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萬般人算不及蒼天一念(4500)
“我已經跟林天南提到了蜀山的事情，如今，正在蜀山掌門送給林天南的靈鴿指引之下，往蜀山過去。”
拓荒小隊的內部通訊頻道之中，宇文成都發了這樣的一則消息。裴元慶很快回複收到了，但是，楊玄感一直沒有回音。
“怎麽回事？”裴元慶略感疑惑，呼叫了楊玄感兩次。
片刻之後，楊玄感接通了通訊器，身周的場景通過暗能量通信頻道呈現在其他隊員的眼中。
那是一片被摧毀了大半的叢林，到處都是巨大的坑洞，還有直通地下極深處深不見底的洞穴，有些洞穴裏麵跳動著電光，而有些坑洞裏則塗抹著血色，濃煙滾滾，直上九天，一個老者的頭顱掛在楊玄感身後一棵倒塌的樹木尖梢上，臉上滿是驚怒交加錯愕不已的神色，似乎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是這麽死的。
在另一個方向的大坑底部，有單膝跪地的持刀武士，已經全無聲息，一把殘破的長弓鑲嵌在那個武士前方十幾米的一個地下洞穴入口處。
楊玄感一身長袍已經被切得七零八落，就在這樣的一片土地上給自己纏繃帶。
“這是？”
“我幹掉了原本要去南詔的一隻小隊。”楊玄感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給自己右手腕上的繃帶打了個結，左手掏出了一個小型火炬，跟裴元慶當時得到的一模一樣。
“所以南詔也是五個重要地點之一？”裴元慶仔細打量著楊玄感的傷勢，看到幾個貫穿了軀體，用繃帶都遮掩不住的巨大創口時，眸子沉了沉，道，“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現在的局麵，也沒必要為這種事情拚命吧。”
“刀都拔了，不把他們全砍死，會不甘心啊。”楊玄感笑了笑，從乾坤袋裏取出一瓶養靈水，咕嘟嘟都灌下去之後，臉色略微好看了一點，道，“其實我一開始利用迷陣分而破之，殺了他們過半的人，挑釁之後，鑽地逃跑，在地裏下以逸待勞，幹掉弓手之後，用遺留的長弓誘使刀客分心，之後，假裝重傷，從他們領頭的手底下逃脫。”
“在他搜索追擊無果的時候，從地脈中借助兩極磁場的加速，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看得出來，楊玄感對於之前結束的這場戰鬥非常的滿意。對方七人之中，至少有四個人擁有隻身跟楊玄感匹敵的實力，其中還有一個實力更在楊玄感之上，卻被他以一己之力殺了個幹淨，如此驕人戰績，足以自傲。
裴元慶搖搖頭：“我以為你夠冷靜的，怎麽好像一動起手來就上頭了。”
楊玄感隻是笑著，又翻了一瓶養靈水，這次卻不是喝下去，而是直接撒在那些傷口上。
“對了，這支小隊裏的人打到一定程度之後，也出現了那種外觀上類似機械改造的變身，但是那種改造，似乎完全不影響他們的經脈穴位真氣運行，或者說那些用於改造的機械部件內部，也存在著經脈，存在著可以與靈氣結合，與人之精神結合的特質。”
楊玄感思索著，“這種改造，有可能是他們的組織裏麵所共有的一種特征。在完全不影響本身所修煉各類能量循環的同時，給他們的成員帶來一定的增幅。”
“我們這邊的那三具屍體我也研究過了。”裴元慶也說道，“那些用於改造的部件看起來是金屬物質，實際上也具備生命特征，但是又跟金神不同，那並不是本身具有生命活性的特殊金屬，而是被人以玄妙的手法點化出了一定的空白靈性，在與修行者的軀體接觸之後，自然而然的就被修行者本身的精神吞噬同化。”
“這種直接出於靈性層麵上的融合，會讓那些金屬部件如同從娘胎裏帶出來一樣，與受改造者所擁有的各項能力完美契合，更有增益。”
裴元慶說到這裏，卻又搖了搖頭，道：“可正是因為這種改造與受改造者本身完美契合，也就是說，不同的受改造者所擁有的改造部件也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辦法製造出一種有普適性的檢測儀器，從人群中把這一類人揪出來。”
“改造部件會在與人體融合之後出現獨一無二的特質，但是製造這些改造部件的手法應該是一致的吧。”楊玄感說道，“沒從這方麵入手嗎？”
“入不了。”裴元慶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敬畏，那是一種在相似的行當之中看到了莫大成就者的時候，自然會湧現的情緒，“這種手法太高明了，我感覺，創造這些改造部件之人，本身的力量層次也要遠遠超過你我，反正我是把握不到其中任何一點脈絡。”
“那就送到神機台去，看看他們能不能研究出什麽吧。”楊玄感取出一件完整的袍子，披在身上，遮掩了一下那些繃帶，道，“成都，剛才是不是說你們已經出發前往蜀山了，發個定位過來，我好過去。”
“喂，你不趕快回來養傷嗎？”裴元慶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你身上的這些傷，我光用看都知道你現在實力十不存一，還去蜀山幹什麽？”
“我身上藥物帶的不少，一邊趕路一邊吃，到那邊至少也能恢複一半。”楊玄感說道，“這些家夥既然是先頭部隊，他們的行動應該會對於對方整體的入侵都有深遠的影響，這時候硬撐著多吐兩口血，多殺幾個六星級，也許以後的敵人數量就能少上一百個七星級。”
楊玄感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仿佛是在開玩笑，裴元慶卻從中聽出了一股沉肅。
“你……”裴元慶若有所思，“你認真的？”
“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呀。”楊玄感歎了口氣，拿著那枚小火炬，道，“我在這上麵，感受到了一股比師父更為高深廣袤的氣息。”
六人拓荒小隊之中，楊玄感是唯一一個直傳於八星級強者的弟子。而宋缺的實力，單對單的話，在大隋除了聖皇陛下以外，也從來沒人敢說可以穩壓一頭。
“敢於侵入一處有著神魔存在的世界，光是先頭部隊之中就不乏七星高手，對方的體量，我等應該早有心理預期才是。”宇文成都發了一個定位出來，語氣平緩，“但在上麵傳來不同的命令以前，不管敵方有多少人，我們都要竭盡全力予以痛擊。”
“這點我當然知道，而且說真的，既然以這種方式圖謀此界，對方也不可能擁有那種強到我們難以想象的戰力。這樣一來，以我們大隋一貫的作風來說。”裴元慶眼皮眨了眨，尾音上挑，“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自然。”楊玄感莫名的笑了一聲，同時大步朝前邁去。
結果胸腔的震動扯動傷口，一陣劇痛傳來，這人險些身子一歪，踩到旁邊那個大坑裏去。
他迅速關了通訊，隻留下定位的界麵，整理了一下衣袍，再度禦風而起。
通訊陸續關閉之後，裴元慶在國師府中深思片刻，又接通了和尉遲恭的通訊頻道。
“你那邊怎麽樣了？”
“我把那邊的情況交上去了，他們正在評估，具體要調多少人過去援助還沒決定，我估摸著等援軍真正動身的時候，至少還得有個兩天的時間。”
“援助評估，這些事情跟你也沒什麽關係。你可以先回來，回來之前到我家去一趟，把地下庫裏我那些東西全給我打包帶過來。哦對了，那些東西如果沒有書院許可的話，好像不準帶出，你先去總院找一下道信禪師，跟他說明情況。”
“明白。”
………………
楊玄感的拓荒小隊在行動，來自古神群島的行者小隊也在動作。
而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在六界之中樞又超脫於六界的位置，在無窮無盡的光之河流環繞的地方，隱約可見萬千座大不可量的光團，在數不勝數的環流之中載沉載浮，有三道支柱，似光似煙，聳立於萬千光流之中，支撐著那些光流和光團的運轉。
這三道支柱各有不同，其中一道，清氣浩瀚，先天八卦圖旋蓋內外，恍然間又仿佛一棵貫通千百時空的古樹圖景，森羅萬象都在八卦分合之中流出，成為古樹的枝椏，生長垂落，又複歸於其根。
一道生機無限而柔潤如雲霧，隱隱約約浮現出人身蛇尾手持藤條的神之影像。
還有一道，大哉至哉，乾坤具全，不見任何具體形象，隻有一股撐天立地的雄絕偉力，卻又蘊含著難以言述的仁慈柔善。
界外來客，分屬兩方，一者或可共處，一者包藏禍心，如何處之？
有這樣的訊息從人身蛇尾的支柱之中流散出去。
我等現在的狀態，不可輕動。不妨落子於樞紐，引其自鬥。以免引起更大動蕩。這是那道代表著乾坤巨力的支柱。
先天八卦之中則傳出了不同的選擇：雙方身後皆有不遜於我們的力量，而且不像我等受到拘束，若是引得肆無顧忌，所謂落子樞紐，不過彈指間即可顛覆。
那麽你的想法。
人身蛇尾、乾坤巨力的兩道支柱之中，動蕩不休的訊息全部都安靜下來，似乎對於先天八卦支柱的決定極為信服。
雖然早年間，三者的選擇不同。但是，那隻是各自人生道路的分歧，在對於同一局勢的判斷上，其他兩個都從來不認為那一道先天八卦會出錯。
清氣八卦所思，縱然不是絕對正確，也必然是三者之中相對正確的選擇。
我等雖然要避免對於這些世界施加太過劇烈的影響，但終究還是可以運轉一兩分力量，改易其中諸事。如今既然遇到開天辟地以來未見之局，不妨把事做絕，把可以施加的影響推到極限。
從何入手？封閉世界，斷絕那兩方的門徑？乾坤巨力問道。
既知萬界無垠，如今我們也該到了求變之時，封閉世界不過是一時之策，難以長遠，況且我們並不知道他們開通門徑的根源何在。我的看法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好
其餘兩根支柱齊齊讚同。
乾坤巨力一震，有一尊牛角人身、長須垂腹、肚腹如同水晶的巨人身影從支柱之中浮現出來，一隻巨手探出，在萬千光流長河之中運轉的那些光團裏，就有一座光團被隔空抬了起來。
隱約可見那光團之中，有神界居於上，人界位於神界之下，人界名山大川之中，分布著名為洞天福地，妖族秘境的異度空間，所有的異度空間統和，稱之為仙界、妖界。大地之下，有鬼界為眾生歸宿。而魔界遊離不定，或在九地之下，比鬼界更深，或在九天之上，與神界並列。
這一光團，就是一座囊括了仙劍六界的時空，並非幻象，而是擁有著真正六界物質能量之沉重，此時居然也被隔空抬起，世界移位的龐大力量波動甚至擴散到了這萬千光之長河的外圍，在混沌之中掀起了些許漣漪。
在超神宇宙，因為宇宙暗麵和已知宇宙之間的擠壓，誕生出了近似於宇宙未生之時的狀態，孕育出了混沌之氣亞空間。但是亞空間的規模，跟此處的混沌相比，簡直相差不可以道裏計。
因為這光之長河外的混沌，是億萬宇宙未生之時，也是億萬宇宙寂滅之後，是承載著諸天萬界的所在——大虛空界海。
這三道支柱，原來一直處於大虛空界海之中，足以保持著自身的穩定時空概念來觀測大虛空界海，翹望混沌。可惜這附近比較荒蕪，除了他們身邊的那些光團之外，沒有其他世界的存在。
當那座光團世界被托起之後，人身蛇尾的大神甩出了手中的藤條，似乎還沾著泥水痕跡的藤條觸在世界邊際，世界內部的一切景象驟然加速起來。
可是，隨著世界運轉的加速，其中的萬事萬物開始變得不再穩定，出現虛浮顫動的跡象，縱然有乾坤巨力的托舉，也逐漸維持不住穩定的形態。
有浩浩蕩蕩的清氣裹挾著流轉不休的先天八卦注入不穩定的世界之中，一切事物都穩定了下來，一切模糊的細節重新清晰。
已經是極限了，繼續下去的話，這座世界便承受不住了。
到此為止，靜觀其變。
三道支柱逐漸收回了自己的力量，光團世界緩緩的回歸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
仙劍奇俠傳世界，人界大地，正在朝著蜀山趕去的楊玄感，路過一座繁華城市，忽然一陣恍惚。
他懸停在城池的一角，懵懂的抬起頭來，天空之中，白雲蒼狗，變換依舊，大地滄桑，城市繁華，人聲喧囂，似乎也沒有出現什麽巨大的變故。
但在下一刻，強盛的氣息從這看似平常的城市之中湧現。
三星級，四星級，五星級，六星級……
十個，三十個，八十個，一百八十個，三百個，五百個……
這所有的強盛氣息匯聚在一起，如同形成了一座千峰競秀的山脈，盤踞在這城池之中。
似乎是其中有人察覺到了楊玄感的存在，空中微風一轉，一個鐵冠紅袍的老者踏空而來：“哈哈哈，是哪位高人潛蹤來訪，在下林天南，在此有禮了。”
林天南？
姑蘇林家堡堡主，武林盟主林天南？
宇文成都口中的四星級武者，有意作為此界武林中第一批傳法者的林天南？
那個應該跟宇文成都一起趕往蜀山的林天南？
楊玄感看著眼前這個至少也在六星級頂峰，一身氣機澎湃無窮的老頭，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