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西窗夜話
拉起她的手，“怎麽這麽冰？”不由分說，便將自己的袍子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並為她係好帶子。
“這麽冷的天，你怎麽又出來了？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蕭景，你們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你，要出征？”林雪皺著眉，她那素色羅裙在風中更是飄渺，如她的眼神那樣漂泊不定。
他順勢將她攬入自己的臂彎裏，目光卻看著遠處，“是，如今邊防不安，我作為大殷皇子，理因前去。”
“這些日子我身在王府，倒對這些事情不太關注，這事，你確實是責無旁貸。”林雪抬起頭，對上蕭景的眸子，一種無奈的酸楚湧上心頭，“我雖是女子，倒也懂得自古忠義難兩全，可讓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又讓我情何以堪？”
雖然她從未對他表達過愛意，盡管對他多是排斥，可是那一顆愛的種子早就在她的心裏發芽，開出了一朵堅不可摧的花了。
“林雪……”蕭景心裏一喜，雖然他可以感受到她是在乎他的，可是她這般直白的告訴自己她的心意，倒是第一次。
“所以，蕭景，你可不可以帶上我？”林雪一直一句，趴在蕭景的肩頭說道。
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振，自古以來，大殷朝便明令禁止將軍元帥攜帶家眷出征，一是怕會亂了君心，二是女子總是柔弱的多，需要分身保護；三是帶著閨閣女子，總歸對她們的名聲不好。可是，他怎能也想不到，她竟提出這般大膽的請求，是因為她太舍不得他了罷……
他隨即將她摟的更緊了，溫聲道：“小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但我可以保證，一定平安歸來。”
她也隻他語氣的決絕，倒也不再說話，既然你明令不許，那我便會暗地裏跟了去，你永遠也別想甩開我。
次日早朝時，楚王便向明帝請了旨，說兒臣願意出征，保衛大殷江山。
看著自己的兒子這般有果敢擔當，明帝也是十分欣慰，心中卻也起了悔意。
當年容妃死後，他一直記著自己與容妃的恩怨，並把這份恩怨也算在了他這個七子的身上。對他雖不是厭惡，但更是談不上喜歡，後來雖然也變得好些了，可卻從未高看過他。
直到前年平定北涼，他才看到了這個七子的雄威，真真是將相之才。並且，他覺得老七安分，不似他幾個哥哥那般愛爭搶好勝，也有要好好栽培他的意思，希望他以後好好輔佐太子。
他想著雖然雲常兵力強大，此番去邊疆很危險，但也可以好好曆練他，以便以後委以重任。
明帝大笑道：“這才是朕的好兒子，景兒，朕準了。”
太子見狀，隻是輕掃了一眼對麵的楚王，倒也沒有多說一句。
上京街上，卻是林雪和小芸正往酒樓趕去。
“林姑娘，你來了。”說話的是那日的白淨青年，隻見他身上帶著些行李，正往外趕。見著林雪來了，臉上溢不住的喜悅。
林雪朝她示意一笑，問道：“你這是要去那裏？”
他的臉上微紅，卻仿佛揚起了一絲堅定，“林姑娘見諒，這些日子我可能不能再在店中當差了。”
林雪知道他一向誠懇，品行端正，又有才幹，她也有惜才之意，不免有些失望，卻也還想憑一線希望留下他，“可是最近給的工錢少了？你和劉叔說說，我自會讓他給你加工錢。”
誰知他的臉更紅了，繼而搖頭道：“林姑娘，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白宇雖然家境不好，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劉叔他待我一向很好，我又怎會為了一點錢財便背棄他？”
林雪見他的模樣，倒也知道她說的話欠妥當，便趕忙告歉道：“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為何要走？”
他隨即歎了口氣，一改往日的陽光開朗，認真地道：“林姑娘是閨閣女子，可能不知道我們大殷如今正在和北涼打仗，朝廷正在征兵。白宇雖不是將相之才，但到底是大殷的男人，也想為國盡些微薄之力。”
林雪一愣，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好像還未長大少年，“你是說，你要去參軍？”
“是，林姑娘，你知道嗎？我原本是北方人，我親眼見著我的至親被外敵殺死，見著懷春待嫁的女子被那些畜生拖入營帳欺淩，發出絕望的呻吟。那時我就發誓，若有一天我長大成人，便要將欺辱百姓的惡人趕出這片土地，讓他們不再有悲傷和痛苦。”
林雪見他臉上的感傷，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沒想到，你竟經曆過這些事情，我還以為你就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那今年的科舉你不參加了嗎？聽劉叔說，你準備了許久的。”
少年雖然年齡比她小，可終究是男子，個頭卻高出她許多，他低頭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我當時參加科舉，因為那時還算和平，我想著自己就算不可以禦敵，倒也可以為百姓做些什麽，可如今，邊疆更需要我。”
“你說的對，殺敵禦國，方顯男兒本色，小少年，姐姐我支持你，你是大殷的好男兒！”林雪抬頭望著他，笑道。
“那林姑娘，我們就此別過。”白宇目光灼熱，朝著她看了許久。
可林雪卻好像沒發現，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一路小心，我等著你立下赫赫戰功，封妻蔭子。”
他依舊目光深沉地望著她，又盯著她的額看了半響，繼而篤定地道：“一定。”
她似乎察覺到了他眼中的異樣，他對她好像還有著別的意味。她隨即便打碎了她這個幻想，怎麽可能，他還沒長大呢，怎麽會懂那些東西……
林雪回府時，楚王卻是早就坐在梅苑裏喝著茶水了。
她一進屋，也是嚇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父皇下令，明日我便要去出征了，臨行前，我還想再看看你。”
說著，便起身將她攬入懷中。
林雪聞言，胃裏隱隱泛酸，隨即也抱緊了這個男人。
“你方才去了哪裏？我在梅苑裏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哦，涼園的梅花馬上不是要謝了嗎，我隻是想再去看一回，怕是以後便見不到了。”
她雖然知道這是她自己編造的謊言，可是當她說道那就“怕是以後便見不得了。”時心裏卻陣陣發涼，像是說她自己一般。
男子的手臂一緊，她仿佛有了一絲安心，“你放心，花開花落是人間常理，明年還是會開的，我答應你，以後每一年我都會陪你一起看。”
“可是有些事，也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林雪不禁苦笑，她又如何能看到他們的以後呢？
他卻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我說會，便一定會。”
“等我回來。”蕭景望著她，目光灼熱幽深。
“好，我等你回來。”她頓了頓，臉色卻微紅，道：“待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