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第一次看見下雪

  蕭寒還在外頭看著天上突然就飄落下來的雪，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看見下雪。


  “娘，這就是雪嗎？真好看呢！”蕭寒還是傻傻的抬著頭看著自天際飄落的雪花，唯美而純白。


  蕭母站在門口，穿著一套洗得已經發白的棉襖，看到了蕭寒的好奇，苦笑一聲，也出了屋子來，溫柔的撫了撫蕭寒的小腦袋，抬起了頭，沉默片刻，柔聲道：

  “是啊，這就是雪啊，”蕭母抬了起手，張開那張早已被勞務侵蝕得近乎粗糙的手，幾片雪花就這樣落向其掌心處，還未完全落下，便被她掌心的溫度融得化了。


  “十年前你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從娘肚子裏爬出來的，你爹爹那時候.……”


  蕭母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住不說了。蕭寒呆了一呆，些許驚訝的看向母親，她笑了一笑，眼眶突然便紅了一圈，聲音也開始顫了起來，

  “雪，美得讓人害怕啊。”


  這種神奇的語調仿似那空曠的麥田中傳來的哀曲，撫得蕭寒心中一股莫名的酸楚浮上心頭，他突然就把頭埋進蕭母腰間，環著抱了起來，隻當是母親又想到了逝去的父親。


  母親每每談及父親，總是讓人有種捉摸不透的悲傷縈繞在臉上。


  蕭母哀怨的歎了一聲，摸著他的小腦袋，瞳孔中的眸子有些散開，陷入了回憶：


  “你出生的那天，也是你爹爹出去整整三月未歸的日子，那時娘一人在家，外麵還下著大雪，也多虧了鄰家的柳嬸，才將你接生了下來。”


  蕭母的聲音越發變得柔和起來，

  “那時候的你瘦瘦小小的，活像了一隻猴犢子，過來幫忙的鄰裏一個個都說這孩子是保不住了，你爹爹那時候還是沒有回來，娘吃著家裏麵留著的一鏟糧，每天給你喂奶，整天就抱著你在被子裏麵暖和著，隻想著一定能熬過去這個冬天。”


  蕭寒在母親腰間聽了，抬起頭望去，隻見母親竟然是說的呆了，

  “哪知，有天你突然就不聽話起來了，整夜整夜的叫啊叫啊，叫得娘可心慌了，娘往你身上一探就知道你發燒了，外麵的雪那時候越下越大，娘每天在心裏盼著你爹爹能夠回來，可是……”


  “外麵的雪積寸許高，鎮子裏麵早就凍死了幾個老人孩子，那時候鎮上也就一個大夫，還是在鎮的最那邊去了，平時裏隻有一炷香的路娘花了個把時辰，到了那大夫家，那大夫卻死活不肯出門，娘甚至都給他跪下了，可是.……又擔心你一個人在家，娘就又走了回去，現在腳上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你還是一直那樣燙的，讓娘心裏就好比被火烙得還疼，娘沒有法子，每天從鎮上的人家討些白酒，每天給你擦身子，可是你的燒還是退不了，生怕你也這樣離開娘走了，娘急的沒有法子了，隻好又每天去那大夫門口跪著，但是也隻能一個勁的哭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