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雷霆之子
從石溪鎮向北三十裏,就進入了東廷國北部大城青府的範圍。
“青府城內,共有二十三縣,其中多山地,濕氣重,故而此地之人喜辣,這裏的氣候土壤也非常適合辣椒的種植。此地的曆史文化極為悠久,傳說在上古聖皇‘元’治世之時,這裏就已經有許多繁華的城市,自古以來,東廷名將十有七八出自青府,或者有在青府生活的事跡。所以這裏有許多名人故居,且極尚武風。”
楊廣買了兩匹馬,虛懷古父子共坐在一匹馬上,雖然臉上還是有胡茬刀疤的偽裝,五官可能也進行過調整,但是衣服已經換成了材質較好的藍色布袍,理所當然,也是楊廣讓他們買的。
他們策馬進入了城市的範圍之後,虛懷古就開始講解有關於青府城的曆史。
這個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辰,街上的攤販大多開始收拾東西,不過那些酒樓食肆,青樓勾欄,卻漸漸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楊兄,天色已晚,我們先在這裏找一座客棧住下,明天早上,再看你想去哪處古跡遊覽。”虛懷古在一處客棧前勒馬。
楊廣轉頭看了看,見這座客棧還算是氣派,內部環境應該也不錯,就點頭下馬。
他們進入客棧之後,就有夥計上來迎接,自然有人把馬匹拉到馬廄中去,開了兩間房,叫了熱水,準備洗過澡之後,再到大堂中來吃晚飯。
虛懷古的房間中,自稱古易,實則該是叫做虛易的小孩,在澡盆裏自己洗澡,虛懷古拿著熱水在旁邊等著。
“真的要給他做導遊嗎?”虛易忽然說道,聲音壓得很低。
虛懷古卻沒有什麽顧忌,用正常的音量說道:“我們已經收了他的錢,事情就要做完。”
虛易道:“會有危險嗎?”
“對他來說,可能會有一些本不該有的麻煩,不過,他執意找我們,也許本來就想攪入這些麻煩之中。”虛懷古看著兒子如黑玉葡萄一般的純澈雙眼,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道,“至於我們,已經是這樣了,還能有什麽更危險的呢?”
虛易點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一直冷漠的臉上終於多出了一些生動的表情,道:“那母親,也像我們這樣危險嗎?”
“她跟我們分開,會好一些的。”虛懷古心中想著:畢竟是公主,在皇城之中,應該沒有人敢對她逼迫太甚。隻是,她心中也不知該怎樣擔憂了……
虛懷古想著想著,又歎了口氣。
虛易看著父親的模樣,小小的拳頭握緊。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儒雅慈愛,無論在哪裏都是最受人尊敬的,何曾有過這麽多唉聲歎氣、人人喊打的時候?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些人的汙蔑。
可恨他還小,幫不上父親什麽。
“我洗好了。”虛易從木桶裏爬出來,擦幹身子,穿上衣服,趁著他父親洗澡的時候,在旁邊擺出樁法,用功修煉。
虛懷穀看著他的樣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子兩人清洗完畢,到大堂中準備吃飯的時候,楊廣已經坐在桌子旁邊等著,手裏還拿著一張有圖有字的紙。
虛易看到那張紙,臉色微變。虛懷古牽著他走過去,坐在楊廣對麵的長凳上。
“來啦。”楊廣把手中的紙放在桌上,發現虛易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便道,“哦,這是剛才從掌櫃的那裏拿來的通緝令,通緝當朝駙馬虛懷古和他的兒子。”
“這個虛懷古,是十年前的文武雙狀元,取了唯一的公主,接任知行書院院長,據說還是今年的首席院長競選中的熱門人物。沒想到卻在前不久的大朝會上,被如今的首席院長朱慶元指出他具有南羅國皇室血脈,是南羅諜子,還用一種隻有遇到南羅皇族心頭血才會變色的火桑皮,驗證了這件事。”
楊廣端著酒杯,晃動著微熱的酒水,口中訴說剛才收集到的消息,“據說這個人被揭破身份之後,暴起發難,意圖襲殺朱慶元,被朝堂上眾人圍攻,卻突圍而去,還在駙馬府上與公主發生爭執,搶走了自己的兒子。”
“堂堂虛君子,東廷朝野之間名聲最好的人,轉瞬之間就成了最大的偽君子,人人喊打,萬民唾棄。著實可歎呐!”
楊廣把杯中酒一口喝了,開始動筷子,剛戳了一筷子酸辣魚,又笑道,“說起來,通緝令上這個小孩子,跟古易也有幾分相似,你們也剛好是父子組合,還真是巧了。”
虛易屁股已經離開了凳子,雙腳著地,準備竄起,卻被他父親拉住了手腕。
虛懷古看向那邊正在算賬的掌櫃,還有靠著櫃台休息的店小二,發現他們毫無異樣,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剛才的話,手背上的汗毛動了一下,察覺到這張桌子四周的空中似乎有些異樣,隔絕了聲音的傳播,就放開了虛易的手,開門見山的說道:“楊兄想必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又何必拿話試探呢?你既然不動手,必定另有所圖,請直言吧。”
楊廣又夾了一筷子辣椒炒肉,紅彤彤的辣椒皮在筷子之間晃了晃,說道:“哎,你怎麽知道我沒動手?也許我已經布下了無色無味的毒藥。”
虛懷古不為所動。
楊廣放下筷子,笑道:“好吧,不開玩笑了。實話實說,我的圖謀,就隻是覺得有趣,想把這件事情看到底。對了,你真的是南羅諜子嗎?”
“當然不是。”虛易搶先說道。
楊廣道:“其實如果是的話,異國王子做間諜,潛入敵國高層還成為了駙馬,好像更具傳奇性。”
虛易臉色憤怒,虛懷古卻有些苦澀,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以為我隻是恩師收養的一個普通孤兒,可是火桑皮確實變色了。”
“也許他們有人動手腳了?”楊廣提醒道。
虛懷古說道:“火桑皮是王兄去準備的,我也看過,絕無異常。”
楊廣道:“那你師父呢,收養你的師父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嗎?”
“先師三年前已然駕鶴西去,他在世的時候,從沒有跟我提過我的身世。”虛懷古目光悠遠,緬懷著說道,“但是如果我真的是南羅皇族,恩師怎麽會如此信任我,要我接任院長呢?”
“天生的血脈所屬,哪有後天的培養重要。”楊廣不太讚同,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虛懷古沉默了一會兒,道:“楊兄高深莫測,來曆不明,想必我身上也沒有什麽值得你圖謀的東西。”
“嗯,嗯。”對麵沉默的這段時間,楊廣又開始吃魚了,還給虛易夾了一筷子青菜,此時看他有傾訴秘密的征兆,就放下筷子。
虛懷古說道:“當日在朝堂上,慶元先生跟我動手的時候,曾經說了一句隻有我聽到的話。他說,我是雷霆老祖的兒子。”
“所以,我準備去找三十年前圍殺雷霆老祖的那些人,求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