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桂花林下，桂花繁盛，花香沁鼻。桂花樹底下三人分坐一旁。雲中雪和上官威各自運起內功，運行一周感覺內息已經平和，略無阻礙，知道自己毫無損傷，心下大喜，調息好內息，緩緩睜開眼，
那陶姑娘和袁江正分別守在一邊，臉上滿是焦急之情，見兩人無事大喜過望。雲中雪看見場地中間那白發老人，吃了一驚，忙上前行禮，道：“徒兒拜見師父。”
上官威、袁江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人居然是武當掌門人衝雲道長！心道這衝雲道人一身蓋世武功，領袖武林幾十年，自四十年前統帥中原豪傑和蒙古韃子決戰之後，已絕跡武林幾十年了，不曾想今日居然親自出山。這老道功夫高深莫測，隻怕紀師兄也不是敵手。剛才他憑一人之身居然硬生生接下兩大高手的內力，放眼武林再無第二人，今日之事隻怕武當不會善罷甘休。想到此，兩人對望一眼，冷汗淋漓，此刻想走不是，想留也不是。
四人各懷心思，一起望向衝雲道長。
隻見衝雲道長臉上一道青、一道紅，青紅兩道線就似兩道不時碰撞又立即消退，全身充滿鼓撞之氣，看似體內兩人正在激鬥，但衝雲道人卻是波瀾不驚，似乎已入定一般。
雲飛雪知道師父正在運用純陽功化解自己和上官威兩人攻擊的兩道內力，今日有幸看見師父親身示範，才知純陽功精妙如斯！自己所學當真是九牛一毛，想到這裏冷汗淋漓，不禁把得意之心拋了腦後。雲中雪由此悟出純陽功之精髓，隨後武學大為精進，此乃後話。
過了一陣，青紅兩道線逐漸合成一道白線，衝雲道人臉色恢複如初，調息之後，睜開眼，一躍而起，笑道：“江湖人才真是代代輩出，恭喜慈師兄覓得如此高徒。”
上官威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師伯謬讚。剛才多有冒犯，請師伯多多治罪！”
衝雲道人撚須歎道：“多年未出江湖，不知道華山竟有如此才俊！想當年，我和你師父燕京並肩作戰，那時正是風華正茂，轉眼已有四十多年未見了，如今都成老朽了，唉，歲月不等人啊。”
當年中原武林響應太祖的號召，各門派都派了高手一起參與抗元大業，其中以燕京一戰尤為慘烈。中原武林和蒙古、西域高手於燕京做最後對決，此戰直接決定了雙方存亡，是以雙方死傷極其慘重。雖然最後中原武林協助明軍驅逐了蒙古人，但中原豪傑也十不存二，隻有上官威的師父慈上人和衝雲道長等人生還回到中原。
上官威也曾聽師父過這段往事，情知因此一戰讓華山、武當、少林等結下生死之交，而現在自己卻來追殺武當弟子，隻怕這老道長一怒起來不好交代，心裏頓時慌亂起來，臉上冷汗直滴。那袁江也早已嚇得麵色蒼白。
果然，衝雲道長臉一沉，道：“華山、武當一向情同手足，你等怎可如此痛下殺手？幾次三番追殺武當弟子？是慈老不死的派來的麽？”
上官威一慌，連忙道：“師伯息怒，此事與華山無關。因雲師弟一家是欽犯，當今皇上命我等務必捉拿，我等也是迫於無奈，還望師伯恕罪。”罷連連作揖。
衝雲道人知他所是實，麵色緩和了一些，道：“你那個師兄紀綱雖是帶技學藝、半路投入華山門下，但也曾經行俠仗義。以他一身本領，自可光耀華山一派，假以時日，領袖中原武林也不在話下。現在怎的熱心捕殺那麽多無辜的大臣和武林人士？如此行徑不是有辱華山名聲嗎？”
那袁江冷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老道長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麽？”
此言一出，上官威、雲中雪、陶如格三人皆大驚失色。
衝雲道人看了一眼袁江，微微頷首，道：“你是金刀門下？剛才看見你雖被雪兒一招擊倒，那是你大意而已。若是真刀真槍，雪兒若要贏你，隻怕也得百招之外。你這也是很難得了。唉，想當年，金刀門就是與朝廷走得太近所以門下凋零，你如此武功足可以光大金刀門，怎的還不知悔？可惜可惜！”著連連搖頭。
那袁江又是慚愧又是吃驚，金刀門前任掌門因為依附蒙元政府，結果造成金刀門分裂成兩派，互相廝殺幾十年從而一蹶不振。自己現在投靠朝廷，難得也是步入前任掌門覆轍？
那邊衝雲道人又轉頭看著上官威，道：“既然身為武林人士，自當不丟俠義本色，豈能淪為鷹犬？更何況淪為皇家內鬥棋子？唉，隻可惜了我那雲陽師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回去告訴紀綱，多殺無辜有違俠義本色，回頭是岸方是正道。”
上官威和袁江一語不發，雙雙做了一揖，轉頭而去。
衝雲道人看了雲中雪和陶姑娘一眼，道：“都大半了，早就餓了，今日讓老道嚐嚐姑娘的手藝如何？”
陶姑娘情知老道長故意支走自己，是有話想和雲中雪私聊，於是笑道：“承蒙武當老掌門看得起，我這就去弄一下飯菜，隻是我的手藝可不咋地，老道長別見怪就好。”著就走了。
雲中雪問道：“師父多年未下山了，今日怎的來到此地？”
衝雲道人歎了一口氣，道：“當年武當學藝那麽多同門，終究和你爹爹相處最久，我和他情同手足，感情自然不比他人。一別多年，沒想到他竟然慘死，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趁中秋下山走一趟，親到墳前拜祭一下以了心願。”
雲中雪大為感動，潸然淚下。
衝雲道人問道：“你才下山幾個月，內力為何突飛猛進如此？”
雲中雪把情況了一遍，衝雲道人點點頭，道：“人參、鹿茸、藏紅花本對練功大有益處，那陶姑娘所藏這些千年人參、雪山鹿茸、藏紅花更是上上之品，非尋常補品可比。有一件就是稀罕了，更難得的是同時有這三件補品，你這幾日同時服用這三樣大補之物，等於憑空增添了二十年的功力。”
雲中雪這才恍然大悟，自己連鬥袁江、上官威如此輕鬆，原來是得益於這三種物品，心下對陶姑娘滿是感激。
衝雲道人忽然把臉一頓，道：“你身為武當門下，怎能孤男寡女同住一室？豈不有損我武當名聲？”
雲中雪吃了一驚，連忙辯解道：“師父請息怒。徒兒和陶姑娘絕無不軌之事。徒兒再不肖，也不敢有違武當門規，更不敢做出有違俠義之事。”
衝雲道人哼道：“這幾日我瞧你倒也守規矩，你又在養傷之中，此事情有可原。隻是你們青年男女同居一室終有不妥，雖是江湖兒女，不應太多講究，不過還是避嫌為好。”
雲中雪見師父臉色緩和，笑道：“徒兒已經和陶姑娘結為兄妹之情，以後注意就是。”
衝雲道人點了點頭，撚須沉吟道：“我瞧這姑娘模樣俊俏，人品、武功都不錯，隻是來路可疑，不似名門正派，你和她一起還是心為好。”
雲中雪問道：“師父您看出什麽了嗎？”
衝雲道人搖了搖頭，道：“她的來曆倒是沒看出來，隻是她的武功駁雜，西藏密宗內功、西南唐家暗器、蒙古大甩手法都還不弱，隻怕不是漢族姑娘。”，頓了又頓，道：“這姑娘倒也聰明，如此班雜武功居然都練得有模有樣，也是很難得了。”
雲中雪心中大喜，師父一代武林領袖，能得到他的肯定也是極為難得了。
衝雲道人看見雲中雪臉上喜悅之情，道：“隻是有一點，據我這幾日暗中觀察，感覺這姑娘對朝廷不利，你本身又和朝廷有深仇大恨，你們兩個走到一起，豈不是更和整個朝廷為敵嗎？”
雲中雪恨道：“燕王逆賊，屠殺我雲家幾十口，這般深仇豈能不報？”
衝雲道長長歎道：“前一陣朝廷重設錦衣衛，又大舉征召各方武林豪傑，現今錦衣衛可謂高手雲集。你雖武功精進，又豈是對手？”
雲中雪道：“父母深仇不可不報，大不了一死而已，豈能退縮忍受？”。
衝雲搖頭道：“朝廷新立不久，根基未穩，那蒙古人雖已退回漠北，但也是無時不想打回中原。據西域也有一蒙古國名喚帖木兒，也時時想奪回中原。我等既為漢人，豈能讓他們再行屠戮中原？既要報仇，更要以大義為重，方是我武當弟子所為。”
雲中雪低頭不語，衝雲道人知道他家國情仇糾結一起確實難以周全，好在雪兒知情達理，對他曉之以理，以便行事有個方寸即是。又是一番慰勉，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