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300,袍子
天剛剛透亮陳小山便起了床,正要去一樓洗漱時聽到鶯歌的腳步聲,這才記起她昨晚睡在閣樓裏。
綠點區域的丫鬟向來由教坊司指派,按照司裏的規矩,這些丫鬟要和租戶同住,閣樓的樓梯下麵就有茶水間和下人房。
這裏租金不便宜,而修道人晚上睡覺的時間不定,徹夜不眠的大有人在,教坊司做出這樣的安排也不稀奇。
陳小山先前不知道這規矩,又加上向來親力親為,所以沒太在意,但是現在身份地位不同從前,而且剛剛上任事務繁忙,即便回到閣樓也要做事,所以才把鶯歌留在這裏。
這時隻聽鶯歌在門外說道:“公子,可要奴婢伺候洗漱?”
這些事情遲早都要交給鶯歌做,不然要丫鬟何用?故此陳小山想不多時便說:“可。”
鶯歌挎著竹籃端著銅盆進來,見到陳小山盤坐在大床上,衣袍和靴子都是昨天的,笑道:“公子可真是不講究。”
陳小山點點頭:“把水盅拿來,我先漱漱口。”
昨天拿回棍子的時候已經不早,平時又一個人散漫慣了,回到住處後袍子和靴子都沒脫,在大床上行了會功,快天亮時才眯了一會。
鶯歌痛快的應了一聲,先把銅盆放到靠牆的架子上,又在竹籃裏找到軟頭刷,蘸了貝晶砂,和水盅一起遞了過來。
陳小山潔牙漱口之後,鶯歌從竹籃裏拿出一個托盤和一方巾帕。陳小山把水吐到了盤子裏,接過她遞過來的巾帕,跳下床走到銅盆旁自己洗臉。
鶯歌又取出皂盒,一麵銅鏡以及一把小短刀,在一旁站好。
陳小山洗完臉,拿過金盞花的胰子在臉上塗抹幾下,接過小刀和銅鏡開始修理胡須,手法極其嫻熟。隨著刀光閃動,兩腮和下巴上的胡須簌簌掉下正好落入銅盆中。
陳小山在銅鏡裏看到鶯歌眼也不眨,樣子極其認真,忍不住笑問:“刮胡子有啥好看的?”
“奴婢昨天看到這把銅刀刃口鋒利,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劃傷公子。”鶯歌捂嘴笑了一聲,“如今看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卷了刃啦。”
“也找不到合適的,將就著用。”陳小山利落的刮完最後一角,就著銅盆裏的水抹了下腮幫,擦幹後撇了撇嘴。自打來這裏不知道用壞了多少把了,好在隻是件一階的法器,不是啥貴重物件。
鶯歌嗯了一聲:“這手法奴婢可學不會,隻能勞煩公子自己打理了。等下公子把衣袍和靴子都換換,今天天氣不錯,正好洗衣服。”
“嗯,今天我不吃早飯了。”陳小山把銅鏡和小刀都放到了竹籃裏。
等鶯歌收拾東西出了門,陳小山把穿過的袍靴統統從魔宮裏取了出來,滿滿當當的堆了一床,多到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數十套衣衫和十數雙靴子都是陳玄熠送過來的,陳小山來這裏後再沒自己洗過衣衫,反正也穿不完。
楠鴻的內門弟子服飾隻有兩套,陳小山平時穿的狠,一些地方已經磨得發白了,這袍子材質本就不佳,品階也不高。
昨天錢一謙在回稟采買事項的時候問過,用不用讓星宿宮或者天工府給陳小山也做幾套,陳小山當時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身為楠鴻內門弟子,穿別家門派做的袍子算怎麽回事,這一點必須得分清。
見陳小山是這般態度,章彪也沒敢提袍子的事。他那件三階法袍被陳奇扯壞了,現在穿的是舊袍子。章彪本想著外事閣人人都有新袍子,他是大總管,哪能沒有袍子呢?誰成想,陳小山幹脆忘了這一茬。
此時陳小山看著滿滿一床的衣衫,覺得有些不妥,收起了大半後才飛出閣樓,直奔楠鴻長老大院。
今日來得早,到議事廳的時候還沒人。
陳小山直接坐到上首那張大椅子上,長桌上的幾盆草植換過,不過看上去都沒什麽精神,想必也沒人打理,掃了一眼後開始閉目養神。
隨著太陽漸起,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進來,紛紛和陳小山行禮問好。
陳小山一一還禮。
何菀蓁今天來得不早不晚,她進來的時候隻看了陳小山一眼,便坐到了右手邊第二個位置,往常第一個位置是莫湘湘的。
陳小山點頭一笑,並沒做過多表示。兩人都是內門弟子,私下裏還可以說幾句玩笑,這種場合不能胡來,而且兩人的事必須要先問過師父和師祖才能定下。
不久後蕭遠航進了門,他仍舊頭戴高冠,進來後自然的坐到了陳小山左手邊第一個位子,看臉色好了不少。錢長老精神飽滿,緊跟其後,和陳小山行禮後坐到蕭遠航旁邊。
馬行川上來和陳小山問過好後要往後麵跑,被陳小山叫住,把右手第四個位子指給了他。馬行川撓了撓腦袋,見到大家都望過來,嘟囔了兩句趕快坐好。
葉景天隨後進來,先看了師父一眼,又看了馬行川一眼,然後對陳小山麵無表情的拱了下手,坐到了右手邊最後麵的位子,往常他都和馬行川坐一起。
陳小山心裏奇怪,猜想他被師父責罰,心情不好。
眼見都來得差不多了,連租賃司的張鳴也帶著施水生從外事閣趕了過來,陳小山站起來說道:“這幾天大家辛苦了,我今天不占用太多時間,想說三件事。”
長老和弟子們紛紛坐好靜聽。
“第一件是飛凰閣的安排。咱們楠鴻現在要搭建飛凰閣,又要執掌懸淵,我一個人實在能力有限,飛凰閣這邊暫且就先由何師姐代管。”
眾弟子們聽到這話都沒什麽表示,幾個長老之間開始交換起眼神來。
陳小山昨天和蕭遠航提了一下此事,蕭遠航沒做過多表示,隻一句話:你說的算。
有二師伯支持,陳小山心裏有底,所以也不怕長老們有什麽意見,見眾長老不再交換眼神,又等了一會兒後說:“有什麽意見現在就可以提。”
原儲物閣的周長老周汝良咳了一聲,站起來拱手道:“小山,何師侄要管多久?”
“半年左右。”
陳小山昨天和師姐說過此事,所以何菀蓁並不驚訝。
孫長老捋了捋胡須,站起來有些遲疑的問道:“半年會不會太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