏來。
這事兒蘇青寧想不明白,沈昀自己也沒能明白過來。
就連陶華寧都沒看懂他老爹的意思,待到送走蘇家人後他立馬問出了心中疑惑。
“爹,雖然蘇家姑娘說那位叫沈昀是她表哥,但我聽說他其實是他們家買的官奴,爹怎會為他費心思備禮?”
“你啊你,聰明是聰明,可有些事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沒見他們蘇家完全沒拿他當官奴看嗎?
再有這回我入京隱隱聽說當今聖上有要召回沈太傅之意,伴君身側猶如伴虎,失意有之得意有時候也不過是瞬間之事。
咱們不知身前事,身後亦未長眼,安能清楚他日後會有怎麽樣的造化?
其三,我觀他陰德紋深厚,卻是一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人,別看他現如今落難了,以後必有回京發達之日。一套不值甚錢的文房四寶結個善緣有何不可。”
陶晉仁捋著頷下才剛蓄起的八字胡須諄諄教誨陶華寧。
“爹說得有道理,兒子受教了。”陶華寧鄭重地拜了一拜,一副誠心學習的模樣。
“哈哈哈,寧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一向是個聰慧的,隻為父問你,你覺得蘇家那小姑娘如何?”
“機敏可愛,聰慧有加,靈氣逼人。”陶華寧知道自家老爹對蘇青寧頗為喜歡,便投其所好地誇了一回。
“哦,評價這麽高,那可堪配你?”陶晉仁眯了眼睛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這,這,爹,你不是教育兒子一定要先立業再成家嗎,如今我不過才過了縣試,連童生都未曾中得,爹又怎麽能拿兒子說笑。”陶華寧經過短暫的驚慌後,立刻尋到了借口穩住了自己。
陶晉仁笑得越發開心起來:“哈哈哈,寧兒自己心有成算便好,也好,先立業後成家。
我早為那小姑娘捏算過,她成親時間必不會早於十八歲,四年時間憑你想是足夠了。”
陶華寧看出陶晉仁雖有開玩笑的模樣,但語氣卻很鄭重,他腦海中不由想起了那個年紀小小個子也小小的小姑娘,站起來還不及他肩膀高,但說話行事卻很是老練得體。
長相雖不如城裏的姑娘精致好看,皮膚也不甚白皙,但五官立體也頗為標致。
隻是當他的妻子是不是還差了點?
出了醉風樓的蘇青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事被人惦記上了,他們被董掌櫃客氣地送到馬車邊,還特地用籃子裝了好幾樣樓子裏出的糕點送給他們。
蘇大海正跟他客氣著,董掌櫃卻很是鄭重地謝他們,直說他們一家人是他的貴人,這些糕點是他的一點小心意。
拗不過,蘇大海隻好謝過接了,換手扶於氏和蘇青寧往馬車上爬。
隻剛上去就被一人揪住了手臂,卻是錢氏帶著兩個孫子纏了上來。
“大海,大海,嗨呀,原來你們在這裏,你看看我們在下麵都被雨淋濕了。你們倒好酒樓裏坐著,茶喝著,糕點吃著,你不顧惜著我這個後娘也就罷了,怎麽也不可憐可憐你的兩個親侄子,他們可還小,身子骨弱著了。”
錢氏一出聲,旁邊看熱鬧的人就打著傘圍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朝著蘇大海指指點點起來。
蘇大海臉上熱了起來,他想要反駁,卻奈何笨嘴笨舌的想不出話來堵錢氏,隻能吞吞吐吐地說他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但這話在人群的議論中就跟泥牛入海一般,一點水花都濺不起。
還是蘇青寧看不過去掀開車簾跳了下來,親熱地扶住錢氏道:“哎呀祖母,怎麽是你,來的時候我爹不是給你們雇了車嗎,怎麽回去的時候祖母沒跟旺叔約好嗎。
不過沒關係,雖然我們大房已經被分了家了,但在外麵遇著了長輩自然是能照顧便要照顧的。
你瞧我們正要坐陶大爺家的馬車回去,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擠一擠。”
蘇青寧說著把她往馬車上拉,圍觀的人一聽一看,瞧著錢氏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原本他們還以為是兒子不孝了,卻原來是後娘故意在人前壞繼子的名聲了。
這都分家出去了,還讓繼子替她掏坐車的錢,真是好大的臉。
如今想要蹭蹭陶家的馬車也是使出如此不要臉麵的法子來。
切……
嘖嘖……
不屑的聲音從四處傳來,錢氏臉皮再厚,也不由得紅了,幸好陶福一抖韁繩,趕著車走了。
不過臉紅歸臉紅,但她到底也還是達成了心願沾了一回光坐了一回陶家的馬車,心滿意足了!
回家後,這次蘇大海不用錢氏厚著臉皮張口要了,主動把董掌櫃送他的糕點當著已經回到家的蘇老三的麵分了兩盒出來,說是孝敬他的。
蘇老三一看是醉風樓裏三十文一盒的糕點,立馬笑開了花。
錢氏後來跟他說什麽蘇大海的壞話他都聽不進去了,反而捏了一塊海棠糕塞進她嘴裏:
“你啊你,真是這麽好的糕點也堵不住你的嘴嗎?”
蘇青寧路過院子聽到蘇老三的話不由捂著嘴笑了,心道她家老爹最近本事見長,連他爹和後娘都有辦法對付了。
從前她還真是小看了她爹,他的潛力確實是無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