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140，劍嘯雷音
陳小山正式入駐五元觀，成為楠鴻開派以來年紀最小的觀主。
道觀破敗失修，裏麵的鋪陳相當簡陋。
陳小山本就不介意這些，一切安之若素。
來這裏求機緣的眾人形形色色：
有耐不住清苦自行離山的，有動輒帶著數個跟班整日頤指氣使的，有拉幫結夥到處挑事的，也有給陳小山獻上金銀財寶以求一個入門名額的.……
‘肯忍受清苦，不忘初心的，終究還是少數。’
陳小山冷眼看著這些人的表現，心下感慨。
時間很快，不知不覺三個月已然悄悄過去。
陳小山用功勤勉，開始的時候每十天去一次雁鴻泉，汲取天地元氣修煉。
隨著他把通天符中那道貯存元氣的禁製祭煉到更高層次，慢慢變成十五天，一個月，三個月。
但，奈何雜事太多，他連打坐也定不下心來，修為進境不快。
幾乎每日都有人拉他去評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簡直煩不勝煩。
終於有一天，陳小山發了脾氣。
他將一個到處挑事的一拳轟到了山下，又立了規矩：隻要不涉及人命，便不要來相擾，否則就下山去。
自此，眾人倒是安靜了許多。
但是，陳小山的修為進境依然頗為遲緩。他心中鬱悶，也找不到原因。
狄文豹倒是鐵了心的跟在陳小山身邊，要拜他為師。
陳小山堅辭不受，隻讓他和樂寒蟬沒事切磋一下武藝，有時也會從旁指點幾招拳腳。
金謹言每日裏沒有多少事做，天天和大灰玩得不亦樂乎。
這大灰說不出來是什麽靈獸，也看不出有什麽稀奇本事，唯有一點：為了一口吃食什麽不要臉的招數都能用上。
話說有一次陳小山得閑，給二黑和金謹言烤肉吃。結果烤好一串，大灰搶走一串。
它詭計多端，動作迅疾，為了搶到一口肉吃，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羽毛拔下丟來丟去，做為誘餌，分散二黑和金謹言的注意力。
結果二黑和金謹言愣是一口都沒吃上。
二黑不會飛，又追不上大灰，氣得它嚎叫了半宿。
陳小山見這樣下去不是法兒，便和金謹言商量，把大灰放了算了。
他本來就沒耐心養什麽靈獸，尤其大灰這貪吃的性子他不喜歡。
金謹言舍不得，每次都把大灰緊緊抓在手裏不吭聲。
陳小山搖搖頭，便也不再管。
且說五個月後的一天，他正在打坐，忽然一股法力波動傳來，一個中年人現於麵前。
正是萬獸穀王渭蛟。
陳小山暗自戒備，喝問道：“你來這裏作甚？”
王渭蛟給陳小山做了一個禮，說道：“我聽說你來這裏做了觀主，碰巧我要收集些寶材，順便來看看。”
陳小山點點頭，喊金謹言上茶。
二人誰也不提前事。
王渭蛟的年紀幾乎是陳小山兩倍，修行的經驗較為豐富。他東拉西扯一番，倒也讓陳小山長了許多見識。
最後，王渭蛟臉色頗有些尷尬的說：“那個.……小山師弟，能不能把球球還給我？”
陳小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王渭蛟連聲幹笑。
陳小山問清緣由後，喊來金謹言，讓王渭蛟與他商量。
大灰，也就是王渭蛟口中的‘球球’，是一隻不入流的靈獸。
他大道無望，便把球球當成一個依托養了起來，有它在身邊鬧著，也不會覺得日子無趣。
金謹言來了之後，王渭蛟連著拿出幾隻靈獸，其中還有隻和球球的品種一樣，讓他挑選。
這幾隻都是一階的，跑的跳的飛的遊的都有。
金謹言每個都喜歡得不行。
陳小山‘咳’了一聲，說道：“謹言，你讓你王師叔幫你選個，順便求他傳授兩手功夫，說不定也是個路子。”
王渭蛟滿口答應。
陳小山早看出金謹言不太適合走以武入道的路子，而且這孩子也不可能總跟著他，畢竟門裏規定童子十二三歲就要下山去了。
學一些用得上的本事，將來不願意下山的話，還可以留在門裏做些雜務。
金謹言最後選了一隻鳥，比大灰可漂亮多了，而且是一階靈獸，不但叫聲悅耳，頗有靈性，將來還有進階的可能。
送走王渭蛟後，陳小山歎了口氣。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師父讓他來這裏做觀主。
掌教師尊說：有些細枝末節不必理會，莫失了大局。
反觀這幾個月來，他都幹了些什麽？
他笑那些凡世武者忘了初心，現在終於反過味來，他自己也是忘了初心那個。
自己在這裏五個多月，修為幾乎沒有太大進展。
法力雖然日益深厚，第六條靈脈卻還是穩固不下來。
這樣下去，如何能在長風閣上留名姓？更別說將來的門派比試還得指望他和師父。
其實觀裏的這些雜事，完全可以交給那些喜歡做，而且做得更好的長老。
王渭蛟來要球球，那是他自己失了進取之心，以為道途已斷，這才把興趣轉到旁的上來。
‘那我呢？我也失去了進取之心嗎？’
‘師父誇我能幹，我當時還不自知，還以為自己真的很能幹。’
‘我再能幹，還能比得過那些一心經營門派庶務的執事長老？’
‘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如果失了主次，便會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
想到此處，陳小山躍出屋外，一飛衝天。
極目遠眺。
他身形高大，碎發根根直立，風吹不動。顧盼之間，有如淵渟嶽峙。
遠處，楠樺山巍峨入雲。
陳小山拔出塵光劍，運足鴻冥白氣，大劍泛白，起了一層霧霜。
他提劍刺向前方，劍勢盡頭，劍尖於方寸之間猛然連顫三下。
嗤！嗤！嗤！三聲破風響。
“逍遙本在一念間。”
陳小山一鬆手，大劍旋轉而出，於五百丈高空上下畫出一道白色弧線，猶如一條幼細的白龍，呼嘯生光，瞬間又飛回手中。
陳小山單手持劍，再度遠望。
千峰競秀，萬壑爭流，風起雲湧，說不出的雄渾磅礴。
他喝了一聲：壯哉！
塵光劍上乍然迸出七點劍光。
半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波紋急速向外擴展開去。
忽，又有一點白光後來居上，無聲無息間擊打在白色波紋正中。
空中頓時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劍花。
劍花所罩之處，雲氣排至一空。
左右上下，皆是劍光劍氣。
“塵煙起落演流年。”
陳小山盯了這朵劍花一瞬，再度喝道：“散！”
塵光劍朝前一指。
劍花‘蓬’的一聲炸裂開去。
隨後，四周的雲氣再度湧入，刹那間便凝聚成一隻丈許高下，緊密匝實的白色‘雲球’。
“山河斷處龍虎聚。”
雲球上方，是一輪燦燦金陽。
陳小山嘿嘿一聲，伸指在劍身上一彈，又是七點劍光飛出。
這次卻與上次不同。
七點劍光各自劃出一道弧線，在與雲球不遠處合七為一。
裹挾著萬鈞之勢，撞入雲球之內。
哢嚓！
炸出了一輪金光。
天上頓時猶如多了一顆太陽。
“星辰降世我為天。”
陳小山白袍獵獵，持劍而立，四周雲氣急速向身邊聚集。
他深吸一口氣，平平刺出一劍。
十幾個刹那後，從極遠處傳來一連串的悶雷之聲，連綿不絕。
站在地上觀望的樂寒蟬情不自禁大喊出聲：“是劍嘯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