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老怪物們
歲月長河中，
悟道大會，本是專門為自己所準備的機緣，此刻愈演愈烈。
白癡、滄元鬼、李某等人各有一番經曆與故事。
可唯獨江曉仍處於永恒的生死樊籠中。
不知時光的流動，感受不到肉身的變化，永遠觸摸不到真實……
唯有那些諸天大能打發時間的談話聲，
“話說，我在蠻荒天下斬殺了真龍一族的古龍後，禁地中，三條祖龍蘇醒，攪得是天翻地覆，勢要追殺我到底，甚至當時的幽冥天下都進入了全麵作戰的狀態.……”
一道宛如說書人的聲音。
說到緊要關頭時，那是宛如機關槍似的，啪啪啪，一刻也停不下來。
“行了行了，這故事你都已經講了一萬三千遍。”
另一道聲音則不耐煩了，“過後，你就帶著一條祖龍的屍體，回到了幽冥天下，震驚諸天，對不對？”
“哦？諸天又被震驚了？我怎麽動不動就震驚啊？當初天庭易主時，我都沒半點震驚，心如止水！”
“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貧道的青蓮觀，院中的大缸裏養了幾條祖龍。遙想曾經，有客遠道而來，貧道便抓上一條，清蒸紅燒，那味道……”
與此同時，各種聲音，全都加入了這場凡爾賽（裝逼）大會當中。
更為狗血的是——
一道幽幽聲忽然響起，“我說，能不能講點別的，我就是真龍一族的大妖。”
“知道了知道了。”
可下一刻，最開始那聲音便打斷道，“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說你是少有的能感悟大道的妖族天才？”
妖不同於人，大道隻能磨煉它們的肉身，難以掌握。但凡有可以領悟大道的妖物誕生，那地位好比人族的聖子，足以令一族傾盡所有，培養。
“.……”
那真龍一族的大妖頓時陷入了沉默。
技能施法居然被強行打斷了，自己就想開口加入進來，怎麽就這麽難？隻能說對手的預判太強了！
這群老怪物也不知道在這鬼地方待了多久，死也死不掉，活又活不了，
彼此的故事早就講了個底朝天，誰小時候偷看師姐洗澡的糗事都講了出來，以供大家一笑。
別談什麽道德、強者風範、禮義廉恥.……
永恒的混沌可以瓦解任何人的內心。
老怪物們說了一會兒，然後又陷入了沉默，沉默了會兒，又開始講起重複老掉牙的故事，以此反複。
某處生死樊籠中，
江曉隻覺得這樣下去，自己也得逐漸被這群家夥同化，瘋瘋癲癲，失去希望，在混沌中沉淪。
可.……
自己又有什麽辦法呢？
鏗鏘——
江曉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用斷魄劍，劈砍這生死樊籠，向來無物不可斬斷的斷魄劍，卻無法斬斷這以生死大道凝成的樊籠。
“等等！一聲不吭，原來這個小家夥才是重量級人物！”
正在這時，一道驚訝無比的聲音至旁側響起，“小子，再拔劍試試，讓我好生感受一下斷魄劍的氣息。”
“斷魄劍？”
“什麽？極致之道！？”
“這新來的居然領悟出了斷魄劍？”
霎然間，黑暗空間中傳出了一道道震驚的聲音。
這群諸天大佬頓時感到莫名像是被打臉了……
好家夥！
自己這群人在這裏講半天各自的輝煌過往，可那小年輕卻一聲不吭，拔出了斷魄劍。
“你這小家夥好大的道心！”
一道震驚不已的聲音至前方響起，“都已經領悟出了極致之道，居然還想領悟生死之道？”
“不敢相信，第四任斷魄劍劍主……”
同時間，那道真龍一族的大妖難以置信道，“高人竟在我身邊！？”
對於這一切，
江曉眼神漠然，並無太大反應，在其眼中，這些就和幻象沒多大區別。
“喂，新來的，講講你的故事，讓我們大家聽個樂子。”
正在這時，一道沙啞如魔頭的聲音突然響起。
“沒有故事。”
江曉的聲音極難穿透生死樊籠，顯得有些輕飄飄的，軟弱無力。
“小家夥，這就是你不對了。”
左側，一道青年的聲音響起，“斷魄劍劍主就這樣拽？等你在這裏混久了，到時候怕是得求著我等，聽你那些破故事。”
“我聽你聲音如此輕微，想來境界怕是還不高，這是什麽逆天資質？”
一道悅耳的女聲響起，“你不會是天庭的神袛之子吧？”
“哈哈哈哈！！！”
突然間，一道放肆大笑聲響徹此處黑暗空間，“臭女人，繼續說，這個笑話算是我這三千年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
“神袛之子也會進這種鬼地方？”
“怎麽就不能？神袛又怎麽了？當初第一任斷魄劍劍主登天庭，弑神時，勞資就在場！”
“天庭掌管一切，你不會當真覺得他們掌管不了生死吧？”
“你是在這裏待久了，變成神袛的狗了？覺得說他們的好話，他們就會放你出去不成？”
場麵立馬陷入了極大的混亂。
這算是少有的新的辯論，一眾老怪物七嘴八舌，很是激動亢奮，總算是擺脫了那老套掉牙的裝逼大賽，進入了新的回合。
可就在這時——
“我說.……”
江曉忽然開口了，“你們能不能安靜點？”
唰！
唰！
唰！
霎然間，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小家夥，別白費努力了。斷魄劍是強，不過生死不是用來切的，也切不開，就像水，我們全都在生與死化作的水裏，明白嗎？”
這群老怪物全都看得出江曉境界不高，不過卻敬佩著斷魄劍，倒是好心開口提示了一二。
這番話立馬令江曉眼神微變，心中感受頗多。
可仍然還是沒用.……
這群老怪物誰還不是個不世出的頂級天才？在各自的時代，全都輝煌過一世，鎮壓同代天驕喘不過氣，更敢於嚐試在自己的大道以外，領悟生死之道。
然，他們還是永遠地被困在了此處，逃不掉生與死的輪回。
“什麽破比喻？斷魄劍會切不開水？你有沒有見識啊？”
正在這時，另一道聲音同樣加入了進來，“要我說，生死之道就是一個無法定義的事物，斷魄劍固然可以斬斷，可卻不是常規的斬斷，而是將生斬成了死，將死斬成了生。”
這番話就過於晦澀難懂了。
不過，江曉卻耐心聽著，不管怎麽說，這群老怪物能正常點，那就好。
可就在這時——
“小家夥，你不會以為我們沒交流過彼此對生死之道的感悟吧？”
那道輕柔的女聲再度響起，“可到了最後，你再看看，大家是不是全都一個樣？我並非是想打擊你，或者說，我們也希望你能出去。”
“至少這代表著這條道是可以走通的，我們這些曾經的天才，努力是有意義的。”
“可，這地方，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