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0，浮雲散
陳小山麵上發熱，說道：“剛才吵到師姐了。”
何菀蓁輕笑道，“咱們的小山師弟剛才好威風。”
“家事就是一團爛事。”陳小山搖搖頭。他剛才起了無數次心思要把陳雲山二人捏死，偏偏這事不能做，一言難盡。
何菀蓁挽起長袖，提著秀水劍向陳小山一指：“拔劍。”
陳小山一愣，接著嘿了一聲，拔出了塵光劍。
……
第二日巳時，三人繼續向祈北鎮出發。
竹童昨夜被吵醒，起得晚了些。如果不出意外，他明天清晨就可以到家了。這孩子早早的把包袱又重新收拾了一遍，嘰嘰喳喳不停和陳小山二人說起家鄉趣聞。
二人見他說得開心，也不忍心打斷，後來竹童不好意思住了嘴，給兩位師叔燒了茶，然後把頭伸出圓窗，扒著窗框看外麵的風景。
棗木飛舟是二階法器，裏麵有三道禁製，本身飛行的法術又和風有關，所以在防風方麵尤為出眾，不必擔心裏麵顛簸，更不用擔心被風吹走。
陳小山見竹童有事做，便問何菀蓁：“師姐的秀水劍不打算再改改了？”
他們昨天切磋用的是人間武學，點到為止。何菀蓁全身的竅穴也開了三十幾個，武藝不俗，奈何秀水劍始終不湊手，所以陳小山才有此一問。
“寶材難尋啊。”何菀蓁聞言也是一歎，“再說我主要是擔心弄壞了。”
陳小山說道：“師姐說的有道理，但是如果秀水劍是我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裏麵的禁製重新祭煉一遍，壞了便壞了。不然的話，我的劍術便壞了。”
何菀蓁一呆，半晌才笑道：“陳小山，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我咋覺著你說話這麽老氣？”
竹童扭過頭來插了一句：“小師叔，我上次說你說話像我爹，你還不高興！”
陳小山覺得尷尬，伸手想打他，最後端起茶杯連喝了幾口。
何菀蓁‘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陳小山撓了撓腦袋，從袋子裏取出了一麵陣盤，說道：“師姐，這是我師父送我的陣盤，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兄長指不定整出點啥事來，咱們提前有個準備。”
“真有這麽嚴重？我雖然沒有兄弟姐妹，但是很多族人家中都不止一個孩子。”何菀蓁看陳小山擺弄陣盤不說話，便問道：“這陣盤看上去不錯，怎麽用？”
陳小山將法力打入陣盤中，勾通核心禁製，陣盤上接連立起七枚符籙。他指著中間的一枚說道：“這是主符，其它六枚都是副符。”
接著他將陣盤的作用，主符副符如何使用以及使用的時機一一說個分明，然後把陣盤遞給了何菀蓁。
何菀蓁接過來反複翻看，問道：“陣盤都不便宜，你這塊最少得百枚靈石往上了，到底是哪裏來的？”
“我師父給我的。”陳小山沒把真相都說出來。
方家兩兄弟做了錯事，得到了該有的懲罰，這事就過去了。再怎麽說，他們兩人和陳小山都拜在小顧道人門下，三人同何菀蓁總歸不是一個師父。
“師伯對你真好。我聽我老師說，師伯好幾十年都沒再收過徒弟，直到三年前才收了兩位方師兄，你是第三個。”何菀蓁把陣盤還給陳小山。
“陣盤先放師姐這裏。”陳小山從上麵拿了一張副符，隨口問道：“師姐聽說過長風閣嗎？”
何菀蓁痛快收好陣盤，然後看著窗外的流雲說道：“聽別人說起過。”
“怎麽，師姐不想在上麵留下畫像？”
“我的目標不是那裏。”何菀蓁輕聲說道。
陳小山讚道，“師姐可真是專注！”
飛舟速度不慢，不到三個時辰便已飛離泰邑六百餘裏，此處天子龍氣影響大減，陳小山透窗望去，下麵有幾朵浮雲，三人是在一處山穀上空，離地麵也止有五百餘丈。
何菀蓁掃了竹童一眼，說道：“風景不錯，咱們下去走走如何？”
陳小山見竹童臉上確有疲累之色，便‘嗯’了一聲，降下了飛舟，打算在此地歇息一陣再走。
離地麵還有十幾丈，他便察覺有人躲在暗處窺探，正想再度驅使飛舟縱起時，一個人從天上直挺挺的跌了下來，正落在飛舟下方。
眨眼間隻聽得‘噗通’一聲悶響，地上被砸了一個淺坑出來。坑裏的人張著大嘴，七竅流血，眼裏似有無限憤懣之色，眼見馬上不得活了。
陳小山怒喝道：“何方宵小，居然如此歹毒！”他降下飛舟，同何菀蓁背對背站立，將竹童護在當中。
跌落下來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奔雷鞭狄文豹。
陳小山修煉幽冥真瞳，早看得清楚，這漢子昨天晚上還生龍活虎，此刻四肢均被生生折斷，舌頭也少了半截。
“咱家是宵小，你什麽都好處都想自己占，也不是啥好東西。”一個陰慘慘的聲音從一朵下降的浮雲內傳出。
浮雲在離地麵不過十二丈的位置停住，像一朵大個的棉花糖，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陳小山毫不遲疑，右拳打向‘棉花糖’，左手反手扔出一枚瓊枝丹，正落入狄文豹口中。他在丹藥上附加了一股真氣，瓊枝丹一落便被真氣帶入狄文豹腹中，隨即融化。
瓊枝丹雖然珍貴，但是對陳小山來說，可貴不過人命。昨天的一幫混混裏隻有此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上門挑釁，罪不至死。
狄文豹此刻喪命在即，稍有一絲猶豫便無力回天。上次陳小山當護法的時候侯君銘說過：肉身破損還可以想辦法補救，魂魄一旦消散，便是仙神都要束手。
說起來這人也倒黴，千辛萬苦的在江湖上闖出了幾分名頭，想撈個穩當點的武師教頭做做，正碰上喜歡結交狐朋狗友的陳雲山。
昨晚他從客棧離開後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去找了陳雲山，結果被他大罵一通，什麽難聽罵什麽。狄文豹脾氣暴躁，說不上兩句吵了起來，這才有了今天的禍事。
何菀蓁機敏，陳小山出拳之時，她早把陣盤埋下，然後持劍在竹童身邊站好。竹童小臉嚇得刷白，一動也不敢動，聲也不敢吭。
說時遲那時快，陳小山的拳勁未到，從‘棉花糖’內同樣傳出一股法力，頃刻間‘砰’的一聲悶響，撞擊的餘波帶起大股的氣浪。
吹得浮雲四散。
裏麵現出一個上了年紀的朝廷仙師，他臉頰消瘦，滿是皺紋，掃帚眉，豆豆眼，尖下巴，滿頭白發，活像一把掃帚精。
老掃帚彎腰‘咳’了一聲，眉毛一挑，才想張口說話，轉眼一道劍光飛來。眼看劍光迫在眉睫，他探出了雞爪一般的枯手抓向塵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