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風波4
羲和公主一舞完畢，眾人都看癡了，連皇帝也是一驚，她這個一直貪玩好動、不懂閨閣禮儀的愛女竟像長大了一般，著實令他欣慰。
而一旁的玉瑾年也是一曲驚鴻，人人都知道這玉家大小姐才情了得，果然名不虛傳。
她倒是從容地麵對眾人投來了傾慕的目光，不緊不慢，朝眾人回了禮，便又回到席邊坐下。
“不錯，是朕老了，朕的羲和公主已經是個能歌善舞的大姑娘了。”明帝慈祥地笑著，示意羲和到自己身前來。
羲和乖巧地小跑到明帝麵前，俯下身，靠在父親的大腿上，“那是，父皇可別小瞧了羲和。”
明帝欣然一笑，“羲和啊，你這舞叫什麽？你何時學的？你怎麽沒告訴父皇？”
“父皇你忘了，這是雲想娘娘編的舞蹈啊，因為跳起來飄渺遇仙，所以被稱為臨仙曼波，隻是這些年流行祖母編製的謫仙舞，所以這舞便鮮有人跳了。”
“羲和本想在父皇生日那天跳給父皇看的，隻是今日父皇讓羲和獻技，羲和便隻好提前送父皇這份大禮了。”羲和說著，望著明帝笑道。
“朕的羲和真是懂事了，看來，朕也是時候為你張羅婚事，把你嫁了。”明帝為羲和拂去臉上的殘發，笑道。
眾人聽見陛下這樣說，也是笑聲不斷。
羲和一個姑娘家，聽到這番言語和笑聲，早就別過臉去，低頭嗔道：“父皇哪裏是疼愛羲和，，就知道取笑我。”
“好了羲和，這會兒，該下一位表演了，你下去坐好。”雲貴妃看著女兒，笑勸道。
“是啊，老九，林妃，你們誰先上？”
蕭景轉過頭，看著林雪眼中的慌亂，目色一沉，想替她做些什麽，卻是九王先行了一步，笑看了林雪一眼，道：“父皇，兒臣先來。”
不知何時，他已攥緊了雙手。
羲和這才朝下方看了看，定睛於林雪，便走到她跟前，握著林雪的胳膊坐了下去。
玉瑾年臉上微變，繼而又一如既往的平靜端莊。
趙妃倒是依舊的悠閑，雙手撫在膝上，似在看著別人的表演。
九王說完，便令侍者拿出一個玄色寶劍，隨即舞了起來，那劍先隨著他的腿後退慢慢地由後往前，再由著身後轉到了身前，如同女子舞動的身姿那般輕柔。若論劍術，他雖不能自矜已在眾皇子中位列第一，但到底是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皇帝對皇子文韜武略要求十分嚴厲，不似公主般寵溺，隻是對他投來了讚許的眼光，便令他退下。
雲貴妃見此，隨即會到了陛下的意思，姣好的容顏粲然一笑，她雖已年過三十，皮膚卻看起來吹彈可破，像個二八少女一般。
看了前兩人精彩的表演，眾人自覺的將目光移到了下一位表演者林妃身上，大家都好奇，這樣一位王府寵妃會表演什麽。
此時，蕭景走到她的宴幾旁，不由分說，將她拉起，帶著她一同跪在明帝麵前，道：“父皇，林妃一介平民之女，不懂什麽詩詞歌賦，還請父皇別再為難她了。”
“誰說的。”林雪手上突然一緊，疼的她幾乎叫出聲來，眼看著蕭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似在示意她安分點。
她卻突然抬眸，看向正前方的皇帝，道：“父皇，林雪願意為各位彈奏一曲。”
上麵坐在的人聞言，突然一笑，“老七，你也太寶貝林妃了吧，朕隻是讓林妃為大家獻上一技，瞧把你緊張的。”
“我……”蕭景狠狠瞪了林雪一眼，隨即她的手又是一痛，這痛意直達心底，林雪也察覺到了他隱忍的怒意。
半響，蕭景才緩緩拉著她起身，侍女隨即送來了一台古箏，他黑著臉才準備回到位置上。
眾人看著林妃伸出纖纖玉指，在這把吐蕃進貢的珍貴古琴上隨意擺弄，曲調卻不似她萬般寵愛的美好，甚至有些悲涼。
她輕啟薄唇，隨著琴曲和起聲來：“乘一葉扁舟入景隨風望江畔漁火
轉竹林深處殘碑小築僧侶始複誦
葦岸紅亭中抖抖綠蓑邀南山對酌
紙錢晚風送誰家又添新痛
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
追憶那些什麽你說的愛我
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
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
遙想多年前煙花滿天你靜靜抱著我
絲竹聲悠悠教人忘憂若南柯一夢
星鬥青光透時無英雄心猿已深鎖
可你辭世後我再也沒笑過
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
追憶那些什麽你說的愛我
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
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獨攬月下螢火
照亮一紙寂寞
追憶那些什麽你說的愛我
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
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
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
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
眾人聽完，無不唏噓，簡直天籟之音，這個林妃不去學歌舞簡直是埋沒了。
不過，她的生活過得這般如意，何故會唱出一曲這麽淒婉的歌曲呢？
明帝也是愕然，“不錯，隻是這曲雖美，林妃，太子生辰的好日子，你為何要唱這般淒婉的歌呢？”
林雪笑道：“父皇，這曲子雖淒婉，卻給人以美的感受。林雪以為，這種事情不必太較真，作為一個旁觀者，覺得值得一賞便是美事。”
“這倒是，你的這番話倒是讓朕有些感悟，不錯，你下去坐著吧，怪不得老七這般寵愛你。”
林雪正要起身，可能因為跪久了，膝上一軟，卻是一點兒也起不來。
明帝見狀，趕緊對蕭景說道：“老七，該心疼的時候不心疼，還不把林妃扶起來，好生照顧。”
蕭景的眼睛早已緊緊盯著林雪，不待他說完，便已起身，走到林雪身旁，將她橫抱起來，輕放在座位上。
玉瑾年一愣，隨即像是要倒了一般。
“主子。”還好後麵有個素素，將她緊緊接住，她才沒有像林雪一般出醜。
隨即蕭景坐在她身邊，她又是端莊溫柔地為夫君倒了一杯酒水。
“嫂嫂，七哥待你可真好。”羲和繼續摟著林雪的胳膊，略有羨慕地說道。
林雪不禁苦笑，又看了眼蕭景，一個旁觀者又怎能看清其中諸事呢？
她繼而想起自己剛剛吟唱起的歌，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曾經漫不經心地一聲低唱，數年之後，會有一人將這詞重新譜曲，用一生來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