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豈會不懂他
玉瑾年不禁冷笑，“素素，隻怕你是低估了我這位姑奶奶。”
“她若是真的為我好，便不會這麽早的就責罰林妃，定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而不是在我去了長春宮的次日，就急召她去了。”
“她不過和我一般，見著殿下如此寵愛一個女人，是意難平罷了。”
“為何？這太後娘娘有什麽意難平的？”素素滿臉不信地望著自家主子，若說是殿下的後院妃子有這般想法倒也不奇怪，可這皇太後是殿下的親祖母啊。
玉瑾年站起身，眸裏泛著冷光，“殿下少時，生母容妃便離世，她自小便是由太後帶大的，這後宮爭鬥中，明著是爭寵，暗著便是爭子嗣，這後宮的女人，對孩子尤其是兒子的占有欲望，又豈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可太後終究是太後啊。”
玉瑾年聞言，一陣輕笑，“素素，你可別忘了，太後當年的的第一個兒子廉親王是怎麽死的，那一直是她的心病，若不是後來我們玉家為她苦苦謀劃，她如何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玉太後閨名凝香，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當年在上京她與秦家嫡女秦羅敷並稱為京城雙姝，久負盛名。並且二人年少時也是閨中密友，逢年過節，七夕乞巧，也時常在一起玩樂。
元帝十六年，她們二人都為了家族榮光，入宮成為秀女，也憑著自己的姿容和才藝，成為了皇帝的女人。
可身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之中，少女的那一份純真與善良似乎不適合存在。
入宮的這些日子，陛下好像特別寵愛凝香姐姐，沒過多久便封了貴人，而自己卻還是個答應。聽說最近，陛下又要封她嬪位了，原因是懷了孩子……可我的心裏為什麽這麽恨呢，為什麽我要愛上他呢……
原先交好的姐妹變的陰狠毒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設計害她犯皇帝的忌諱，令她失寵，又失了孩子，更可怕的是，一次流產，她失去了生育的機會。
那些日子裏，她受盡了苦楚，冷眼相待，還有她那沒出生的孩兒，就那樣化成了一灘血水，她仿佛聽見那個孩子在遠處呼喚著她，親熱的叫她“母妃”，可一睜開眼，便隻是剩下鑽心的疼。
她恨她那個無情的丈夫，她恨那個自己一直視作親生妹妹的羅敷，她也恨她自己，這麽輕易的相信了別人，這麽輕易的將自己的命放在了別人手裏，這麽輕易地失去了唯一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孩子……
索性後來，在宮裏待久了，該會的她會了，不該會的也會了，憑著自己的姿色和聰慧登上了皇後的寶座，過繼了太子做她的兒子，活活打死了那個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可同時也失去了她從前認為最寶貴的東西-——真心。
直到後來，容妃去世了，明帝知道她這個養母的心結，她雖不是他生養，但也有教誨之恩，便將這孩子帶到了她跟前，這才給她的生活帶來了些生氣。
這個孩子聰慧可人，又十分聽她的話，，她知道這是上蒼看她可憐，又賜給她的孩子，她會好好待他，也會讓他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她見不得她悉心教養了這麽多年的孫兒被別的女人搶走，何況殿下還當眾頂撞了她，她此時怕是更恨這個女人了罷。”
“她何時在意過我的死活？她表麵上對我好，不過是希望玉家可以幫襯著殿下得到尊位罷了，”
玉瑾年突然轉身，拉著素素的手，淡淡地道：“素素，你要記住，人世間的真情太少，尤其是在皇家，得到了權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不該奢求的便是那顆真心，姐妹之情也好，夫妻之情也罷，終究是曇花一現的幻影。”
“娘娘，殿下來了。”丫頭素喜福著身道。
女子美麗的蛾眉微皺，他這時候來，莫不是興師問罪的？
她連忙由獨孤素素攙扶著起身，邁著蓮步走了出去，見著七王擰著眉的模樣，恭敬地福了福，從容笑道：“殿下公事忙完了？怎麽有空來瑾年這裏？”
楚王倒是沒有理會她，眼角卻泛起一絲冷戾，繼而走到殿中，坐在榻上。
玉瑾年先生一愣，繼而喚來了素喜，道：“快去給殿下泡杯茶來。”
“殿下是累了嗎？”玉瑾年跟著他走了過去，笑吟吟道：“妾身早命素素燉了些湯水，本來準備送過去的，不料殿下卻過來了。”
“年兒，林妃受傷的事，你怎麽解釋？”
她心裏一陣慌亂，他是在懷疑是她像太後報的怨？她不禁苦笑，哪裏是懷疑，他是認為，那日她先去見的太後，這還用懷疑嗎？
“妾身若說不是，殿下會信嗎？”
“年兒，你一向聰慧。”楚王拿起一旁她繡的鴛鴦，似笑非笑道。
“殿下，此事與娘娘無關，林妃娘娘一向跋扈，太後知道了她的作為，想責罰她，並無不妥之處。”素素見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
“本王與你家主子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下人多嘴！林妃是本王的女人，哪裏輪到你這個奴婢說三道四！”
“爺息怒。”玉瑾年看著他盛怒的模樣，也緩緩地跪了下來。
如今，他既已認定是她，那她隻好賭一把了，就賭她在她心中的分量，這一次，他會不會處置她。
豈知肩上一疼，她被這個男人生生拉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裏的神色卻讓她那般的琢磨不透，“你玉瑾年是什麽樣的人，本王知道，本王自是信你。”
繼而他冷眸掃了掃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頭，聲音冷的卻徹骨，“隻是這個丫頭，難保她沒有對別人說一些閑言碎語，壞了你的清譽。她，本王必須得罰。”
“來人，將這丫頭帶下去，杖責四十板子。今日不殺你，是看著玉妃的麵子，若是以後再犯，傷了本王的人，那你便不用再在王府待了。”
玉瑾年看著素素被幾個人押了了出去，她咬了咬唇，素素是她的陪嫁丫頭，主仆情分多年，她如何忍心看她受苦……
隻是如今蕭景確實是氣的不輕，隻怕她越是求情，他罰的就越狠。
齊王攬過她，眉頭微斂，依舊冷眸，“本王看你最近憔悴了許多，是不是下麵的人沒照顧好，趕明個兒本王再派些好的來。”
她欠著身，輕輕閉上了眼睛，說妾身謝過殿下。
楚王卻伸手，將她橫抱起來，她見他冷著的雙眸，不敢多說一句。
待他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以後後，她見他要走，伸手握住了他掌心的微熱。
她說殿下，這都正午了，在年兒這用過晚膳再走吧。
他卻反手將她的冰涼手放在被窩裏，說我還有公務，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握緊了兩旁的棉被，卻總覺得握不通，一點也不痛快。
明明還沒到夜裏，卻已是長恨綿綿。
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哪裏是去處理政務了，怕是又要去那個林妃屋裏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