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四章 風水輪流轉
見羅秋萍這樣說，辦公室裏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她們知道羅秋萍說的是實情，唯有劉澤宇心知肚明，市秘書長叫王澤生過去不會是壞事，隻是卻也不知道市秘書長為什麽要叫王澤生過去。
當楚利公司人力資源部的人在談論王澤生的事情時，有關王澤生被市裏辦公室叫去的消息也在楚州日報傳得沸沸揚揚的，當然也傳到了石銳鋒的耳中。楚州日報的工作人員包括石銳鋒在內，第一反應當然都跟帥真等人一樣，所以石銳鋒格外的得意，甚至還跟幾個跟他走得很近的親信開玩笑說自己還沒出手，市委那邊的領導倒是先幫自己出手了。
當人們幸災樂禍的幸災樂禍，擔心的擔心時，王澤生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市裏大院並見到了市秘書長張瑞亮。但出乎王澤生意料之外的是，張秘書長的態度竟然比較和藹，就像談心一樣問了他一些工作上和個人的事情，把王澤生問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難道市秘書長的工作很清閑嗎？竟然有空關心過問他這樣一個普通記者的工作和個人事情？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楚州市有七百萬人口，作為市裏大院的總管，上上下下他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呢。
好在身為記者也算是見過不少場麵的人，反應和語言組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所以王澤生雖然腦子裏疑惑得一塌糊塗，但回答得卻非常流暢得體，倒也讓張瑞亮覺得頗為滿意。
宮領導跟王澤生約談的時間是九點鍾，張秘書長跟王澤生聊了一會兒，該了解的也了解了一些，見時間快到九點了，便也就開門見山道：“我今天把你叫過來，是因為宮領導的專職秘書趙白風同誌最近會下派到縣區鍛煉，我需要給領導安排一位新秘書。宮領導看過你寫的報道，對你有意向，所以想跟你談談看。”
王澤生聽到這裏，整個人幾乎都被驚呆了。他本以為市秘書長找自己一個小記者談話都已經是高射炮打蒼蠅，本以為自己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但卻萬萬沒想到真正要找自己談話的是楚州市市領導宮憲國，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市領導專職秘書的候選人。
“你的情況我基本上已經了解了，現在要聽一聽你本人的意見！”張秘書長接著說道。
聽到這話，王澤生整個人都猛地一個激靈。這個意見有什麽好問的？從一個小記者升調為市領導的秘書，那在仕途上絕對是等於平步青雲，他王澤生又怎麽可能拒絕呢？所以王澤生馬上調整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一臉嚴肅但聲音卻難掩顫抖地道：“我感謝領導和秘書長的厚愛，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
張秘書長對王澤生的回答並沒有感到意外，聞言點點頭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跟我來，一起去見宮領導。”
王澤生便急忙起身跟著張秘書長出了辦公室。
市領導的辦公室在樓上，往樓上走時，張秘書長又語重心長地特意叮囑了幾句，王澤生都用心聽著並虛心接受。
張秘書長帶著王澤生到市領導辦公室時，宮領導已經在等著他們，桌上擱著一疊《楚州日報》。見他們進來，宮領導發出一陣朗爽的笑聲，起身和王澤生握了握手，然後又指了指大班桌上擱著的《楚州日報》說道：“我把你最近發表的報道看了下，不錯啊，報道很客觀很到位！”
“謝謝領導誇獎，我們新聞工作者就是要實事求是！”王澤生急忙謙虛道。
“實事求是，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宮領導感慨了一句，然後指著沙發上道：“坐吧澤生同誌，瑞亮同誌應該跟你談過了吧，不過現在你還不是我的秘書，是我的客人，所以不必客氣，隨意一些。”
雖然宮領導說隨意一些，但王澤生還是難免有點拘束緊張，坐下時屁股也沒敢完全擱在沙發上，要知道宮憲國可不僅僅是楚州市委一把手，而且還是整個江東省最年輕的常委，以他現在這個年齡，哪天當上省長甚至省領導都說不定。
張秘書長並沒有在領導辦公室逗留，隻是稍微跟宮領導說了幾句，便起身走了。
張秘書長走後，宮憲國和王澤生談了一段時間，對他很是欣賞，於是就把趙白風叫進來，讓他帶王澤生先熟悉一下周圍環境，認識一些同僚，當然工作上的事情也需要交代一下，然後明天就過來正式上班。
當王澤生從市裏大院裏出來時，已經是中午邊了。
夏日，頭頂的太陽火辣辣，曬得人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鑽了，但王澤生卻似乎成了寒暑不侵的武林高手，走在馬上路，竟然似乎都忘了頭上還頂著個火辣辣太陽。
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對於王澤生而言就像一場夢，到現在他都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一刻，他還在擔心要丟掉飯碗，要被領導批評，沒想到現在卻一下子成了市領導的專職秘書。而且隻要這份工作做得好，不難預見趙白風秘書現在要走的路，不久的將來他也要走，這也意味著，他一個小記者在不久的將來會當上副縣長，甚至更高的職位。
好一會兒，王澤生才想起應該趕緊給妻子報個喜信，最近這段時間羅秋萍吃好不睡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因為是去跟領導談話，所以王澤生的手機是關著的，拿出手機後，王澤生急忙開機。
機子才一打開，就有好幾條短信提示音響起，王澤生還沒來得及打開看，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一看，竟然是石銳鋒打來的。王澤生微微一愣，本想直接按掉，但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一接起電話，王澤生就聽到石銳鋒那讓他格外惡心的聲音：“首長好！”
我草，消息倒是挺靈的，這麽快就知道我當上市領導的秘書了，王澤生心裏帶著幾分爽快地暗罵道，但嘴上卻裝糊塗道：“石總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是王澤生，您才是我首長呀！”
電話另外一頭，楚州日報總編辦公室，雖然冷氣開得十足，但石銳鋒還是滿頭大汗。
他一邊用紙巾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陪著笑說道：“沒打錯，沒打錯，您就是首長。以前是我不對，您給我一個機會，中午我請您吃飯怎麽樣？”
“對不起，我沒空。”王澤生前段時間被石銳鋒給折騰得這麽慘，昨天甚至還被他指著鼻子罵要讓他滾蛋，如今好不容易鹹魚翻身，時來運轉，王澤生又豈會跟他這種小人講和？聞言就再也懶得跟他周旋，直接冷冰冰丟下一句話，然後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石銳鋒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官場上哪些人升職，哪些人被帶走之類的消息本就傳得最快，更何況一把手身邊人的更換呢？可以說當張秘書長帶著王澤生走進市領導辦公室開始，有關王澤生有可能會代替趙白風的位置就在秘書班子裏傳開了。到趙白風特意帶著王澤生熟悉市裏大院時，王澤生要當市領導的秘書就開始像長了翅膀的風箏一樣，快速在整個楚州市地區官場上傳了開來。
所有人都在打聽王澤生的電話，所有人都開始關注王澤生這個人，甚至以往《楚州日報》中有王澤生報道的報紙也開始被人重新拿起來翻看。當然更多的人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都開始給王澤生撥打電話。
打得最密集，最勤勞，最緊張的恐怕要數石銳鋒了。他是大概在早上十點來鍾聽到消息的，當時他就完全懵了，他做夢也沒想到，王澤生這個小小的記者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墳冒青煙，竟然平步青雲，突然間竟然成了市領導的專職秘書。
市領導的秘書，說職級其實並不高，正常情況下一般也就副處級，而且王澤生現在隻是個記者，連個科級都沒有，剛過去肯定不可能直接提到副處級別，就算過一兩年提升上去，那也隻跟他石銳鋒現在的職級相等。但問題的關鍵是，王澤生是市領導的秘書，他背後靠的是市領導，代表的是市領導，比的根本不是職級啊！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王澤生現在的職級雖然比石銳鋒低，哪怕將來估計也隻能跟他平級，但就因為他現在是市領導的秘書，實際上他的權力卻比石銳鋒要大上許多。
可想而知，王澤生要是鐵定心對付他，他石銳鋒能有好日子過嗎？還能在總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嗎？
好一會兒，石銳鋒才猛地站起來，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得做些事情，比如去找跟王澤生關係很好，但平時卻不怎麽招他待見的唐思通聊聊天。
石銳鋒出了辦公室，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表現得平靜正常一些，但一路上碰到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甚至連以往猛拍他馬屁的家夥，如今遇到他也是不冷不淡，看他的目光也如同看一位垂暮之人一樣，仿若他隨時都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