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下不敗之刀(二)
揚州城內一家青樓上房中,祝玉妍從一個銀發年輕女子手上接過了情報。
‘三天前,四大聖僧與梵清惠會合,向洛陽而去,昨日晚間,忽然折向嶺南,推斷應該是聽說了楊廣前往嶺南的消息。’
“四大聖僧~”祝玉妍語氣整肅,顯示出十足的重視與憂慮。
所謂四大聖僧,指的是天台宗的智慧大師、三論宗的嘉祥大師、華嚴宗的帝心尊者、禪宗的道信大師。
這四個和尚的名望武功都非同小可,在石之軒當年橫行江湖的時候,佛門為了克製這個魔門天驕,請出四大聖僧,險些追得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從那以後,隱匿行跡數十年。
而石之軒之所以出現精神分裂的症狀,除了愛妻之死、本身傳承自花間派和補天閣的兩種功法難以協調之外,還有一重因素就是當年在這四大聖僧手中的挫敗。
不過,七天前,慈航靜齋連同佛門諸脈大寺,放出消息,說是慈航靜齋偶得傳國玉璽,將由一眾高僧大德護送,前往洛陽,在本月三十,將這件寶物獻給皇帝。
所以四大聖僧全部出動這件事情,也不算是太過出乎意料。
而除了四大聖僧之外,前兩天魔門還收到了有關於寧道奇的消息,這個天下三大宗師中唯一一個屬於中原的高手,一向跟慈航靜齋交好,從他出現的地點來判斷,很有可能也是要護送傳國玉璽,作為一條暗線。
本來,就算是有這麽多高手同行,祝玉妍也不覺得他們這些最在乎名聲的正道高手,會敢在這個時候刺殺皇帝。
可關鍵點在於,皇帝現在跑去了嶺南,宋閥本就類似於圈地自治,宋缺年輕的時候又跟梵清惠有過一段感情,佛門改變計劃去嶺南,很有可能會達成某些合作,比如說,讓宋閥下定決心做出軟禁皇帝,再打著清君側旗號攻打洛陽之類事情。
祝玉妍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要設法通知皇帝。她命令手下的長老去竹花幫那裏把這些情況告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那裏應該有可以直接跟皇帝身邊人聯絡的信鴿。
陰癸派長老銀發旦梅去了一會兒之後,臉色有些古怪的回來了。
祝玉妍問道:“如何?”
旦梅把一封沒有署名的書信交給祝玉妍,道:“宇文化及說,這封信是今天早晨送過來的,那位吩咐,如果魔門有人去找宇文化及,不必多說,把這封信帶回來就可以了。”
祝玉妍略顯疑惑地拆開那封信,信上隻有八個字。
‘自投羅網,勿憂勿擾。’
皇帝早就知道佛門的舉動了?!
祝玉妍的眼睛睜大了一點,心中情緒複雜難明,對皇帝的那一點敬畏更深了。
佛門是昨天晚上才轉向去嶺南的,而這封信今天早上已經送到了揚州,就算是佛門內部有奸細,也不可能把消息傳遞的這麽快。也就是說,楊廣僅僅是憑著揣測人心,就預判出了皇帝赴嶺南的消息傳出之後,佛門接下來的動作,更判斷出了她陰癸派的舉措。
如此心機,不可不令人生畏啊!
………………
磨刀堂中,石之軒用本來麵貌抬頭的一刻,眼睛裏映出了一道乍然閃現的驚鴻刀光。
接著,重物揮擊掃破空氣的呼嘯聲充斥了整個庭院。
楊廣背後的宋缺出刀了。
宋缺並不是要偷襲,在這種層次的高手交戰之中,刻意弄出來的刺耳刀嘯,已經是打過招呼了。
他這一刀,是因為不願意跟石之軒聯手對戰皇帝,也不願意對付一個先已耗損大量真氣的對手,所以搶先出手。
在宋缺想來,以石之軒的矜持,當是不會在他跟皇帝分出勝負之前出手。至於趁著兩敗俱傷偷襲他們兩個的可能性也不高,武功練到他們這個層次,不管傷勢有多重,隻要還沒死,總之有反撲的可能,而這裏是宋閥,外麵又有楊廣的人,石之軒如果在那個時候出手,不過是徒然跌了身份,得不到半點實在利益。
隻不過,宋缺也沒有想到,楊廣在他已經出刀的情況下,仍然沒有轉身應對,隻是一步向前。
空氣中好像有一張大帆猛然拉了起來,被狂風吹滿,楊廣這一步筆直的跨越了十三米,身體就像是一條乘風破浪的快艇,手掌作為前沿,掀動了吹亂庭中大槐樹的烈風。
站在門口的石之軒身體一晃,好像突然的一分為二,一左一右向著不同方向飛身躍開,兩個人影,難分虛實。他這身法掠動的速度極快,兩條人影左右分開的同時平地也掀起了一陣疾風,空氣回流,把兩扇大門吸得閉合起來,發出“砰”的一聲。
楊廣的手掌在碰到那兩扇大門的一瞬間化剛為柔,輕輕一按,前衝的動勢猛然轉為向上躍升,剛柔勁力的轉化妙到毫巔,分明一刹那前的衝勢猛烈到似乎可以撞殺大象,卻沒有對那兩扇虛掩著的大門造成任何影響。
楊廣的速度極快,轉折的極為突兀,所以他本身已經躍上半空的時候,原地還留下了一抹殘影。
宋缺的刀穿過了那抹殘影,在即將觸碰到兩扇大門的時候,宛如曲水流觴一般悠然偏折,未損大門分毫,向側麵斬去。
楊廣已經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一個地方撲擊過去,他手掌揮動的時候帶起了劇烈的風聲,使得前方的空氣都有略微的扭曲,突然就出現了一道人影。
剛才那左右分開的兩條人影都不是石之軒的真身,他的真身借助庭院中各處光線和影子的分布,用少量的真氣扭曲身體周圍的空氣,加上行走於死角等手段,造成了近乎於隱身的效果。
可石之軒近乎於幻術的神妙身法,也僅僅是躲過了一次,在楊廣這如同風雷激蕩的第二次襲擊麵前,無所遁形,不得不出手招架。
兩個人的身影在一聲巨大的悶響中仿佛撞在了一起,一同砸向庭院中的那顆大槐樹,闖入了繁茂的樹冠之中。
宋缺轉變了方向的刀光也正是朝著這個位置,身體縱跳的步伐仿佛與刀上的光華混合成一個整體,破入樹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