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滅世之舞
幽世，東海邊際。
與山等高的巍峨神像，一下子就被從現實世界拉到了這裏。
孫悟空“喔吼！”了一聲，一個筋鬥翻出去，就去往現實世界之中，跑到現實世界的東海蓬萊山頂平台上，凝聚出一片水幕觀戰。
“毀滅之神濕婆。”楊廣的目光從濕婆的身上掃過，順著他的頭頂上方看去，兩眼之中金色與黑色的光輝交互錯雜，仿佛有一道道先天八卦的圖案在眼中勾勒出來。
在他的眼睛裏麵，濕婆神像的頭頂上有一根似有若無的煙氣之線，連接到茫茫渺渺的虛空之中，當金黑二色的光芒斬開茫茫迷霧，眼中所見，是由無數彩色線條勾勒而成的一座宏偉殿堂。
如果把視野拉得再遠一點的話，那些彩色的線條實際上更像是在一張磅礴無際的雲霧畫卷上，勾勒出了類似於大殿的形狀。
而大殿之中，一個長發少女雙手合十，仿佛正在做最後的祈禱。
大殿的另一邊是一層難以言喻的壁障，內部包含另一方壯闊天地的景物。
此時，從那片天地之中就有源源不斷的能量，隨著少女的祈禱而順著煙氣之線灌注到濕婆神相之中。
那股能量充斥著風暴、野蠻，創生與毀滅的意味，作為吞吐中轉的代價，少女的身軀似乎受到了一種無形大力的蹂躪。
就好像是一副劣質的鉛筆畫，被人將畫紙整個團在手裏胡亂的揉搓，然後，用粗糙不方便的橡皮用力的擦拭著。
洶湧而至的力量，與濕婆神像完美的契合，連一點點適應的時間都不需要，就完全充實於濕婆神像的形體之中。
顯然，那原本就是屬於他的力量，那是存在於神界的毀滅之力，被那個不知名的少女以自身作為代價，引導置換到了神界之外。
這個能量傳遞的過程，看起來好像是非常漫長，因為其量實在是太大，而相隔的距離又十足的悠遠，有一種伏延千年未竟的感覺。
可實際上，就在楊廣抬頭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全部的能量已經完成了傳輸。
彩色殿堂之中那個不知名的少女，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極限，就像是隨時會飄散的一團煙霧。
轟！！！
仿佛山在呼嘯，雲在沸騰，蒼天在悲泣的聲音傳來。
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隻手掌的移動。
濕婆的一隻手掌舉了起來，截斷了他頭頂上的那一根若有若無的絲線，也阻擋住了楊廣看向那個殿堂的目光。
楊廣的視線焦點就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濕婆身上。
三眼四手，手中分執三股叉、神螺、水罐、鼓，騎著一頭大白牛。
雙方對視，誰都沒有開口，但是濕婆之前在現實世界所引發的那種奇異的古代祭祀語言再次傳蕩開來。
楊廣從前沒學過，沒聽過這種語言，但是不妨礙他理解其中的含義。
多少言語，所傳遞的意思異常的簡單明了。
無外乎一個“戰”字。
“好大的一個……靶子。”
語罷，楊廣抬起右腳跺了一下。
東海之水，在楊廣周圍三十萬平米以內，整個的下陷，直到露出海底的景色，而本處被排開的海水全部湧向四周，使得整個東海像是一朵逐漸聳起了花瓣的蓮花，然後又像是花苞閉合一樣，周圍的巨大花瓣朝著中間圍攏過來。
這隻是在宏觀上展露出來的景象。
如果能夠分辨出其中最細微的變化，就會發現，當東海之水從四麵八方升起的時候，其中所有的水珠都像是化為了獨立的箭支，以真實的海嘯之勢，密密麻麻的打在了濕婆的身上。
如同山嶽一般巍峨的濕婆神像，一瞬間遭受了以億萬為數的水滴刺擊，渾身上下每一平方毫米的位置都反複經受了上千次打擊。
這攻擊的速度太高，密度太快，就算是一個直徑上百公裏的小行星放在這裏，估計也要被打成混入大氣層的無窮塵埃。
就算是濕婆的身體，在這種打擊之下也出現了數都數不清的小白點。
這些小白點是剛才的水滴刺擊留下的痕跡，密度當然一樣的高，高得仿佛這濕婆之神從頭到腳刷了層白漆。
但，也就僅止於此了。
這次傾盡東海之水所施展的攻擊，一切的傷害都僅止於濕婆的皮膚表麵，對於他軀體內部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塊肌肉，都沒有造成半點的損害。
他的反擊也沒有任何停頓的跡象，四隻手同時揮出，不過先後錯落有序，各有章法，首先是提著罐子的那隻手。
幽世東海的所有液體都在剛才的那一波攻擊之中，因為太過高速的對撞而直接氣化，所以雖然水蒸氣頃刻之間遍布方圓數千裏的地域，而且濃度達到了一個峰值，但用眼睛看的話，卻沒有辦法看到這些氣態的存在，隻能夠感覺到無與倫比的高溫。
可是當濕婆仿佛顫抖著把那隻水罐子扣了下來，這數千裏內的一切高溫水蒸氣又驟然凝縮，匯聚成無窮水流，甚至用望遠鏡倒置一般的方式縮小，一眨眼的功夫，就全落到了那一個直徑不過上百米的罐子裏麵。
黑黝黝的罐子，說不清是石頭還是什麽特殊的材質，就像是掄著一個大錘朝著楊廣砸了下去。
舉東海之水於百米之內，擊之。
楊廣身如遊龍，在虛空之中留下了焦灼一般的蜿蜒亮痕，就快要超出那個罐子的覆蓋範圍，可是，一杆三股叉，卻用與他身體移動速度相當，甚至更勝一籌的變化，攔住了他。
那是象征著閃電的三股叉，其運轉的速度也可以做到與真正的閃電同等。
在做出這些攻擊的同時，濕婆拿著海螺和皮鼓的雙手，也移動到了對於楊廣來說所必經的兩個位置上，形成了周到的圍堵之勢。
而這個時候，坐在大白牛身上的濕婆，剛好因為這個動作形成了一種奇異的美感，仿佛垂落的象鼻，又像是拉開的巨弓。
古代婆羅門的語言刹那間消散一空，以雷電和雪山為樂器的曲子，充斥於幹涸的東海上空。
滅世之舞的前奏，於斯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