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唯獨忘記了師父
蘇府的人沒有想到蘇槿夕會大晚上的過來,都有些慌張。但碧夫人一向鎮定,且心思細膩,見蘇槿夕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也沒有多問什麽,連忙給蘇槿夕安排了住處。
蘇槿夕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翰香院,綠籬都不敢進去。
她不知道今晚自己為什麽要生那麽大的氣,就是覺得內心委屈的很,無端的委屈。
半晌之後,她忽然聽到了機杼的聲音。抬頭,竟看到之前在毒王峽穀見到的那隻機關小豬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蘇槿夕張開手掌,機關小豬很有靈性地飛到了她的手心裏。蘇槿夕拿著機關小豬瞧了半晌,發現這隻之前的那隻有些不一樣。之前那隻的樣式是公的,開關按鈕在小豬下臍部位,而這隻是母的,蘇槿夕找了好半晌才找見開關的位置在小豬右側耳朵的位置,是一顆不怎麽起眼的紅痣。
蘇槿夕一按下去,機關小豬就發出聲音。
“小毒物,你在幹什麽呢?有沒有想尊哥哥我呀?尊哥哥想你了呢!夜幽堯那個混蛋有沒有欺負你啊?如果他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尊哥哥我哦!尊哥哥一定幫你教訓他。”
百草老鬼說話一向葷素不分,不過蘇槿夕也是葷素不忌,也沒有過多的在意,聽完之後便沒有多想什麽,放開了機關小豬。機關小豬揮動著翅膀,飛入了沉積的黑夜。
天色已經很晚了,蘇槿夕轉身進了屋,睡下了。
次日一早,綠籬伺候蘇槿夕洗涮的時候都有些害怕,怕蘇槿夕的氣還沒有消,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到蘇槿夕生氣。
但沒想到蘇槿夕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洗漱完之後便去了蘇鈺的院子,給蘇鈺瞧病。然後又吩咐碧夫人,晚膳準備豐盛一點,她要宴請九容和藍月籬。
九容在蘇鈺解毒一事上幫了大忙,蘇槿夕請九容吃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為什麽要請藍月籬呢?
碧夫人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隻是,蘇鈺的神情有些變化。
晚膳的時候,藍月籬和九容都到了。
“九容,我敬你一杯,鈺兒的蠱毒若不是你幫忙,我還不知道如何辦才好。”蘇槿夕舉起酒杯,對九容。
雖然獨自相處的時候,九容總會說一些讓蘇槿夕不知如何回答的話,但是在一些重要的場合,九容還是很知分寸。
“徒兒的事,便是為師的事。說這話,就是和為師客氣了。”九容說著,很優雅地端起酒杯,和蘇槿夕對飲了一杯。
蘇槿夕放下酒杯,又給九容添了酒:“九容,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今日我還有件事情想麻煩你忙幫。”
九容很寵溺地瞧著蘇槿夕,嘴角淡淡地笑著,一挑眉毛,示意詢問蘇槿夕是何事。
蘇槿夕瞧了一眼蘇鈺道:“我想你幫忙收鈺兒為徒。”
九容沒有立即答應,蘇槿夕解釋道:“蘇鈺天資聰穎,資質不差。如果你不信可以考考他。”
這事情,蘇槿夕已經想了很久了,蘇家雖然有百年的基業,但是傳到她們這一代人的頭上,已經頹然的差不多了。不說別的,單論蘇仲當年擔任著太醫院的院首,但論起實質的醫術來,一個雲瑾就可以將他壓的死死的。
而到了蘇鈺的頭上,雖然蘇鈺天資聰慧,但畢竟年紀還小,基礎的東西雖學的紮實,可學而不盡,想真正光耀蘇家的門楣,還是要不斷求學,不斷鑽研的。
蘇槿夕原本在跟九容說這件事之前已經想好了很多種被九容拒絕之後的對策,卻沒想到九容的一句話,不但將蘇槿夕堵的死死的,而且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一番。
“小丫頭,為師說過,為師收徒可是和娶妻一樣,忠貞不二。”九容微蹙著眉頭。
頓時,碧夫人、蘇鈺、藍月籬等人都朝著蘇槿夕看了過來。
蘇槿夕都有些不好意思。
“再說……”九容轉眸看向了蘇鈺:“本公子的弟子,可不是什麽人想做,就能做的。”
蘇槿夕知道有些唐突,也不再說什麽,而且有些話題,似乎還很敏感,確實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
想到此,蘇槿夕舉起酒杯,笑嘻嘻的:“大家都是彼此熟悉之人,今日不必拘禮。”
碧夫人等人也端起酒杯,蘇槿夕再不提讓九容收蘇鈺為徒的事情。
一頓飯吃下來,還算吃的和樂融融。
飯後,蘇槿夕讓人將之前藍月籬送到門**給她和綠籬的盒子拿了過來,私下交給藍月籬,讓藍月籬親自去送給蘇鈺。
而她自己請了九容單獨說話,有些事情,她想問九容很久了。
在翰香院裏,綠籬點了香茗,泡了茶,蘇槿夕親自給九容斟了一杯。
“徒兒今日怎麽有雅興請為師喝茶了?”九容依舊寵溺地笑著。
“九容,說實在的,自從我的癡傻病治好之後,我雖記得很多事情,但惟獨不記得你。你能否給我講講,你我是如何認識的?對於我,你還知道些什麽?”
九容的眼底,閃過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痛色,快的蘇槿夕都沒有捕捉到。
他盯著蘇槿夕的雙眸看了半晌,忽然拿起手中笛子吹了一首曲子。
笛聲清幽纏綿,悠揚婉轉。時而讓人想起在幹涸的河澈中相濡以沫的戀人,時而又讓人想起跨越長空的無盡分離,時而又想起無盡黑夜裏如訴如泣的孤寂。但就是讓人聽不出半點喜悅的氣氛來。
這樣的曲調,配上九容這樣的人,讓人無端的生出一種孤獨寂寞的感覺。
一曲終了,九容問蘇槿夕:“你可還記得這曲子?”
如此悲傷的曲調,蘇槿夕是頭一次聽,她從來都不記得自己以前聽過,也沒有任何的熟悉感。
見蘇槿夕的迷茫的眼神,九容的眼底的痛色更深。他如掩飾一般,站起身來,背過身站著,聲音有些蒼涼:“傻丫頭長大了,記得一切,卻唯獨忘記了師父。”
“九容……”蘇槿夕的神情有些歉疚。
九容忽然轉過身來,很認真地看著蘇槿夕的雙目:“傻丫頭,你不記得為師沒關係,隻要師父記得就好。”
“你我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蘇槿夕小心翼翼地問。
九容的目光有些悠遠,仰頭望著天空那一輪孤冷的明月:“太久了,久的連為師都不記得到底是哪年哪月的事。”
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