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我，不接受
…… 混沌的天地間。
鬥仙台上。
江曉玄衣染血，那雙眸子同樣染了些淡淡的血色，寒洌無比，且令人生畏！
在其腳下。
八重禦靈師天相傷勢嚴重，那件名貴的華服此刻破破爛爛，遍布著傷口，並且還在不斷地滲血……
“咳……咳咳……”
天相艱難地咳出了一口血沫子，眼瞳逐漸失色，嘴角卻上揚。
“小首席……北冥鬼.……江曉……嗬.……”
說不出是何心情，天相竟在劇痛之下，笑了起來。
與其相對的是。
江曉雖掌握著對方的生死，此刻的麵色卻陰沉至極。
“憑你.……也配與李宮主相提並論？”
天相毫不掩飾語氣中對李某的盲目崇拜，“江曉，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家夥，根本沒有資格，也永遠不會明白我天機宮的傳承.……”
“勞資沒必要明白！”
江曉著實被氣得不行，大罵道，“告訴我如何才能打破這該死的鬥仙台！”
唰——
話音落下，江曉反手便是一劍斬擊在了鬥仙台上。
可，除去一道淺淺的溝壑以外，這座古老的擂台完全沒有絲毫動搖。
唰！
下一刻，江曉又是接連斬出數道血色劍芒，妄圖撕裂周遭的混沌虛空。
皆是徒勞無力……
天相被踩在腳下，神情卻滿不在乎，反而戲謔地看著北冥鬼此刻的舉動。
“該死！該死！該死！”
江曉突然猛地看向天相，玄武劍釋放出極致的殺機，恨不得將其一劍梟首！
可天相死後，下一個上擂台的會是誰？
大師兄李剛？二師兄林東東？甚至於……妹妹江蟬……
“等到李宮主蘇醒後，一切都將落下帷幕。北冥鬼，你根本不明白我天機宮的底蘊。”
天相緩緩開口道，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失敗，同樣也正在看著北冥鬼的“失敗”。
真正禁錮住北冥鬼的不是鬥仙台，而是對方自己的內心。
這樣想著。
天相忽然一怔。
如果是李宮主的話，那麽麵臨此景，應該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吧？
想起昔日李某即將登臨九重時，那漠視萬事萬物的眼神……
那是高於一切的大道！
不知覺間，天相的眼神愈發憧憬了起來，隨後對於麵前這奪了宿命珠的北冥鬼愈發厭惡不齒！
“時不可待。究竟如何是好？”
江曉心神內視，渴望宿命珠再一次發揮神效，三大靈珠卻全無作用。
包括禁術之門在內，一切手段在這片混沌時空當中，都失去了意義。
“不管如何，天相，你終究必死無疑！”
下一刻，江曉眼神徹底寒冷了下來。
或許……
某些東西本就是無可避免的。
畏縮逃避？
這些詞匯向來不是屬於江曉該有的！
唰——
玄武劍猩紅的纖細劍身於半空中劃出了一抹血芒。
天相閉上了雙眼。
可就在這時，
江曉突然動作一滯，麵色微訝。
同時，天相也詫異地重新睜開雙眼，滿是不解。
這一刻——
異變陡生！
鬥仙台，顫動了起來.……
道是什麽？
不可言說。
三清宮深處，此刻的李某便陷入了一種不可言說的狀態。
踏入九重的那一刻，
心境開闊，天地清明，世間萬物仿佛全都融為了自身的一部分。
可待到天道環繞，
大道梵音卻變成了江曉的聲音！
霎然間，李某的一切都破滅了，包括那顆本該澄澈通明的道心。
舍棄了一切情感，無欲無求，秉持著無上信念方才抵達的彼岸。
恍然間一轉頭，
自己卻看見江曉早已站在岸上，並露出那口大白牙，咧嘴一笑.……
那種感覺，
直到眼下，李某仍無法忘卻，本該是清淨的心境更無可避免地升起了種種雜念。
無數欲望交織縱橫，那些本該是斬斷了的俗念徹底壓製不下，宛如潮水般侵蝕而來……
“為什麽？大道無情，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李某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遍遍不斷重複地質問著天道，又像是在質問著自己。
“為何我無法得到天道認可？難道我的道錯了？可，錯在何處？為什麽！”
“為何那壞事做盡，卑鄙下流，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江曉可以得到天道的承認？”
“本人舍棄了所有方才走到的這一步，天道憑什麽要如此對我李某！！！”
七情六欲……
無法超脫化作天道，淪為凡人後的李某徹底無法擺脫內心的陰暗麵。
這些，便是屬於深淵的土壤。
同時也是陳老板口中，深淵在你我心中的緣由。
周圍的黑暗湧動得更加劇烈了些……
此間暫且不談。
另一方麵。
此刻的李某事實上仍未脫離出合道的狀態，或者說每一位九重禦靈師隻要願意，都有幾率假借一部分天道的權限。
就好比深淵使者可以假借深淵之力一樣。
眼下，李某一直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存在於整座天機山各個角落。
江曉當時還奇怪，蘇寒為何能無端地發現自己蹤跡。
原因便在於此。
此時此刻。
三清宮，大殿中。
包括李剛在內的七重禦靈師們全都心情緊張地看著那麵高懸於穹頂的五角銅鏡。
沒人看的見——
三清宮宮主，李某同樣立於人群中，靜靜地看著鬥仙台。
“已經這般強大了嗎？江曉.……”
李某呢喃自語，整個人宛如處於另一個維度般，沒人能感受到有關他的一切。
“是因為宿命珠的緣故嗎？”
這一念頭的升起，李某內心再度被大量的欲望所占據，深處隱隱生出了些許黑暗……
如果一切重來，
如果自己早早地殺死小首席，
如果宿命之戰天機宮可以得到宿命珠，
如果如果……
李某的身形忽然產生了一絲紊亂，仿佛即將脫離出了這種狀態。
下一刻。
李某立馬壓下心中的念頭，隨後“看”到了鬥仙台中即將瀕臨死亡的天相。
“天相要死了嗎？”
若是以往，恐怕李某不會有任何動作，隻會靜靜地等待著天相死亡，然後李剛進入鬥仙台，然後是林東東、趙夢瑩。
最後再是至親江蟬.……
這無疑是最合理的高明手段，同時也是舍棄了人性的卑劣手段。
畢竟，首當其衝的便是天相。
這位為天機宮鞠躬盡瘁的八重禦靈師將以自己的死亡作為葬送北冥鬼的開端.……
“我，不接受。”
李某忽然朝著虛空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