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居中調停
金燦燦的一團佛光從法海的印法之中飛射出去，憑空炸開，就是院子裏忽然起了一陣狂風，強大的壓力降臨在兩條蛇精身上，濃鬱的白色煙塵四下飛濺，就像是有人忽然倒了一卡車幹冰進來。
這種壓力如果直接壓在地麵上的話，甚至可以讓這整座房屋搖晃著陷入地下，連屋頂都看不見，隻不過作用在兩條蛇精身上就顯得沒那麽大的聲勢，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瑞獸後裔。
“主持。”白素貞伸手向上輕托，紫白二色的雲氣光流輕輕一轉，就把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瓦解掉。
這紫白二色混雜的氣流明顯也具有很強大的殺傷力，但是給人帶來的卻不是威脅感，而是一種和煦溫暖，如沐三月春風的感覺。
而事實上，旁邊被這些氣流掃到的房主，也確實沒有半點被誤傷，隻是像被輕紗拂麵而去，心中還多出了一股不自量力的義憤填膺，指著法海罵道：“那個和尚，你欺負人家小姑娘算什麽本事？”
青蛇白蛇的麵貌看起來都隻是十六七歲的姑娘家，雖然端莊大方，嫵媚天成，但確實天然帶了一份嬌怯。
“……”法海朝那房主掃了一眼，眸子裏有佛光閃爍，嚇的那人連連後退。
白素貞開口說道：“主持，偷偷跑出來，沒有通知你們是我的不對，隻是這跟小青關係不大，你何必對她如此嚴詞厲色呢？”
“你雖然年紀不小，但卻不諳世事，一心向佛，如果不是這妖孽作祟，怎麽會讓你起了偷跑下山的念頭？”法海看著白素貞的樣子，就像是看見了一個被壞學生帶跑的三好十佳小姑娘。
確實，雖然白素貞都快100歲了，論年紀可以當法海他祖奶奶，但是這條蛇天然嬌俏，懵懂呆萌，在金山寺的和尚們眼裏，都是把她當做小丫頭來看待。
法海成為主持之後，被大長老白雲禪師同化，也都是用長輩的目光關注白素貞的。
越是這樣，就越是生氣。法海手裏拂塵揮了兩下，虎虎生風，威嚇道：“青蛇精，你帶白蛇下山到底有何陰私圖謀？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哎呀，小和尚！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就不能客氣一些嘛。”青蛇懶散的回了一句，在白素貞不讚同的目光下，站直了身子，麵色莊嚴起來，“我在金山寺待的時間比你還長，論輩分也比你高，如果真的要動什麽手腳的話，還需要等到三年前嗎？隻是這麽多年下來，我看小白一心向佛卻沒有佛緣，才帶她到人間來走動走動，找她自己的機緣。”
“什麽沒有佛緣？”法海認定她在胡說，負責結印的右手又蠢蠢欲動，道，“白素貞是在金山寺出生，甚至她出生之前就已經在金山寺了，數百年的光陰與佛相伴，豈能說是沒有佛緣？金山寺是佛家聖地，如果在那裏也找不到佛緣，跑到這俗世之中來又能有什麽收獲？”
“佛說眾生平等，一切皆有佛性，見性即是如來。”青蛇淡然道，“如果說活的東西甚至死的東西都是備選的如來，那金山寺上有多少個如來？這九州大地又有多少個呢？”
“強詞奪理。”到了這種論法的環節，法海的怒色漸漸平息，言語之間卻是更加斬釘截鐵，“眾生有佛性也有五濁惡氣，如果不能嚴守戒律，知佛法，辨是非，明事理，則佛消魔長。金山寺之中都是持戒僧侶，自尊自重，守土開荒，供奉佛祖，為世祈安，勝過這世間喧囂惡徒萬萬千千。”
“舌燦蓮花是小和尚的本事，我隻是一條蛇。”小青轉過頭來，一把攬過白素貞，笑道，“所以，我隻用眼睛看到的來分說。小白在山上將近百年，懵懂無知，不知疾苦，成長緩慢，這算是佛嗎？你再看如今的她，與三年前可有不同？”
法海眉關緊鎖，一時無言。他當然也知道佛法修行不能隻靠嘴巴，入世曆練是重大環節，因為他自己還有寺中的白雲禪師等眾位長老都是這麽過來的。
但是白素貞的身份敏感，牽扯到大雷音寺昔日的旨意，甚至還可能是日後九州成衰的關鍵，決計不容有失。
楊廣在旁邊看戲到現在，見法海不說話了，也知道他的想法，便道：“金山寺莫非是在深山老林，出門走十天都見不到一點煙火氣的地方？”
“自然不是。”法海搖頭，道，“金山寺下不遠處就是杭州城，繁華安寧，又有佛法庇護，妖魔不敢近，跟別的地方相比，算是這亂世中一方淨土了。”
“哦，杭州啊。”楊廣又看向兩條蛇精，道，“世間人來人往，不知多少人從城中過，隻要留心，在一個地方就能略知天下風情。要在紅塵曆練，也不必非要東奔西走，不如你們就住到杭州城中去，既然磨練世情，也能讓這些和尚方便探望，彼此安心，不是兩全其美嗎？”
白素貞直言直語道：“你是誰？”
楊廣道：“區區一介路人，身份不重要，隻說道理，你們覺得我的建議如何呢？”
白素貞點頭，道：“我自然是願意的，隻是……”她目光瞥向小青。
小青微笑道：“好啊。反正我隻是陪小白而已。”
法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如此也好，那你們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轉身朝楊廣道別，“陛下之助，金山寺僧沒齒難忘，日後若有相邀，我必竭力以報。離山日久，既然尋到了她們兩個，要快些通知同門，以緩心焦，就不多留了。”
“那就後會有期。”楊廣挺喜歡這種雷厲風行的人。隻不過，等到他們三個離開的時候，楊廣看著那個青蛇的背影又充滿了深思。
這條蛇，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雖然這裏發生的事情跟《白蛇傳》的原因劇情可以完全割裂開來看，但光是青蛇已知的表現，就隱約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最明顯的一點在於，楊廣覺得法海完全打不過那隻青蛇，但是似乎法海和白蛇都不這麽覺得。
“嗬，有趣的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