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替我更衣
林雪坐在她前麵的台階上，問道：“紅豆，小芸那丫頭去了哪裏？”
“今日海姑娘一大早就把小芸姑娘帶了出去。”
林雪心下疑惑，雖然蕭景如今解了她的禁足，但是這楚王府的門若是沒有他的允許，連她都是出不去的，更別說她身邊的丫頭了。
“如何出去的？”林雪問道。
“回主子，今早海姑娘和芸姑娘本來是出不去的，不知怎的，於將軍來了，後來他們二人換了身男服，後來奴婢也不知道怎的，就隨著於將軍離開了。說是要主子不必擔心，他們不出半個時辰便回來。”
聽著門衛議論，林雪這才明白過來，原是於明與那守衛說二人是他的朋友，於將軍是蕭景最信任的人，他們不得不放，這才得以出去。
隻是這丫頭從未離過她，如今突然走了，她心裏委實不安，再者她一向守禮知節，來到王府處處得理，此番出去了，定然是有什麽對她很重要的事。
這丫頭，又怎麽能瞞的過她？
再者於將軍不是心儀清淺嗎？難道是她會錯了意？如今對海蘭珠又是何種感想？她要找個機會問問他。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海蘭珠便活蹦亂跳地向她走來。她看著林雪瞪了她一眼，知道是她私自帶小芸出門，惹她氣惱，遂也漸掩了笑意，低下了頭。
林雪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禁想笑，又看了一旁站著的小芸，滿臉的紅暈讓她有些錯愕，但想起蕭景先前說過的話，她約莫也猜到了幾分。
小芸怕是去見了她的哥哥，但為何要瞞著她呢？對於將她許給哥哥，她其實也早有打算，但隻怕是妾有心，郎無意，她怕她傷心。
小芸看著自家主子有些微怒的樣子，自然知道她是為什麽生氣，便走到她跟前，緩緩跪了下來。
“主子對不起，我去見了大少爺。”
見她紅著的眼睛，顫抖的身子，林雪越發覺得心疼，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受了這樣的情苦，她走過去，緩緩扶起她，將她抱在懷裏：“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我之間情同姐妹，不必如此。”
當日她逃婚，她為了她陪她一起離開了心愛之人，後來她被抓了回去，她出嫁時，又問她是否願意留下，她說小姐，小芸想永遠陪著你；她本想著離開林府也是好事，哥哥對她並無意思，她可以慢慢地放下心中的執念，慢慢忘記他，可如今看了，這丫頭怕是這輩子都放不開他了。
她不禁苦笑，偏生，女子就是這麽癡情。
小芸卻是又跪了下來，朝夕相處這麽久，二人早就心有靈犀，不待她開口，她就道：“你已經決定好了？”
“是，還望小姐成全。”她見著她眸裏的堅定，不含一絲一毫的拖拉。
這一次，林雪並未拉起她，俯身看著她道：“小芸，你這又是何苦？哥哥入仕已成定局，像哥哥那般想做官的人，以後的正妻，必是大族的豪門貴女，你和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她的話音剛落，小芸的手卻已經觸上了她的裙角，“小姐，就當小芸求你，隻要可以陪在大少爺身邊，無論是什麽身份，就算隻是一個通房丫頭、貼身婢女小芸也願意做。”
這次見了她，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愛意，一直以來她也是以為可以抑製住的，可上一次遇見早就觸發了她的極限，這一次再見，結果已經預定。
就算她心裏沒有她，她也再沒有勇氣離開他了，靜靜地看著他、守著他也好。
海蘭珠也露出了憂傷的神色，拉著林雪的手道：“林姐姐，你就答應芸姑娘罷，情愛之事，就算是有一分希望，不也是該爭取嗎？若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一生，為何不這樣勇敢的追逐一次呢？”
林雪回瞪了她一眼，海蘭珠也嚇得不輕，即刻放開了她的手。
林雪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睜一合，看見地上跪著的小芸濕漉漉的眼睛，咬了咬唇，再一次走過去將她扶起。
哥哥雖對她好似無男女之愛，但或許可以念著兒時情分上對她有幾絲憐惜。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會快樂一些罷。總比以後老死在這王府裏強。然則自己是必會離這王府的，以玉妃趙妃對她的厭惡，她以後必遭刁難，自己必須為她想得一生存之法。
“既然這事你自己選的路，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隻能尊重你的選擇。”她說著，將小芸的手握的緊了。
小芸的臉上兩行清淚緩緩流出，她雖不算豔絕，但也是清麗可人的模樣，這般模樣，也著實惹人憐愛。她從腰間抽出帕子，為她擦拭起來。
她的眸裏是不舍、是感激。
她哽咽著、顫抖著，好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小姐，謝謝你的成全。”
林雪輕輕地和她相擁，意味深長地道：“便是我去，也不能全把這件事說成，全看哥哥的意思，我也隻能盡力一試。”
小芸嗯了聲，雖然聲音平淡，她卻是輕鬆地掃到了她眼裏的一絲恍然。
林雪笑著拉著她的手進屋，笑道：“好了別哭了，你這模樣真難看，哥哥可不想娶這樣的醜八怪。”
小芸聽著，臉色微微地紅了，別開她們二人的臉，道：“主子，小芸去梳洗一下。”小芸說著，扭頭就跑了，林雪見她開心的模樣，心裏不知為何，生出了幾絲不安的感覺。
小芸走後，屋裏頓時剩下詭異的沉默。
“林姐姐。”
海蘭珠看了看林雪臉色陰沉的樣子，不敢大聲，害怕進一步惹惱她，隻是低低地說著。可半響，她還是沒有理會她。她遂走上前去，俯下身拉著林雪的衣袖，低聲下氣地道：“林姐姐，你就不要再生氣了罷，我也是聽芸姑娘說她思念林少爺心切，心裏也是想著為她好。”
“你是怎麽知道小芸和我對我哥哥的情意的？”
林雪知道，小芸這丫頭心思縝密，也是身份使然，不愛表露自己的情感，這貼己之言莫說是剛認識了幾天的海蘭珠，就是她這個陪了許久的人也沒有聽她說過一句。
她知道小芸喜歡哥哥，是始於那年她偷偷坐在欄杆外看她哥哥練武，臉色微紅，自己看出來的。後來她問她時，她也是絕口不言，直至後來問的急了，她才紅著臉說出了些許。
海蘭珠笑道：“這個，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的，那日芸姑娘在午睡，我想要找她玩樂，卻聽得她在夢囈著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