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淵源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我可是能跟你們縣長接觸的大人物，你小子還是識趣點早點退出吧。
果然孫振這話一說出口，客廳裏的三位姑姑甚至奶奶看孫振的目光都起了一絲變樣。
不管是東平湖區的常務副區長，還是尚陽縣的縣長，對於她們這些小老百姓而言，那可都是隻能在電視新聞裏看到的大官。
三位姑姑和奶奶的表情變化讓孫振心裏不禁又多了幾分得意，隻是當他的目光掃過劉澤宇和唐雪時，一顆心卻又鬱悶了下來，因為兩人似乎壓根就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甚至還能從他們的臉上隱隱看到一些譏笑不屑之色。
孫振卻又哪裏知道，唐雪雖然隻是位空姐，但卻怎麽說也是借著那位“劉大少”的關係，跟香都大亨淩逸明見過麵的人物，還真不稀罕孫振提到的人，當然孫振越是這般炫耀得意，唐雪心裏也越是看扁他幾分。
至於劉澤宇，那就更不消說了。說起來孫振提到的東平湖區常務副區長王鋼還是因為他的緣故提上去的，否則王鋼估計到現在還在辦公室裏坐冷板凳，至於孫振拿來炫耀的趙白風縣長那就更好笑，說起來趙白風以前還是他孫侄宮憲國領導的秘書。甚至就連孫振提到的去尚陽縣學習招商引資經驗，那招商引資，其實暗地裏也是劉澤宇一手促成的，要說學習經驗，倒應該向他學習才對。
“孫振你現在已經是王區長的專職秘書了嗎？”唐雪的大姑姑是東平湖區第一中學的一名教師，而且還是政治組組長，對官場上的事情還是有點了解，也比較敏感，聞言很快便問道。
唐雪的大姑姑這話其實問得是不對的，按中央規定，嚴格來說隻有副部長級別及其以上的官員在可以配備專職秘書，但現實中很多地方的縣委領導、縣長、縣委副領導、副縣長等都是配有專職秘書，就算為了避嫌不配備專職秘書，但至少也會指定一個相對固定的秘書給他們服務。
“現在還不是，不過辦公室現在安排我暫時跟著王區長。”孫振聞言頓時精神大振，頗為得意道。
縣政府辦公室裏有不少文秘，雖然都是文秘，都是普通科員，但有沒有跟領導，或者說跟的是哪位領導，卻可以導致他們的地位天差地別。這其實並不難理解，華國素來有“宰相門前七品官”的說話，連給宰相看門的仆人都能相媲美七品官員，可想而知領導的秘書地位又是如何重要。當然如果隻是普通人家的看門仆人，那就隻是個看門的，沒什麽了不起。秘書其實也是一樣，沒有跟著領導，那就隻是個普通秘書，一旦跟了哪位領導，那地位馬上就跟著水漲船高。
王鋼是東平湖區政府常務副區長，在區政府中排位，區長下麵就是王鋼，孫振既然跟著他，在區政府辦公室的秘書排位中自然也是除了區長秘書，接下來便是他了。
這自然是值得驕傲得意之事。
“真的嗎？那你可真的是前途無量了！我聽說現在市裏很器重王區長啊，而且我也聽說了那趙白風縣長以前也是秘書，可你看，他現在都當到縣長了。”唐雪的大姑姑聞言忍不住誇獎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和恭維，甚至說話時還特意衝唐雪使了個眼色。
意思再明白不過，這孫振前途無量，唐雪你還是快點改變主意吧。
“劉縣長以前是省委常委，楚州市市委領導宮憲國的秘書。我跟劉縣長當然沒辦法比，不過王區長現在確實很受市裏器重，如果能一直跟著他，將來如果下放當個鎮長什麽的應該不成問題。”孫振表麵上謙虛說自己跟劉縣長沒辦法比，但不管是話裏行間還是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表情，那股子得意和優越感卻是再明顯不過。
“鎮長？哇，那可不得了啊！”說什麽秘書，除了唐雪的大姑姑感觸頗深，其他兩位姑姑和奶奶卻還沒那麽多的感觸，畢竟她們對官場並不了解，但一聽說鎮長什麽，她們可就大大受震動了。
她們對於官場中秘書的微妙還不怎麽了解，但鎮長這個官她們還是知道的。知道鎮長比鎮派出所所長還要大，他們村裏就有一個在派出所上班的民警，平時回家來看他爸，眼珠子都是朝天的，他爸在村裏講話也是格外大聲“霸氣”。這還隻是一個民警，還是歸派出所所長管的，而鎮長卻是比派出所所長還要大的官，這麽一想，奶奶和其餘兩位姑姑又如何不受震動？
甚至一想起杜家以後出一個鎮長的女婿，不管是說出去走出去都有麵子，就連辦點事情也方便，她們卻又難免有點埋怨起劉澤宇。
要不是他橫插一腿，她們杜家不就有個鎮長女婿了嗎？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有什麽好炫耀的。”唐雪性子本就比較耿直火辣，她見奶奶、姑姑們都是越看孫振越喜歡，相反看劉澤宇目光中卻多了幾分不喜，心裏自然很不爽孫振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什麽叫八字還沒一撇，孫振這麽年輕就跟著區長辦事，那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難不成要他現在就當鎮長不成？”見唐雪出言譏諷孫振，這回連奶奶都有點不高興了，忍不住出言責備道。
“嗬嗬，奶奶，唐雪說得也沒錯。這件事確實是八字還沒有一撇，不過王區長現在比較器重我，隻好我努力工作，以後的路總是會越走越順的。”孫振見奶奶責備唐雪，心中既感高興，卻又生怕惱了唐雪，急忙幫唐雪說話道。
隻是孫振不開口倒也罷，他這一說落在唐雪耳中卻是更添幾分虛偽可惡，忍不住剛想說不需要他幫自己說話，奶奶已經慈眉善目地看著孫振，滿臉喜歡地笑嗬嗬道：“你這孩子就是懂事，怪不得每次遇到你爺爺奶奶他們就總忍不住誇你。可惜……”
奶奶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停了下來，畢竟孫女喜歡的是劉澤宇，她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糊塗到當著孫女和劉澤宇的麵說出自己心裏頭對他們兩人交往的不喜。
見奶奶說到“可惜”兩個字，孫振原本心中一喜，正想著她老人家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她老人家倒是及時意識到不對，收住了口，心裏不禁同樣暗道一聲可惜，否則老人家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不喜劉澤宇的話，看他臉還往哪擱，說不定年輕人火氣一上來，按壓不下甩手而去，那唐雪和他的關係恐怕就得吹了。
因為孫振很清楚奶奶在唐雪心中的地位，劉澤宇在她老人家麵前發火甩脾氣，唐雪又豈會再看得上他？就算唐雪依舊不死心，恐怕她家裏人包括眼前這三位姑姑也肯定都堅決不同意。
“說了半天，還不知道劉澤宇你究竟是從事哪一行的？如果是在尚陽縣或者我們東平湖區工作的話，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說上幾句話。”孫振心裏暗道可惜，嘴上可沒閑著，很有禮貌熱心腸地說道。
隻是他這份禮貌和熱心腸落在劉澤宇和唐雪眼中，自然是虛偽和炫耀。
奶奶她們也活了一把年紀，自然也聽得出來孫振這話看似熱心，其實有炫耀挑釁之意，不過卻也沒多少往心裏去。
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東平湖區常務副區長的秘書，確實有資格說這話。尤其唐雪的大姑姑從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孫振那一邊，聞言更是跟著附和道：“是啊，澤宇，孫振現在是王區長的秘書，東平湖這邊不管什麽單位，多少要給他點麵子，尚陽縣那邊，他也跟你們縣長見過麵，應該也可以說上點話。這年頭幹哪一行都要靠人脈靠關係，就算我這個當老師的也一樣，評個職稱等級，也得到處找人。”
“澤宇是楚州大學的老師，難道孫振連楚州大學那邊也有人脈？”唐雪見孫振炫耀得意，大姑姑又幫著說話，氣得不等劉澤宇開口，便搶過話道，還故意刁難了孫振一句。
“原來澤宇是楚州大學的老師，不錯，不錯。”農村人自己文化不高，向來特別仰望讀書人，總覺得讀書人厲害，也隻有讀書才能魚躍龍門，擺脫背朝黃天麵朝土的勞苦命，而且唐雪的大姑姑就是一名老師，所以奶奶一聽說劉澤宇原來是楚州大學裏的老師，心裏頭的不喜頓時便轉為了歡喜，笑嗬嗬地連連點頭。
不管怎麽說，眼前這年輕人是孫女喜歡的男人，奶奶也樂意看到他有個好的工作。雖然丟了孫振這個孫女婿委實有些可惜。
“媽，大學老師分好幾種的，有些隻是叫著好聽，其實算不得真正的大學老師，您老先別急著高興。”大姑姑是一門心思想幫孫振說話，見母親麵露歡喜之色，毫不客氣地潑冷水道。
“是嗎？”奶奶老眼翻了翻，有些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