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父子兩別
方占水現在也懶得聽這些所謂的教誨，經曆種種之後，他明白隻有切身的經曆和體驗才是最重要的老師。他人的教誨或許可以在當下接受，但是時日一久，就連說的是什麽都有可能忘記。
他還想再說什麽，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聲音：爸爸，爸爸……方占水轉過身來，隻見小淩雲穿著秋衣秋褲，上身裹了一件棉襖，光著腳就跑出來了。
方占水立刻上前，一把抱起小淩雲，走入房內。片刻之後，方占水拉著穿戴整齊的小淩雲來到堂屋中。小淩雲看著跟自己一般大小的洪澤，指著問道：“爸爸，這個哥哥是誰？”方占水蹲下身子，頗有些為難地對小淩雲說道：“這個道長就是爸爸跟你說的要教你學道的人。”
小淩雲一聽，竟然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蹦蹦跳跳一邊開心地說道：“原來教我學道的是個哥哥，以後可以一起耍咯。”方占水尷尬地看向洪澤。洪澤絲毫不以為意，掛著笑臉，看著小淩雲。
小淩雲又蹦又跳來到洪澤麵前，興奮地問道：“我爸爸說學道可以向姑姑和姑奶奶一樣厲害，哥哥你有她們厲害嗎？”洪澤笑著點點頭：“我比她們厲害。”“那你現在就教我，我也要跟她們一樣厲害。”洪澤看著小淩雲，一隻手後背一隻手拉起淩雲的小手說道：“我教你玩個遊戲，學會了就可以比她們還厲害。”“真的嗎？我要學，我要學。”小淩雲開心得手舞足蹈。
洪澤二話沒說，將右手的袖袍一輝，隻見家中的地上突然莫名的多出許多蓮花水墨畫來。畫中的蓮花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洪澤對小淩雲說道：“淩雲，你從這朵蓮花開始，順著蓮花一朵一朵依次走過去，左右腳交替使用。”小淩雲道一聲：“好嘞。”抬腳便踩。
隨著小淩雲一步步順著蓮花走下來，身體竟然變得越來越透明，及至完全消失不見。方占水看得心跳加速，立馬轉過臉來看著洪澤問道：“我兒子呢？”
洪澤不慌不忙，依舊笑眯眯地朝著麵前的空氣喊道：“淩雲，你再原路返回，同樣左右腳交替使用。”方占水焦急地看著那些蓮花圖案。沒多久功夫，淩雲又一次出現在第一朵蓮花上。隨著淩雲從蓮花圖案上走出來，地麵重新恢複原樣，那些蓮花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得幹幹淨淨。
小淩雲興奮地朝方占水跑來，方占水蹲下伸手接住。小淩雲依舊熱情不減地說道：“爸爸，爸爸，我剛剛感覺自己飄了起來，身體可輕可輕了。這個哥哥真的好厲害，我要學道。”
方占水的心跳還沒有平複，他感到自己額頭、後背都是汗，心中仍然慌亂無比。他轉過頭來看向洪澤，目光冷峻，似有極其不滿的情緒。洪澤哈哈一笑，說道：“天地之靈妙無處不在，隻要找到其存在之法，依法而為便可收獲奇效。剛剛淩雲所走的不過是‘褪形罡步’而已，屬於罡步之一。道法之變幻奧妙足以鑽研生生世世。”
方占水沒有說話，他雙手扶著小淩雲的兩隻胳膊，鄭重地問道：“方淩雲，爸爸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學道？”“要。”小淩雲不假思索地回答。“好，”方占水看著兒子的眼睛說道，“那你要答應爸爸四件事。”不待小淩雲回答，方占水又說道：“其一，你眼前這個師父不是哥哥，你必須尊稱‘師父’；其二，修道清苦，你今天一旦做下決定終生不得反悔；其三，修道便要出家，出家之後沒有得到師父應允不得回家；其四，自出家之日起，過去便是過去，不再追憶不再懷念，認認真真過好你的未來！”
方占水說出這番話來，洪澤也斂住了笑容，滿臉平靜地看著小淩雲。小淩雲瞪著滋溜溜的兩個大眼珠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使勁“嗯”了一聲。
方占水眼中閃著灼灼淚光，拉著小淩雲來到洪澤對麵，對小淩雲說道：“方淩雲，眼前這位便是你的師父，你跪下磕個頭，給師父上一杯茶，再恭恭敬敬叫一聲‘師父’。”說罷，方占水又向洪澤一拱手道：“洪澤道長，我身中風塵珠之蠱，難以在此地耗費時日。我知道道門拜師，需擇吉日、備香表、祭祖師，然後由師父加持灌頂、授五戒。方可禮成。眼下隻得一切從簡，萬望洪澤道長勿怪！”
小淩雲被父親這一連串嚴肅的動作嚇到了，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方占水正要催促，洪澤一擺手，說道：“道門不拘俗塵舊禮，隻在心意相通。今日我既然收下方淩雲為弟子，便不會在意叩頭敬茶這些凡俗禮節。”說著，洪澤向小淩雲一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淩雲轉頭看了看方占水，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方占水向他努了努嘴，說道：“從今日起，一切聽從你師父安排。”小淩雲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洪澤，猶猶豫豫走上前去。
洪澤待其靠近，伸手摸在其頭頂，然後一改笑臉，嚴肅地對小淩雲說道：“方淩雲，今日你入我浮頂山羅元洞二聖宮，正式成為我正一道門下弟子。我賜你道號‘淩霄子’。從今往後，凡塵一切盡皆拋棄，修心、修身，以追隨大道。至於道門五戒，日後再慢慢與你說來。”
說完這一切，洪澤看著方占水說道：“施主，請賜一碗齋飯。”方占水這才想起現在已經天都黑下來了，洪澤吃沒吃晚飯尚不知曉，自己和小淩雲是粒米未進。他慌忙應了一聲，便進去廚房忙活去了。
等到方占水好不容易做了一鍋香噴噴的手擀麵，他迫不及待地端上來一大碗，想要先敬給洪澤嚐嚐。可是來到堂屋中一看，方占水呆若木雞，手中一鬆，麵碗摔落在地。眼前哪裏還有什麽洪澤道長，就連自己的兒子方淩雲也消失不再，整個屋子空空蕩蕩。
方占水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洪澤讓自己去做齋飯，不過是找了理由支開自己，避開離別的麻煩而已。方占水癱坐在地上，心中空空蕩蕩，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