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父的意義

  “哢嚓嚓……”大地發出低沉的怒吼，從外城地麵上的大洞開始，無數平民如小石子一般掉入地下，被無邊的黑暗吞噬殆盡，一道一道巨大的裂紋從空中俯瞰仿佛惡魔的巨口撕咬掉整座外城。


  “啊……”遠遠地，人類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哪怕是身處高空也聽得真切，慘叫聲中的絕望和恐懼凝成一股箭射向飛在天空中的唯一幸存者，統統被黑色的巨大羽毛擋住，隻剩下氣流和撲閃翅膀的呼呼聲。


  “恭喜主人，所有神衛的種子都已經被收集齊全了，現在再走已經沒有半分遺憾了”黛絲耷拉著眼皮強撐著說道，她的根和葉在萬聖城的地下盡數被毀，被地下水淹沒凍結，被石塊碾成粉末。


  “黛絲，我問你，如果你隻是我的寄生體，你在遇見我之前就已經擁有了智慧，寄生你之後，你會怎麽看待我？”榭寂笙合二為一，坐在墨妃的後背上懷抱幾堆種子。


  “如果我還能繼續長大變強，我會殺了您，沒有任何猶豫”黛絲如實說道，麵對榭寂笙，黛絲從不遲疑和忤逆。


  “我這種族群向來以實力為尊，泛濫成災的枯殺草會死在自己手裏，沒有足夠的營養來供養自己，但失去自己的根就等於失去一切，所以我敢肯定我會對您下手的。”


  “這些神衛也算是你的種子，如果扔掉你就不可惜？”


  “有主人在，再多的種子揮手便來，請您不要像人類一樣意氣用事，還請顧全大局”黛絲低頭說道，雖然話語冰冷嚴肅，但令榭寂笙無奈的是，她是對的。


  “但是你呢？墨妃”榭寂笙突然話鋒一轉，看向座下的墨妃。


  渾身黑羽，馱著兩人在天空中飛行，看上去仿佛一隻最普通的黑腐鳥，但體型卻被放大數倍。


  “我對主人不僅僅是絕對忠誠，還有極度的愛，作為主人第一個奴仆理應如此！”化作巨大黑鳥的墨妃說著，聲音摩擦聲帶帶起沙沙的嘶啞之聲。


  “情感會使你變得強大，但是……你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榭寂笙眼神冰冷從後背上看著墨妃，墨妃渾身一顫，哪裏還敢回頭，在火速飛奔萬朝山的時候墨妃就已經猜到了，洛斯什麽都告訴榭寂笙了！


  “主人，那隻是個人類，或許您下不去手，但是我願意……”


  “我愛她”榭寂笙語出驚人。


  “我……我是說如果？”榭寂笙說完之後立馬察覺到了自己口吻中的不妥，愛這個詞哪怕是現在的榭寂笙也遠遠不能理解，但是墨妃突然沉默了下去。


  “……”墨妃繼續沉默，化為黑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必定腦內混亂一片，正在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風暴。


  “殺了那個人類！把主人叼回巢裏！”；“殺了那個人類，逼主人隻能擁有自己！”；“殺了那個人類，還有主人愛上的所有其他人！隻剩下自己”；“殺了所有人，最後自殺！”


  一瞬間，種種思緒在墨妃腦內爆炸，許久之後，化作黑鳥的墨妃才歎了口氣，溫柔的說道“我會聽從主人的安排，無論如何”


  “傻瓜……怎麽可能對主人下得去手”墨妃如是想到，萬一主人真的愛上那個人類，殺了她豈不是更傷害主人？

  “咳……我還沒有愛上她，隻是……隻是一說”榭寂笙此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沒有人類的情愛之感，但原本是生物的墨妃不代表沒有，或許自己無所謂，但可能確實傷害到了墨妃。


  “嗬……”神母飛在前麵聽到後麵的爭吵搖了搖頭一笑“抱歉打擾你們了，但就到這裏了，我們還會見麵的”神母伸手在胸口一抹，一滴精血飛出點在鳳凰的身上。


  “神術：千裏”火鳳凰的身體突然消失，連帶著背上的神母，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如果你不是寄生在我身上或許我可以好好教教你，但是嘛……現在不需要你懂得那些”神母和火鳳凰眨眼間出現在千裏以外某個地方，神母喃喃自語道，臉上洋溢的笑容慢慢取代了對榭寂笙的擔心，自由，許久未見的味道！


  “呼……呼……”翅膀拍打的聲音和氣浪掀起地麵一層層塵土，不知道多久之後，星空漸起為夜幕披上輕紗，幾人終於落了地。


  “我主，您還好嗎！”希貝爾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一見到巨大的黑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黑鳥搖身一變化作一臉愁容的墨妃模樣，黛絲也從她背上躍下，希貝爾連忙單膝跪地不敢抬頭。


  “見過兩位大人……”


  “交給你了希貝爾，沒有被人發現吧”榭寂笙拎起幾大袋子種子放到希貝爾身前，希貝爾頓時感覺一股強有力的生命能量衝擊在自己的身體之上，這幾袋種子，竟然全部是等待發育的神衛之種。


  “我主，沒有……所有姐妹全部隱藏在樹木的枝葉中，寄生獸也刨出洞穴藏了起來”希貝爾說著，卡拉亞也走到榭寂笙的身邊，這一刻，所有人都齊全了，除了留在內城的伊麗莎白和萊恩瑞頓。


  “休息吧，明早趕路”榭寂笙看了一眼周圍，密集的森林，一棵棵樹木上神衛們完美融入樹冠的枝葉當中，保羅一眾已經睡下，黛絲興奮至極的衝到寄生獸的洞口開始研究“新玩具”，唯有墨妃，一臉愁容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一落地就跑到一邊去了。


  “……”榭寂笙沉默了，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休息，獨自一人跟著墨妃的腳印向前走著，月色當中，森林的空氣極其清新，使得墨妃身上的味道也變得明顯起來，不同於洛斯的幽香和性感，墨妃身上的氣味仿佛憂鬱的湖水。


  一路走，墨妃仿佛知道自己跟在後邊似的，一個勁的繞圈，腳印來回輾轉在森林之中，榭寂笙幹脆直接根據味道搜尋墨妃，不久之後，撥開森林的樹葉眼前豁然開朗。


  一灘湖水，一輪皎月，一個美女融在一起，墨妃抱膝坐在湖邊，仿佛是厭倦了躲避榭寂笙，一顆顆眼淚“撲打撲打”掉下，緊咬著嘴唇，仿佛一個人類的小姑娘。


  “生氣了？”榭寂笙走到墨妃身邊坐下，一直以來似乎自己都被墨妃當做洛斯的替代品，但又見到洛斯之後又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沒有！”墨妃倔強的把臉扭向一邊，頭上的黑發順著香肩滑落而下，兩隻腳疊在一起暗暗用力有些發白，仿佛在壓抑自己的啜泣聲。


  “原來我也是在湖邊撿到的你，現在這片湖比原來可大太多了”榭寂笙舉著臉看向前方湖水，湖光瀲灩，周遭安靜的出奇，陣陣春風吹在兩人身上。


  “原來你就這麽點，愛在我的肩膀上站著”榭寂笙用手比劃了兩下，還蹭到墨妃眼前讓她看，墨妃把臉扭到一邊。


  “抱歉呀，一直以來似乎太虧待你了”


  “讓我把洛斯吃了吧！”墨妃可憐兮兮的小臉扭了過來，兩道淚痕在月色下反光。


  攬過墨妃的肩頭靠在自己身上，榭寂笙無言，冷月晚湖隻顧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