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天罪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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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直平坦的公路前方突然間出現一個丁字路口,在接近二百三十千米每小時的極速狂飆中,杜峰措不及防,猛打方向盤已經無法挽救,情急之下只能跳車自救。
也不知道天罪是否能聽到,此時已經無暇顧及,杜峰橫抱紫蠍猛地踹開車門,兩人瞬間飛出車外。
公路下方是陡急的土坡,這條公路海拔較高,下方是幾十米深的山澗。
杜峰緊抱紫蠍,從高空中狠狠跌落,兩個人像是一團急速旋轉的球,順著斜坡翻滾著一路向下。
慌亂之中杜峰動用腳力蹬踏,滾下去十幾米遠后,右腳勾住了一棵小樹的根部,渾身猛震一下,兩人同時停了下來。
鬆開懷裡的紫蠍,杜峰大口喘著粗氣,渾身上下有多處傷口,均是被斜坡上的碎石划傷的,好在無大礙。
顧不得這些小傷,杜峰拍了拍早已昏死過去的紫蠍,她似乎是被直接嚇昏過去的。
紫蠍逐漸醒轉,看了一眼杜峰,再看看目前兩人的處境,一張小嘴變成了「o」型。
杜峰一直在保護她,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環環護住,那生死攸關之時,誰還顧得男女授受不親。
見她幾乎沒任何損傷,杜峰吐了口氣,動了動幾乎散架了的身子骨,慢慢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紫蠍緩過神來,匆忙爬起來緊張地問道。
杜峰擺了擺手:「先找到那輛車,媽的!天罪不會就這麼完蛋了吧?」
當時杜峰只是喊了一嗓子,離前面的丁字路口的距離非常之近了,若是跳的晚些,指不定如今已經隨著車子一同車毀人亡了,誰也不敢保證天罪是否能聽到那一聲疾呼。
「你別著急啊!我們一定能找到他的。」紫蠍一副難過的表情,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杜峰的自責她看在眼裡,如果天罪當真死了,他必然不會輕饒自己。
杜峰搖了搖頭,順著土坡向另一側走去。
遠處土坡的另一側看不見的地方有濃煙翻騰,應該就是車子下落的位置。
杜峰渾身酸疼的厲害,全身的骨頭都好似散了架一般,無法做到平時那般迅捷,只能拖著疲憊不堪帶著希望去找。
紫蠍默默地跟著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表情,嚴肅且含帶著深深的悲痛。
那種剛毅自骨子裡流露,男人極少可以擁有這般駭人的表情,除非他動了真情實意。
遠處濃煙滾滾愈來愈近,與此同時,幾十米高的上方公路有為數眾多的汽車轟鳴聲,那是方才追趕他們的車輛。
杜峰沖紫蠍招了招手,兩人躲在一棵大樹之後,這裡草叢茂盛,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他們會找下來嗎?」紫蠍緊張道。
「估計不會!車毀人亡,他們可不想擔責。」杜峰捏了捏胳膊上最重的一處傷口,抓了一把青草擰成一股繩自顧自的綁紮。
「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天罪真的死了,你會怎麼做?」紫蠍揪心的問道。
杜峰的沉痛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即便他們之間有殺父之仇,但這些天的同甘共苦早已淡漠了許多,甚至可以將這份仇恨拋於九天之外,正如他們之間的協議,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則是合作的時間。
「把山口特工部隊剷平,然後以死換命。」杜峰的聲音很冷,冷的刺骨。
「至於嗎?你這麼較真嗎?」紫蠍不想聽到這樣的話,杜峰不會說些玩笑話,特別是在這種時候,他所說的一定是發自內心。
方才杜峰為了不使得她受創,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好在天意恩澤,他只是受了些輕傷而已。
「你懂什麼?」杜峰扭頭看向她,雙目似是噴著火。
紫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杜峰暴躁的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整個人透散著一股子邪氣。
「好了!等上面的車子走後,我們過去看看,我不會讓他長眠在這鬼地方,這裡不屬於他。」杜峰再次深深嘆了口氣,十幾分鐘前天罪還與他有說有笑,如今似乎陰陽兩隔,未免太過悲劇了些。
「現在還沒有確定他已經死了,你不該灰心喪氣!」紫蠍鼓足勇氣數落道。
「當時實在太急了,我不敢保證有人可以在聽到我的呼喊之後迅速作出反應,即便是天罪也未必能逃過此劫。他生還的希望不大,你要知道,希望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失望,所以我從來不希望什麼。」杜峰清咳幾聲,立即用手封住自己的嘴。
「不管結果怎樣,那都是天意,你我都是凡人,根本無法料想到什麼,更不會改變什麼。我很信那句話,死神想要帶走誰,哪怕是一分鐘也不會多給的。」紫蠍伸手握住杜峰的胳膊,她不希望他這般沉痛。
杜峰苦笑一聲:「現在討論這個未免太早,等看到他之後再說也不遲。唉!」
公路上的車子果真停留一會兒之後紛紛退走,這是攸關性命的車禍現場,沒有人願意擔負責任。
方才那輛車先是撞在了丁字路口的水泥墩上,然後高高躍起像是一顆流星般急速墜落,落地之後就是一聲震天巨響,車子整個爆裂,如今只剩下一堆空殼,依舊燃燒著熊熊火焰。
車裡的人即便是大羅神仙也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性,無需派人下來多看一眼,若是等警察來,那就有麻煩了。
「過去看看!」杜峰支撐著殘軀,在紫蠍的攙扶下,慢慢走向那處火勢越來越微弱的地方。
車子整個兒炸碎,地上到處都是瑣碎的零件,爆炸加上火燒,如今黑乎乎的什麼都認不出。
那燃燒的火焰不僅僅是汽油,還有人的殘肢碎肉,早已分不清屬於誰的肢體,是天罪還是西浦紅方,或許兩人的都有。
杜峰雙手掩面,雙腿一軟跌倒在地,紫蠍慌忙蹲下身子扶住他。
「天罪,不!孫兄,算了!話不多說,等我做完所有再來這裡見你。」杜峰爬起來,默默地走向遠方。
紫蠍以為他要長篇大論的一番自責,想不到他竟然沒說什麼便走了。
追上他,紫蠍靜悄悄的攙著他的胳膊。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話說嗎?呵呵!有什麼可說的,說再多聽起來也是虛偽的,鑄成大錯,已經無顏面再說什麼。」杜峰哆哆嗦嗦的從口袋中摸出煙盒,點上兩根,一根扔到地面,另一根則是塞進自己嘴中。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天罪遇難他為什麼會這般沉痛,或許這些天的相處將天罪的種種好盡數展現,以往他的另一面反派形象早已被洗刷乾淨。
「我們現在去哪兒?」紫蠍小聲問道,她不再是以往的那般女漢子脾性,此時溫柔端莊賢淑體貼。
「打輛車回走刀木!我想好好休息幾天。」杜峰伸手抹了把臉,暗暗搖了搖頭。
紫蠍分明看到他被自己的手擦掉的淚花,男兒淚,似乎比真金白銀要貴重千倍萬倍。
「天罪他,我們就這麼走了嗎?」紫蠍心裡同樣難捨,雖然只是小半天的相處,今天天罪的種種強硬她全部看在眼裡,當真是外界傳言的高手級人物,只可惜天道不公,讓他早早殞命了。
「還能怎樣?等警察來把我們帶走?或者被田中純一苟的人發現?然後將我們弄死,下去陪天罪么?」杜峰苦笑一聲,這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況且就算在這裡蹲到過年又能改變什麼?
兩人回到公路,是從斜坡的另一側上的公路,此時離車禍現場有幾百米遠。
兩人沿著公路慢慢的走,十幾分鐘之後等到一輛的士,兩人攔下車子,往走刀木酒店而去。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卻只剩下兩個,天罪永眠於此,杜峰連想帶走他的殘肢碎肉都不可能。
走刀木一如既往的人氣火爆,杜峰在紫蠍的陪同下回到二樓辦公室,他對紫蠍擺了擺手:「你去看看金蛇,我自己坐一會兒。」
紫蠍領命離開,這裡是杜峰的地盤,不會再有什麼憂慮。
杜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面躺倒,心裡的滋味無法用語言描述。
依然記得天罪第一次出現是在什麼時候,那條小河邊,杜峰和梓茹鬧僵,梓茹忍怒離開,之後天罪出現挾持了梓茹,那是他設的局,杜峰受到重創。
第二次,當時杜峰和溫老二攪了百葉幫組織的茶樓聚會,那時候兩方人劍拔弩張,溫老二一對一不敵黑狼,杜峰闖入茶樓準備與那些人浴血廝殺,窗外的槍聲嚇退了所有人。
溫老二說那個不曾露面的傢伙就是他們家老四,後來杜峰才知道老四即是天罪,是他的一大仇敵。
不管怎麼說,自從天罪親手把孫泰的藏身點交給杜峰的時候,他的形象從此大了許多,至少杜峰不再覺得這個傢伙兩面三刀,一面是軍人一面是匪徒,兩者之間,天罪最終選擇了國家利益,把自己置身於軍人之列,而不是包庇自己的匪徒老爹。
「你說等山口特工的事情擺平之後你要跟我來一場面對面較量,生死由命,兩人只能有一人生還。現在,你倒先死了!」杜峰苦笑一聲,慢慢闔上眼睛,他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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