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生死樊籠
一處殿宇內。
此刻，白癡盤腿坐在蒲團上，眼中隱藏著恐懼。
沒錯！
盡管白癡表情保持得很好，可仔細觀察，眼底深處竟藏著害怕。
在其麵前。
一道無上偉岸的背影，無法形容的氣質，仿佛比宇宙還要深邃，如同大道中誕生出的存在。
因為這個人的存在。
殿宇內安靜到了落針可聞的程度。
空氣中飄著令人靜心的檀香，吐納時周身通透，隻要呼吸便可排出體內的雜質。
四處點有長生燭，不知以何等妖獸的油脂製成，燈火幽幽，蠟燭卻始終不曾融化，如同時光都凝固在了火光當中。
隱隱間耳邊還似有古佛禪唱、道家歌訣，大有令人頓悟的效果。
這便是白癡睜開眼看見的場景。
“半年後便是悟道大會，不知你可有把握？”
倏然間，那男子開口尋常，聲音很是溫和。
“.……有。”
白癡來不及多想，立馬回道。
盡管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可卻感受得到這位中年男子的恐怖，深不可測。
“此前，父親與宗門其他長老在天庭古址中尋到了一棵菩提古樹，將其作為此次悟道大會的獎勵。”
中年男子背對著白癡，開口道，“隻可惜，那棵菩提古樹早已枯敗，失去了神效，不過上麵卻有三百三十三片菩提葉。”
“菩提葉乃是世間悟道的第一天材地寶。若能得到第一的獎勵，你的靈犀之道，必會有一番大的突破。”
“多謝父親。”白癡聰慧無比，懂得適應局勢，順著說話。
中年男人繼續道，“領悟靈犀之道自古以來也不過一掌之數。”
“你若要成為那亙古以來的第六人，就必須得到那枚菩提葉！”
“否則，若無外物幫助，恐怕你此生都得卡在巔峰八重，始終無法凝出靈犀道果……”
何為道果？
斷魄劍便是極致之道的道果，至於李某將來以清淨之道突破，那麽琉璃體，也就是其肉身便是道果。
古樸莊嚴的殿宇內。
二人交談了許久，中年男人說，白癡聽，一時間倒也無插曲。
隻是，那中年男人自始至終也沒轉過身，更沒看過白癡一眼，唯有一個無量深沉的背影。
待到對方離開後，
白癡這才鬆了口氣。
實在是那中年男人太過於神秘，看似普通，然而其偉岸的背影，恐怕諸天星辰都得被其壓低.……
換做是常人，恐怕一個照麵就得失態，無法偽裝。
隨後，白癡詫異了起來，“這是什麽情況？我不是進了幽夜界嗎？另外，這人又是誰？”
“對方居然將我當作是女兒？”
白癡心情莫名有些異樣。
畢竟，她曾經也扮演過某對夫婦的女兒，隻可惜最後被拋棄在了深夜的遊樂園裏。
起身剛離開殿宇，
然後，白癡就被外界的場景深深震撼住了。
高山之巔，茫茫雲海，迎麵拂來的清風，令人心曠神怡。
上空的夜幕，繁星如鬥，日月同輝，仿佛一副絕美的畫卷。同時竟有青龍、白虎等星宿虛影，充滿了大道玄韻，令人震撼到不能自己。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這一刻，作為深淵主宰的白癡，麵色動容，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遠處某座高樓上。
一個如劍仙般的白衣男子，沐浴著星辰之力，氣息非凡，境界高深莫測。
忽然間，這白衣男子睜開眼，溫煦一笑，“白小姐。”
“.……嗯。”
白癡抿了抿唇，點頭，隨後趕緊轉身回到殿宇內。
“哦？”
見狀，那白衣男子詫異了聲，“為何感覺有些不對？”
倒也沒多想，
畢竟掌教大人何其高深莫測？
白衣男子闔上雙眼，繼續沐浴著群星光華。
同時，其眉宇間一枚劍印若隱若現，整個人的氣勢渾似一把仙劍，一旦出鞘，恐怕天地都得為之變色.……
另一邊。
殿宇內，白癡居然有些慌張，一時間不敢再輕易出現在人前。
隨處一見就是遠遠超出八重禦靈師的大佬，
自己如今的處境太過神奇.……
若將滄元鬼等人比作玩家，那麽，白癡登錄的無疑是一個頂級SVIP賬號！
……
同一片天空下。
眾人皆有著各自不同的心情。
夜王、滄元鬼、蒼鴻、蠻鬼、蘇白、李某、白癡.……
七位來自深淵，進入這條歲月長河的玩家，紛紛有了各自的身份。
不過，眾人全都處在最初的探索階段中。
若要以各個視角，逐一講解，不免顯得累贅。
讓我們把鏡頭轉移到滄元鬼身上……
此時此刻。
滄元鬼正在一處竹林間的木屋中，沉思著種種。
不同於夜王那個憨貨，
滄元鬼還算機敏，通過白天的摸索，這會兒已經收集到了足夠多的信息。
至少，這具身軀的名字以及背景、人脈關係等等算是搞明白了。
這具身軀的主人名為林海，乃是這個宗門內，搖光峰的內門弟子。八重後期的境界，在同輩中排名中上，不怎麽出色，倒也不算太差。
“這個世界未免太難以置信了。”
回想白天的所見，滄元鬼不由生出強烈的震撼之情，“居然連十重以上的禦靈師都存在……”
這還隻是目前見到的冰山一角，
滄元鬼準備明天再去主峰，尋到藏經閣，翻閱一些更加詳細的資料。
躺到在床上後，
滄元鬼雙眼看著天花板，思緒如飛，“原來九重禦靈師可以在體內開辟宇宙，雖然以前李某有在搗騰，不過看樣子宿命界以及深淵.……”
聯想到這個波瀾壯闊的大世界，
滄元鬼久久無法入眠，尤其還想著那莫名其妙，酷似江曉的北冥。
帶著種種心思，
是夜，滄元鬼睡覺時，被一道似有似無的呼喚聲，帶入了某個夢境當中。
這個夢境一片漆黑，
黑暗裏像是暗藏著許多囚牢，一道道難以形容的氣息散發而出，那些囚牢中仿佛關押著無法想象的存在，卻永遠無法打破樊籠，隻能淪陷著生與死的不斷輪回……
這無疑令滄元鬼在夢中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怖，死亡本就是其心中最大的陰影。
正本能地想要遠離時，
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忽然傳出，“滄元鬼……”
唰！
滄元鬼悚然一驚，眼神震驚到了極點。
同時，其胸口處那道梅花樁的印記徐徐發亮了起來，灼熱到了極點，令其快要蘇醒。
“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
那道聲音如同囚籠中野獸發出的嘶吼咆哮，可在生死的永恒中，傳入耳時卻顯得輕飄飄。
“江曉？！是你嗎？”
滄元鬼在梅花烙的灼熱下，就快蘇醒，此刻卻像是放下了對這黑暗的恐懼，大聲喊道。
“江曉？又一個試圖感悟生死之道的小家夥嗎？”可就在這時，另一處卻響起了道極為清晰的聲音。
“什麽？”
滄元鬼大驚失色，隨即並未多想，繼續大喊，“江曉，你怎麽了？趕快出來吧！我進了另一個世界，還看見了另一個世界的你.……”
“哪兒來的畜生犬吠個不停？”
“出來？想領人離開此處？荒謬可笑！”
“叫得再狠又有什麽用？凡人根本沒資格碰生死！這裏便是神袛懲罰我等的永恒之地。”
“神袛？啊哈哈哈！夠了，這笑話本座再聽十萬年還是忍不住想笑.……”
原本死寂的黑暗空間忽然傳出一道道桀驁的聲音。
這些存在性情各不相同。
好在，
其中有道聲音頗為友善，道，“放棄吧，無論是誰，進了此處便絕無離開的可能性。至少，亙古以來，便是如此，無人可逃脫生死間的大恐怖。”
滄元鬼眼瞳驟縮，隻覺得內心空蕩蕩的，難以接受。
同時間。
其神智徹底恍惚不清，馬上就要蘇醒。
可就在這時——
“不要忘記.……”
那道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比起其他那些清晰的聲音，這道熟悉的聲音輕飄飄的，可卻似乎竭盡了全力，暗藏著野獸般倔強的咆哮.……
唰！
下一刻，滄元鬼猛地睜開雙眼，後背大汗淋漓。
“江曉到底怎麽了？”
滄元鬼回想方才的經曆，隻覺得一頭霧水，爾後連忙在腦海中拚命想著對方。
可無論怎樣，
那個玄衣青年也始終沒有出現。
“為什麽？！”
滄元鬼無法接受，“明明不是說好了，如果我出現了危險，在腦海中回想你，你就能出現的嗎？”
聯想到對方自從徹底舍棄了小首席身份後，一路走來的所有經曆，再到深淵降臨後的種種……
一直以來，那個總是嘴角帶著笑意的玄衣男子，似乎從來沒向眾人吐露過難處，隻獨自默默承擔著一切。
而現如今。
自己和夜王進了這類似洞天福地的仙家妙境，
對方卻反而被困在了無邊黑暗樊籠當中？
那這樣，將來豈不是自己和李某等人全都在，唯獨隻少了一個人？
滄元鬼喃喃自語，“不……不可能.……這樣怎麽能行……”
可就在這時——
“林海師弟，今日是二師叔講道的日子，走吧。”
一個白色錦服、樣貌俊逸的青年忽然出現在了視野中，言語隨和，嘴角帶笑，似乎與某人的身影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滄元鬼愣了許久許久，最終拱手道，“北冥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