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5，平生最得意
這天一大早，陳小山就把二黑送去了醒獅穀，又特意去山下的坊市打了兩葫蘆好酒，花去了十個靈石。
陳小山回山之後奔向鳥巢，把酒葫蘆向樹頂一拋，喊道：“師父，拿酒！”說完，他也不等師父回話就跑掉了。
酒葫蘆眼見快要落地的瞬間，一股大風吹過，葫蘆被小顧道人撈在手裏。
他望著陳小山跑的方向罵道：“你個臭小子跑那麽急是要幹啥？得虧老子今天開嗓開得早。”
道人拔開塞子聞了一下，哈哈一笑，“不錯！比皇德春好多了！”
陳小山穿過幾道陣法，來到了鑄劍穀。
他清了清嗓子，在穀外喊道：“錢長老。”
他可不敢喊‘老錢’。上次小顧道人沒有直接落到穀裏，所以他也不敢亂闖。
鑄劍穀周圍的風景和別的地方不同，這裏四處看起來比較荒涼，多的是低矮的灌木叢，到處怪石嶙峋，偶爾有些地鼠之類的小獸在叢林裏鑽入鑽出。
見穀內沒動靜，陳小山正要再喊幾聲，錢長老從穀裏走了出來。
“師侄今天這麽早來這裏，有啥事嗎？”他今天仍然穿一身灰色短打，想必天天煙熏火燎，膚色偏黑，頜下短須焦黃。
陳小山把酒葫蘆遞了過去，躬身道：“我想向長老請教些鑄劍的技巧。”
“你小子有心了。”
錢長老接過酒葫蘆拔開塞子聞了聞，頓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跟我來。”
說完，他轉身向穀內走去。
陳小山趕緊跟上。
穀內似乎隻有一條路，上次陳小山走的也是這條路。他想起方家兩兄弟不久前都還在，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錢長老腳步一頓，但是沒有停，他邊走邊說道：“你年歲不大，可別學我們這些老家夥。”
陳小山聽他稱呼自己‘老家夥’，便問道：“我看錢長老年歲也不大啊？”他覺得錢長老也就四十歲左右。
“那是修行的緣故。前麵到了。”
繞過一塊大石，錢長老一指不遠處幾排形製‘奇特’的屋舍，笑道：“我看你也不想知道劍是怎麽鑄成的，正好我也很久沒和人閑聊了，你就陪老家夥說說話。”
“不敢。”陳小山嗬嗬一笑。
他確實對這些沒什麽興趣，反而那些屋舍提起了他的興趣，於是問道：“長老，這屋舍怎麽這麽高？”
那幾排屋舍每間都是普通住宅的三倍高下，上小下大，屋頂上麵還有一個大號的煙囪。
“裏麵有鑄爐，能不高嗎？”
錢長老在旁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點了一下，一陣清光之後這裏出現了一扇門，他打開門走了進去，回頭示意陳小山跟上。
錢長老邊走邊說道：“外麵太幹燥，聲音又吵，說不了話。這裏是我特意隔出來的一間靜室。你坐，不必拘禮。”
靜室方圓不過數丈，木製地板，不知名的青色石材牆壁，屋頂上有磨平的白英晶石，光從上麵灑下來。
牆上掛有字畫，陳小山不懂好壞，隻知道畫的是一些山水。
屋內正中有一座三尺高的小火爐，上麵坐著一個茶壺。火爐旁是一方茶幾，茶幾前後還另放有四個蒲團。
陳小山謝過之後坐在蒲團上，心說，‘看不出來錢長老是個講究人，也不知道我那酒丟不丟人。’
他能看得出來，這裏的器具都是花了心思的。
比如他坐的蒲團，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材料製成，但明顯不是小顧道人的能比：整體潔白，盤坐在上麵感覺非常鬆軟，心神都能沉靜不少。
兩人坐好後，錢長老見陳小山有些拘謹，便笑道：“我也很久不來這裏了，你可別拘束。”
陳小山見他直接坐在了蒲團上，也不管身上衣袍灰撲撲的，心裏輕鬆了不少。
錢長老將火爐上的茶壺攝取過來，然後在茶幾下方拉出一個寸許見方的彎折木筒，把茶壺放到木筒下。
不大會兒，陳小山就聽到水流的聲音。
“這是地下的冷泉。”錢長老見到陳小山疑惑，便出聲解釋，“我這裏的茶葉也放了好多年了，不知道味道變沒變。”
他將木筒推回原處，又將茶壺重新置於火爐上，然後打出一道法訣，火爐裏頓時燃起了通紅的火苗。
‘.……錢長老這架勢是不是大了一些？我不過是拿了一葫蘆不值錢的酒。’
陳小山有些心神不寧，一時間都忘了自己來這裏幹啥了。
“師侄今天過來是想問飛劍？”錢長老似乎看出了陳小山的不安，主動起了個話頭。
“是的。長老你看。”陳小山取出塵光劍，放到了茶幾上。
錢長老抽出長劍，看了一眼，說道：“此劍材質和做工都還不錯，靈丹淬煉之後已生出了一點靈光。師侄是想看還有沒有繼續提升的機會？”
“正是。”
錢長老還劍入鞘，說：“門裏的飛劍都是大嶽呈上來的精鋼劍重新回爐，又添加了一些雜金進去。”
陳小山點點頭。雖然不知道錢長老說這個做什麽，不過他確實不了解這些。
又聽錢長老說道：“現在寶材難尋，各門各派都是如此。沒有寶材的話，鑄劍技巧再高也是無用。”
茶壺裏響起了‘咕嘟嘟’的聲音，他又從茶幾裏翻出一塊木製墊子，一包茶葉以及兩個茶盅，然後攝過茶壺，打滅火爐，邊衝茶邊說道：“我這裏有些當年剩的邊角料，但還是不太夠。你嚐嚐。”他遞了杯茶給陳小山。
陳小山連忙站起道：“不敢勞長老衝茶。”
“你坐。你師父煩禮多，我也不喜歡。”
陳小山接過茶杯，坐下之後嚐了一口，點點頭，沒說好壞。這是他第一次喝茶，這味道聞著香，喝到嘴裏卻有些苦澀。
錢長老一笑：“這茶葉放了幾十年，好在還沒有發黴。”
陳小山不知道怎麽接話，便找了個話頭：“長老，我看這茶幾做工非常精巧，其實不止茶幾，這裏每樣物事都費了心思，您一定是個煉器高手。”
“還行。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不是這個茶幾。”錢長老一笑。
“那是什麽？”陳小山好奇。
“你師父的長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