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好,如你所願
“你若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要不。”程慕嫻頓一頓:
??“你可以昭告天下,說我染病暴斃。”
??她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去麵對陸又白了,她現在的心真的很亂,亂的一塌糊塗。
??然而陸又白是絕對不可能同意這件事情的。
??“卿卿,你在做夢。”
??陸又白的手上還在滴血,他的臉色近乎蒼白,身子也仿佛在搖搖欲墜。
??像是深秋的最後一片葉,依舊倔強的站在枯死的枝頭,妄想等來自己的春天。
??可等來的不是春天,而是無情的風霜雨雪。
??他的目光越過慕途,看著程慕嫻:
??“你說我哪裏錯了,我可以改。”
??“可是真的,真的別……”
??陸又白堂堂帝王,也會不顧場合的落淚:
??“別離開我。”
??他的語氣哽咽,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酸澀,惹得程慕嫻鼻子都酸的更厲害了。
??程慕嫻狠一狠心,偏過頭不再去看向他。
??明明上輩子想要廢了她的是他自己,為什麽這輩子他就是不同意呢?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你要是介意韓芷柔,我現在就出兵,出兵把人抓回來。”
??“抓回來殺給你看!”
??“你告訴我你還介意誰,介意為夫身邊還有誰。”
??“我都殺,我都自己去殺。”
??陸又白近乎瘋魔,這是程慕嫻從來沒有看見過的陸又白。
??程慕嫻沒有開口,倒是慕途,把自己手裏那把沾血的長劍,丟到了陸又白麵前。
??長劍落地,發出來清脆的聲音,也敲在了程慕嫻和陸又白的心上,
??慕途冷眼瞧著陸又白,說出來的話便是帶著刺兒:
??“我女兒介意誰,陛下還不清楚嗎?”
??那意思就是說,既然你陸又白自己說了會殺掉他女兒所介意的人,那麽,你就自己把自己殺了吧。
??或許你死了,他的女兒就不會介意了。
??慕途說完這話,還想著轉過身捂住程慕嫻的雙眼,然而被她阻擋了。
??程慕嫻紅著眼,就這麽看見陸又白蹲下身子,用沾滿鮮血的手,拿住了長劍。
??“卿卿。”
??陸又白也不廢話,就這麽直接把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裏都是淚光,看著她都似乎模糊起來。
??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他的錯。
??全部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沒有傷她就好了,或許他們還會有幸福的未來。
??隻可惜沒有了。
??“卿卿。”
??陸又白見她手都在顫抖,嘴角不由得帶起了笑容: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介意。”
??“我可以。”
??“我可以拿命賠給你。”
??“畢竟,是我對不住你。”
??“隻可惜,不能再陪你看一場揚州三月的煙花,江南四月的人家,以及我曾想過的——”
??“攜手走過的天下。”
??“不要!”
??程慕嫻忽然開口,她幾乎是一瞬間就衝了出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陸又白動手的速度,比她的還要快。
??“薛南簫!”
??淒厲的聲音響徹整個未央宮,程慕嫻顫抖著手捂住陸又白的脖子:
??“不是的……不是的。”
??她隻想離開他而已,她沒有想過……沒有想過要他現在死的。
??她也不想當太後。
??薛南簫衝進來的時候,人都差點軟了,好在他反應極快,立刻就掏出來了上好的止血藥粉,止住了陸又白脖子上的血。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南簫一邊給陸又白塞保命吊氣的丹丸,一邊熟練的給他診脈,看著身上和手上都是血色的皇後,再想起來之前的那把長劍。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 卻不敢說。
??畢竟當時所有人都被程慕嫻要求站遠了些,唯獨他,被慕途一個眼色,示意他不必離開那麽遠。
??就在這附近站著。
??若非程慕嫻大聲叫喊,他也聽不見。
??更別說站的更遠的其他人了。
??他似乎隱隱聽見什麽廢後、什麽死之類的話。
??皇帝和皇後,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薛南簫之前壓根就沒法想象這二人之間出現裂痕會是什麽樣的情況——可現在, 他見到了。
??對哦,到時候這件事傳到太後耳朵裏,又會出什麽事情?
??薛南簫不由得擔心起來。
??程慕嫻顫抖著抓住慕途的衣袖,她哭的泣不成聲。
??她沒有想到,她真的沒有想到。
??陸又白會真的把劍往他自己脖子上抹。
??他可是皇帝啊。
??不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惜命的嗎?
??為什麽……為什麽會在這件事情上犯蠢?
??其實慕途也不比程慕嫻好到哪裏去,他剛剛隻是以為陸又白瞎說而已,沒想到居然成真了……
??要不是薛南簫說人勉強拉回來一條命,他是真的準備替女兒扛下這一切。
??他的女兒,絕不能出一點事情!
??薛南簫忙活了很久,再一回頭,程慕嫻便是輕聲的開口:
??“怎麽、怎麽樣了?”
??她想說,什麽時候可以醒。
??血,那麽多的血。
??那麽多溫熱的血湧上她的掌心,鮮紅濕潤的液體刺痛了她的雙眼,也令她近乎崩潰。
??“明日。”
??薛南簫自己那麽多的看家玩意都給陸又白用了,要是明天人醒不過來,那不是砸他這個神醫的招牌嗎?
??雖然說不至於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救一下陸又白,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好。”
??程慕嫻哽咽的說了這麽兩個字,就拿了帕子開始擦眼淚。
??手上的血早就幹了,程慕嫻也不嫌棄髒兮兮的,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榻前。
??這混蛋不醒過來,誰給她下廢後詔書?
??她才不是心疼。
??最後在慕途的勸說下,程慕嫻總算是去沐浴更衣,重新坐了回來。
??左瑛右曉也是被這場景給嚇了一大跳,隻是見這些人神色都不好看,便是選擇了不去問。
??身在宮中,她們很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畢竟棋差一招,就是滿盤皆輸。
??程慕嫻安安靜靜的坐在陸又白昏睡的榻前,外頭一輪孤月高高懸起,清冷的輝光撒遍人世間。
??偶爾有零碎的星子,在這一望無際寂寥的夜空中,好奇的看著這地上的所有。
??程慕嫻趴在榻前,困意漸漸襲來,便是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陸又白,如果這場緣分注定無果。
??我們彼此放過自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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