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哢噠。”餘澤路掏出打火機點煙，火光燈光交織在他的臉上，將臉的輪廓修飾得更立體俊朗，緊接又被一股煙霧籠罩著，平添幾分神秘。朦朧的香煙微醺他的眼，他眯著眼睛看著對麵酷似打情罵俏的兩個人，繼續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煙圈。
喧鬧的酒吧，忘情的男女，溫柔的歌聲，性感的舞蹈，這一切仿佛與他無關。
他像是塵緣裏的修行者，目空一切，置若罔聞，看著眾生嬉笑怒罵，卻絲毫不動一點凡心。
可心裏有股情愫在蠢蠢欲動，像是千年的寒冰在一點點融化。
簡其琛繼續不知羞恥地開著玩笑，“依依，要不今晚我送你回家。”
“有我哥哥送，安全可靠。”夏紫依感覺簡其琛玩得越來越過火，隻想快點結束離開。“哥哥，我困了，你送我吧。”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她今天是感受的徹底。
鄭飛瞧出餘澤路的神色不太高興，也應和道，“紫依今天剛上班，確實需要早點休息。”
楊傑跟著點頭，“好歹還有幾個年輕妹妹，早點回去是對的。”
王璐璐剛唱完歌回到座位，自然是不想放過接近鑽石王老五的機會，拍著馬屁說著“簡總興致很高，我們可不敢掃興。這年頭治安很好，怕什麽。”
餘澤路瞄了眼王璐璐，起身對夏紫依伸出手說“你們繼續，我買單，我先送我妹子回去。”
夏紫依看著餘澤路伸過來的手，沒有猶豫牽過去對著大家告別，“我先行一步，你們慢慢玩。”
簡其琛也起身道，“我怕有人，還是一路走吧。”
鄭飛繼續開著玩笑附和“要不都散了，早點回去，明日還得繼續給老板爸爸掙錢。”
餘澤路牽著夏紫依，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出門。
她的手心微涼，手掌並不瘦弱，反而胖嘟嘟的，捏在手裏很有肉感，讓人心裏倍覺踏實。
鄭飛和簡其琛跟在後麵，金主當前，鄭飛可不想錯過這個發財的機會，有一搭沒一搭地介紹起自己，“簡總，鄙人是正藍地產公司的置業顧問。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保證給您辦的妥妥帖帖。”
簡其琛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牽手的兩人，心裏恨不得砍掉餘澤路的手，壓根沒注意聽，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喉嚨裏嗯了一聲。
魅惑酒吧門口，夏紫依鬆開手，她也隻想用這張哥哥卡早日結束回家。“姐夫，謝謝你。”
前一秒還甜甜地喊哥哥，後一秒又變成姐夫。
餘澤路臉色變黑，“依依，憑我和你姐姐的關係，你稱呼我一聲哥哥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隻是想避開簡其琛。”她假裝沒有聽明白餘澤路的意思，“姐夫，我騎單車回去，你不用送我。”說完便一溜煙跑掉。
簡其琛走到門口看著夏紫依小跑的背影，譏諷道“哥哥，怎麽不送送自家妹子。
“簡總日理萬機，何時對一個置業顧問感興趣。”餘澤路不甘示弱。
“比起餘總我確實忙，不像餘總興致好，私底下到處調教女人喊自己姐夫。”
鄭飛見形勢不對，對其餘人打著手勢準備一路離去。
“你叫鄭飛。”簡其琛看向他。
被大老板記住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鄭飛點點頭“是的，正是鄙人。”
“你很會做人。先帶著你的跟班走吧。”簡其琛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們離去。
“沒想到，在我的地盤上，簡總還是這般霸道。”
“餘總家大業大，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經營，我自然是不予承認。”
餘澤路接過助理遞過的外套，慢條斯理地說道“法律承認，由不得你。夏紫依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勸你別想染指。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簡其琛不甘示弱，“我簡其琛偏還好這口，搶奪別人的東西才更有挑戰，更刺激。我們拭目以待。”
餘澤路不想和他多言，冷冷問道，“不知家兄近來如何，家母如今身體可好？”
簡其琛攥緊拳頭，一腳踢向門口的花瓶，花瓶瞬間碎了一地。
睡了一夜，感覺元氣滿滿，夏紫依換上工作裝，伸個懶腰準備上班。
剛走到樓下，就看見餘澤路站在路邊，一身白襯衣，單手插褲兜，帶著那副金絲框眼鏡。
風度翩翩，白衣勝雪。
謙謙君子，幽幽如蘭。
夏紫依想起“食花君”這個稱號，忍不住後退一步。“姐夫，早。”
“你還是叫我哥哥吧。你叫我姐夫，會嚇跑其他愛慕者。”
“所以，你對我姐姐不是真心實意。前幾天還說忘不掉，今天就多了其他愛慕者。”
餘澤路揉揉太陽穴，果然不能和女人講道理，扯起歪理來一套一套的。他想起小七為他準備的劇本，還好從小記憶力超群，看過兩次也能記個大概。
“我和你姐姐雖然天人相隔，但是心裏的角落永遠隻有她。”
“是嗎？”
“上車吧，我替你請了半天假，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上班第二天我就請假。我隻想好好上班。”
“我知道你去正藍上班，是想了解顧蘇。”
“沒錯。”
“我帶你去個地方。”
餘澤路看的出，夏紫依對他不信任，也就不再多言。
夏紫依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城區一直走到郊外，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漸漸合上眼進入夢鄉。
餘澤路低聲吩咐司機將車速放慢，扭頭看著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粉撲撲的臉蛋，嘴巴小小的，像個櫻桃。
幾縷頭發飄落在她的臉頰，帶著幾分慵懶，讓時光也變得緩慢。
許久後，夏紫依醒來，見餘澤路坐在身旁看著雜誌。
還是那個書生模樣，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這個場景像是一幅畫一樣唯美。
究竟那個才是真實的他。
溫潤如玉的他，像是無數少女夢中情人，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邪惡腹黑的他，像是地獄裏的魑魅魍魎，讓人忍不住想逃避。
他不像簡其琛，簡其琛隻會讓人從內心裏就反感討厭，而他讓人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夏紫依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她竟然犯花癡地想著這兩個危險指數較高的男人。
“在想什麽。”餘澤路合上雜誌，溫柔地問道。
“我睡了多久。”
“很久。我們到達目的地都有半個小時了。你說久不久。”
“怎麽不叫醒我。”
“昨晚你睡得晚，讓你補補瞌睡。”
夏紫依不覺心頭一暖。“這是哪裏？”
“我和你姐姐相識的地方。”男人麵帶憂傷，“曾經想過在這裏舉行婚禮。”
夏紫依走下車，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農莊，到處都是粉黛亂子草，風輕拂而過，如煙似雲，飄蕩在藍天白雲之下。像是童話世界，夢幻而美麗。
“你知道粉黛亂子草的花語嗎？”
夏紫依搖搖頭。
“美麗的等待。”簡其琛望著一望無垠的粉色煙雲繼續說“你姐姐是我此生最美麗的等待。”
夏紫依看著他的眼睛，眼裏閃爍著暗沉的光芒，憂傷而無奈。
餘澤路看著夏紫依，風卷起她的長發，整個人像是和粉黛融為一體，似是花中精靈。
“第一次遇見她，我想世間竟然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她像是一道光照射進我灰暗的人生，讓我感受到光的熾熱。她就站在這片粉黛中，笑靨如花，像是一個仙子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卻又對世間萬物充滿好奇和期待。她讓我感受到生活原來值得期待，年華原來值得等待。和她一起我隻想一步步跟著沉淪，沉淪到底，想要一直貪念這份美好。這樣的她藏在心底最深處，漸漸軟化我一顆堅硬的心，讓我感知到這個世界的悲歡離合。我和她沒有做過感天動地的事情，也沒有去過流連忘返的地方，我們隻是來過這裏，卻是最浪漫的回憶，足以讓我一生難以忘懷，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花叢中的她，這是一場美麗的等待，在我孤寂無趣的人生裏，我等待到屬於我的美麗。
不知不覺中他的台詞已經偏離小七所準備的稿子，他看著夏紫依情不自禁一字一句說出，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夏紫依靜靜地聽著，他的話像是一首虔誠的愛情詩歌，緩緩道來，徐徐動聽。
此時此刻，此景此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餘澤路含情脈脈地看著夏紫依，繼續說道，“我想此生我都會等下去，雖然是遙遙無期，卻也能鐫刻我愛的永恒。這個地方埋葬著回憶以及愛情。”
哀傷之情卷上心頭，悲傷之意彌漫四周。
此刻兩人相顧無言，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對如此空靈絕美之地的褻瀆。
許久後，餘澤路打破沉寂，“走吧，我們回去。”
夏紫依望著他的背景，這個男人像是一個謎，總看不真實，她像是進入一個夢幻秘境，既真實又虛幻，有些飄飄然不知所以，可心底那種荒涼卻揮之不去。
餘澤路按照約定的時間送她回公司上班，見她離去後關上車門詢問司機，“小六，照片呢？”
小六遞給他一疊照片，都是剛才他和夏紫依在農莊的場景。鏡頭下兩人對望，猶如一對璧人，充斥著戀愛的甜蜜。
他反複看著照片，嘴角忍不住上揚，像是吃到糖的孩子，內心無比滿足。
小六看著他，忍不住問到“老大，接下來怎麽安排。”
一句話被拉入現實，餘澤路的心有些淩亂，他想他必須回到那個地方再次精進，提升心性。
“明天我會帶著小七小八出去一趟。這邊的情況你繼續跟進。這些照片想辦法讓簡其琛看到。做的自然些，別讓他懷疑。”
小六點點頭，沒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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