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榭寂笙？榭寄生
神隕森林中的日夜過得並不明顯，隻有陰暗的樹叢下透露出絲絲冷意，周遭的樹木開始微微收縮枝葉開始才可以得知，已是半夜。
去的時候原本是四個人，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五個人。
隻不過隊長卡瑞斯背著因身負重傷而被包成木乃伊的瑞克，小法師莎莎背著一大背包的藥草和各種珍惜植物，遊俠洛斯則是懷抱著潔白如玉的榭寂笙。
榭寂笙這個名字是莎莎給他取得，原本就是一株榭寄生，榭寂笙這個名字也是再好不過了。
年齡尚小的莎莎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旁邊的洛斯姐姐，不是洛斯不願意也像隊長一樣背著榭寂笙走，實在是榭寂笙此時的身體雖然極輕但是卻濕滑無比，隻有懷抱才能不讓他掉下去，弄得洛斯此時身上的衣物也是濕滑一片，一股濃濃的草汁味道。
“隊……隊長，等我們回去了……”莎莎微微抬起頭，一雙小眼睛悄悄地看著身前背著木乃伊的隊長卡瑞斯。
“不要再說了，我會想辦法向公會解釋的”卡瑞斯自打從森林中央離開的這兩天裏，一次都沒有合過眼，雙目通紅布滿血絲，雙手中的大劍像拐杖一樣支撐著他，但她的雙手卻仍舊如鐵鉗般有力，似乎沒有什麽能讓這個男人倒下。
“莎莎，不要煩隊長了，累了的話就休息會兒，我們過了這個晚上就要到公會了。”
洛斯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去衝進房間把榭寂笙扔在一邊然後自己舒舒服服的洗個澡，畢竟這身綠綠的汁水真是又難聞又惡心。
“這一路上倒是出奇的安全，連那些食人植物都安靜的有些詭異。”卡瑞斯回過頭悄悄地看著洛斯懷中仍舊潔白無暇的榭寂笙，自從他從花苞中誕生以來，一直還沒有過意識，但此番神跡就那樣扔在不成樣子的神木旁邊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才想要帶到城鎮之中，公會若是問起也有個交代。
洛斯的芊芊玉手開始顫抖，一直以懷抱的姿勢趕路，哪怕是身經百戰的神射手也會吃不消。
“先休息會兒吧，還有半天的腳程就能找到角馬車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點起了篝火，拿出了幹糧和水，給“傷殘人士”瑞克灌了點草藥然後眾人開始閑聊起來，這瑞克倒是命硬，隻是身體的皮膚被腐蝕的很嚴重，但好歹也是稍有鍛煉的傭兵，生命的氣息雖說很微弱卻有一絲絲慢慢回暖的跡象。
“榭寂笙的枝條我還帶著，想必最壞的結果也能有懸賞金的保障，那是一筆極其豐厚的賞金，但……如此之久以來沒有任何人對著有過一絲想法，恐怕以後咱們的名聲很變得糟糕透頂。”
“那這是不是代表著，我還得盼著這個叫什麽……瑞克不死然後繼續為咱們的隊伍湊人數？”洛斯蔑視的看了一眼扔在一邊的木乃伊。
“如果懸賞金真能到咱們手上，咱們把所有的物資裝備都能再更新一遍，然後還有三個月的空閑時間，但是沒辦法，我們需要瑞克，畢竟小隊成員必須大於四人，這是鐵打的規定。”卡瑞斯攤開手，一臉無奈的說到。
“那……他呢?”莎莎隨手一拍本應放在一邊的榭寂笙，卻沒想到拍了個空。
“咦！”
眾人瞬間劍拔弩張，所有武器齊刷刷的指向帳篷之中，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個近似扭曲的身影在帳篷之中慢慢移動著，隨後走出了帳篷。
榭寂笙麵無表情卻又無比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原本洛斯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露出榭寂笙赤果果的身體。
隻見他指了指手中從帳篷裏拿出來的水壺又指了指自己張開的嘴，然後從嘴巴裏硬是擠出一個詞來。
“克……克……渴！”
隊長卡洛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掃了眼旁邊背包裏仍舊毫無動靜宛如死物的榭寄生枝條，然後放下了武器，把自己腰間的水壺扔向了榭寄生。
鐵質的水壺砸到了榭寂笙的胸膛上，噗通一聲落在地上，榭寂笙疑惑的看向地麵，然後緩慢的彎腰，伸手，把水壺撿了起來，端詳了幾秒之後，把水壺的壺口打開，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周遭靜的隻有風聲和榭寂笙咕咚咕咚的喝水聲，他一口氣幹了所有的水，然後又向眾人伸出了手。
眾人見此，雖然還是警覺的很，但還是乖乖放下了武器，然後把身上攜帶的所有水壺全部遞到了榭寂笙旁邊的地上，榭寂笙也不客氣，從地上撿起來然後打開壺口，把所有的水全部喝光，一滴不剩。
“我本來還想喝的”莎莎撅起小嘴，又不敢直接這麽說，隻能小聲嘀咕然後翹起眼睛偷偷的看著一絲不掛的榭寂笙，奇怪的是，原本遇見這樣的情況，小姑娘早就應該滿臉通紅然後捂著眼睛跑到一邊了，但此時眾人心中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想法，隻覺得，這樣的軀體不再是人類的軀體，而是仔細打磨的藝術品，美麗得不容半分邪念。
“喂，榭寄生，你會說話？”
“本來是不會的”榭寂笙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然後指了指洛斯說。
“她的血液流進了我的身體，我就獲得了她的一些基本知識，這就像……就像……你們說的，寄生一樣”
“你有沒有對我做過什麽！”洛斯又抓起了腰間的匕首，那匕首閃耀的寒光，刀尖直指榭寂笙。近幾日的的加急趕路，身上也難免會有些許未能痊愈的小傷。
“沒有，不知道為什麽我變成了人類的模樣，也沒了根須，我能像人類一樣，用眼睛，用耳朵，用皮膚感受這個世界。”
“如果是這樣，那麽我勸你披上衣服，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生病，但你這個樣子就好像夜明珠一樣。”莎莎躲在洛斯的身後，然後指了指榭寂笙光溜溜的屁股。
“真是麻煩的生物，不過你們給了我水，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榭寂笙邊說著邊緩慢而僵硬的從地上抓起洛斯的外衣，然後重新披在身上，原本潔白無暇仿若藝術品的軀體一被衣服遮住，隱隱約約的露出體表和大腿，卻又讓人浮想聯翩，這個時候，洛斯看著一臉“冷酷”的榭寂笙，臉頰還是微微的一紅，然後放下了匕首。
“你是否有之前的記憶，你會不會襲擊人類！”
“零零散散的記不清了，我隻要水和陽光，我為什麽要襲擊人類？”
“很好“卡瑞斯此時終於是看似放下了一絲戒備，然後走到帳篷之中，翻出了洛斯的一套衣物，然後拉著榭寂笙到篝火旁邊坐下“看來我們現在有的可聊了。”
“你！喂！老頭，誰讓你動我衣服的！”洛斯一臉不樂意的表情，拍了一下卡瑞斯的肩膀。
卡瑞斯隻是瞥了眼洛斯然後說“他還能穿的下我的衣服嗎？你要是想穿，下次我的內褲借你”
“隊長你又欺負姐姐！”莎莎傻笑了起來，一副髒兮兮的小臉，手中還抱著自己的法杖，然後看著榭寂笙慢吞吞的換上洛斯的衣服，看到一半洛斯終於忍不下去了，生怕榭寂笙不會扣扣子弄壞了衣服，一臉不情願的給他穿戴整齊，帶上兜帽，此時榭寂笙才終於擺脫了原始野人的模樣，穿上了衣服。
一夜暢談，卡洛斯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放鬆了下來，在得知自己帶回來的不是什麽洪水猛獸的時候，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
在對話中，榭寂笙也大概了解到了自己在什麽地方。
神隕森林，萬聖國的邊疆，至於為什麽一個國家的邊境是這樣危險且龐大的森林，卻是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的。
人類世界中往往是強者為尊，自從百年前的一場大戰之後王國中的每個人都以成為強大的戰士或者魔法師為目標，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半獸人，但是實力往往象征的財富和權力。
這四人包括躺在地上的木乃伊之內，全部是萬聖國的傭兵公會裏的成員，這次來神隕森林是為了例行公事，檢查神木是否有什麽異常，然後順便撈點好處回去，這也是卡洛斯到處求人才換來的這麽一次機會，一般一年才有一回，可是萬萬沒想到，好處是撈到了，但似乎還多撈到了一個榭寂笙。
據說百年前的萬明王和其妻子在此和敵人決戰，三人皆是神隕於此，才有了這神隕森林的名字，當年舉世吊念，萬人齊哭，為這位萬明王和其皇後送行，全國上下舉行了長達十年的吊唁儀式，國民上下無不是每日以淚洗麵，足可見這位萬明王的英明神武了。
榭寂笙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麽，但還是低頭不語，思索著什麽，自己隱隱約約記得沉睡前似乎有一個女人來到自己的的身前？
“當年我祖父的父親曾經是萬明王手下的一名小將領，和萬明王一起出征最後犧牲在沙場，萬萬沒想到到了我這代卻混成了這副模樣”卡瑞斯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喂，榭寂笙姐姐，你有什麽打算嗎，還是就這樣和我們呆在一起了？”莎莎現在敢稍稍靠近一下這個長得很是俊俏的“哥哥”或是“姐姐”了。
“我……還不知道，或許吧。”榭寂笙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這兩雙腿，又抓了抓自己的手指，輕撫自己的長發，說“還有你為什麽叫我姐姐？”
“因為你頭發很長呀！比我和洛斯姐姐的還長，而且還這麽結實，像頭發模樣的繩子一樣”說著小姑娘拽了拽榭寂笙的烏黑長發。
“莎莎別鬧，他全身上下好不容易有個幹淨點的地方。”洛斯輕輕拍打了一下莎莎的小手，莎莎這才放開榭寂笙柔順的長發。
“你還是先跟我們在一起吧，畢竟……也不能把你就這樣放在森林裏或者城鎮裏，況且……”
卡瑞斯看了看旁邊的木乃伊，撇了撇嘴又說“你和我們在一起起碼還能安全一點，無論對你自己，還是其他人。”
這個時候洛斯留下，莎莎和卡瑞斯分別鑽進了自己的帳篷，留下洛斯和榭寂笙留守在篝火邊，洛斯一個翻身坐在了書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榭寂笙，不僅警惕著周圍可能的危險，也警惕著榭寂笙。
“你不睡覺嗎？”洛斯輕聲問道。
“睡得夠久的了，而且以前當植物的時候也和睡覺沒有太多區別。”
“你當了多久的植物？”
“可能現在也是吧。”榭寂笙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大概是幾十萬個你們睡覺的這麽長？又或者是幾百萬個，記不清了。”
洛斯的表情微微有了一絲變化，但馬上那一絲難以言表的情緒就被馬上遮蓋了過去。
“不睡的話就在這裏呆著，但不要再找水了，我們的水全都給你了”扔下這一句話之後，她閉上了眼睛，仿佛熟睡，但稍有聲響，也能立刻反應。
榭寂笙抬頭看了看懷抱著弓箭的洛斯，然後抬起了頭，從這裏已能夠從樹葉的縫隙之中看到月亮，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就這樣，他盯著狡黠的月光，久久不能釋懷。
第二天的早上，眾人起來便加緊趕路，用了最短的時間才終於在下午到了城鎮，因為所有的水全部給了榭寂笙，這也是無奈之舉。
高聳的城牆用石頭磊得整整齊齊，城牆之上幾十的士兵穿戴精良，所有想要進城的人必須在門口接受檢查，但是卡瑞斯隻是掏出自己的傭兵證晃了晃，看門的幾個士兵就放行了，看都沒多看一眼帶著兜帽一臉麵無表情的榭寂笙。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在進城之前眾人就讓榭寂笙帶好兜帽用黑巾裹住了大半的麵部，哪怕從身邊經過也隻會以為是一名普通的傭兵遊俠罷了。
到了城鎮，眾人首先趕去傭兵分部。
越是靠近傭兵分部，隊長卡瑞斯的臉上越是難看，把背包拎在手中卻也還是瑟瑟發抖，臉色開始發白。
傭兵工會裏的人不少，看到卡瑞斯都紛紛打著招呼，但卡瑞斯此時根本無心其他，應付的點了點頭就走到了傭兵公會的前台。
“我……”他咽了口口水，顫顫巍巍的又張開了口。
“我來交神木上榭寄生的懸賞”
刹那間，原本還算熱鬧的大廳瞬間被他不大的聲音震得寂靜起來，一陣陣巨浪在所有人的心中開始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