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因為，您是族長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看似是沒什麽意思，可顏威知道，顏若曦這是在提醒他，自己身後還有一個禹王。
“若不是時常在禹王府出入，送些東西販賣，我甚至還不知道，朝廷對我們這些小村長的村民們，還是比較照顧的。”
顏威臉上像是起了一層冰霜，半晌才緩過來，“砰”一聲關上了門。
看著緊閉的大門，顏若曦嘴角一勾，她還正愁顏家的屋子破舊，想重新裝修一番呢，日後她大哥成婚了，總不能還住在自己那裏吧？
沒想到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這顏威都多大一把年紀了，還拆人房子，做這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離開顏威家，顏若曦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顏家村的目的——尋找關於大寶二寶生父的線索。
可是顏家村年年都要過那麽多的陌生人，六年前的某一個月，來顏家村的人，顏若曦也不知道有多少。
就這麽漫無目的地找著，誰又會記得當初那個陌生的男人呢，想要打聽到那個男人的消息，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過，就在白籌莫展之際，顏若曦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半個時辰後，看著麵前的小園子，裏頭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屋子前頭的河流清澈，幾條魚兒在裏頭歡快地撲來撲去。
猶豫再三，顏若曦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不知是過了多久，顏若曦站得腿腳都有些發麻了，大門才“咯吱”一聲開了。
“進來。”
蒼老的聲音，比上一次顏若曦來，還要蒼老，似乎這些天，顏家族長又衰老了不少。
“族長。”
顏若曦走到屋子裏頭，顏家族長沒有抬頭看她，隻是用瘦骨嶙峋的雙手指了指桌上的茶，說道：“這還是你上次來，送過來的花茶呢。”
顏若曦有些驚訝，畢竟看族長這老頭恍恍惚惚又性情孤僻的樣子，她還以為這老頭兒是怎麽也記不起自己呢。
“族長還記得？”
顏若曦笑了笑，不過是淡淡一問，沒想到顏家族長的反應卻有些讓她意外。
隻見顏家族長猛然抬起頭，皺眉看著顏若曦，冷笑道：“怎麽，你當老夫年紀大了？糊塗了？！”
顏若曦連忙起身，行了禮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上次一來，並未關心族長安康，如今再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顏家族長瞥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說道：“既然不好意思，為何又來了？”
顏若曦啞然，麵前這個老頭雖然身上沒有像馮誌淨那樣威嚴的氣勢，可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氣場，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鋒利。
雖然，他是笑著的。
顏若曦皺眉道：“族長，今日前來，是我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你又如何知道我知道呢？”
顏家族長反問道。
顏若曦想了想，說道：“因為您是族長。”
兩人的話都有些沒頭沒尾，奇奇怪怪，究竟是在說些什麽，也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了。
“老夫的確是族長，可是老夫對顏家村的事情，早已經不聞不問了。”
說完，顏家族長起身，揮揮手，仿佛是在送客。
顏若曦連忙道：“族長，您本非孤僻不問世事之人，一直住在人煙稀少的彭河邊，您不會不甘麽？”
顏家族長一愣，突然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著顏若曦，沉聲道：“你在說什麽？”
顏若曦指著外頭的園子說道：“族長你雖然住在河邊，這裏人少又偏僻，可是房外種著這些花草樹木，可見族長你是個熱愛生活的人，既然是熱愛生活的人，又有誰願意住在這裏呢？”
“而且……”不等顏家族長說話，顏若曦又繼續說道：“若是族長您當真是性情孤僻也罷了，偏偏在我的印象裏，您對顏家村的人都沒有過什麽好的臉色，那一日我來給您送花茶的時候，您也沒給我什麽好臉色，可是知道我是顏若曦過後……您的態度竟然好了不少。”
確切來說，不是在知道她是顏若曦，而是在知道，她是那個被全村人都排擠厭惡的人顏若曦之後。
顏家族長眼神亮了亮，隨後又恢複之前的樣子，嘴角一勾，卻還是冷冰冰的，但顏若曦還是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對其他顏家人的眼神那樣——冷到了絕對零度。
顏若曦甚至有些自戀地覺得，這族長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一種意外的“惺惺相惜”。
“你想得太多了。”
顏家族長突然笑了笑。
顏若曦也笑了起來，說道：“族長，我問的也不是什麽麻煩事，您若是知道，告訴我便好，若是不知道，那就罷了。”
顏家族長挑眉道：“你問吧。”
這些多年了，他沒有任何的親人家室，就他一人住在這偏遠的地方，也就隻有顏若曦一個人，能真正說到他心坎上去。
“您知不知道，約莫六年前，有沒有什麽陌生的男子，來過顏家村？”
顏若曦剛問出口，顏家族長又笑了：“你這話說的，一無麵容特征，二無具體時間，況且還是在六年前，老夫也不住在顏家村，我又如何知道？”
顏若曦知道顏家族長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但是又住在這樣的村子裏，村裏的人又甚少跟他來往，說明——他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樣，是被排擠出了村子的，空有族長的名號，沒有族長應有的尊貴和體麵。
身為一族之長，卻被自己的族人這樣對待，他怎能甘心？
即便是如今不住在村子裏頭了，也該時時關注村裏人的動向才是。
況且秦峙說過，十年前，是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來了村子，還滿身是血，身受重傷，這樣的事情，族長大概也是知道的。
“是一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男子。”
顏若曦想了想，她也隻知道這麽多的信息了。
“沒有。”
族長聽見這句話，臉色突然一變，他搖搖頭，想也沒想就說道。
但這所有的動作和神情，一點不差地落在顏若曦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