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程慕嫻以為,陸又白會輕輕放過
“簡直混賬!”陸又白帶程慕嫻來壽安宮請安時,腳還沒有踏進殿門,裏麵就傳來摔破杯盞的聲音。
百裏嬤嬤叫了小宮女進來收拾,整個壽安宮裏頭沒有宮人敢說話的。
“哀家看幹脆直接一條白綾吊死算了!她還有臉哭!哭哭哭!”
“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
“母後一大早就這麽大火氣。”陸又白小心的扶程慕嫻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太後扭頭正要說些什麽,一看見陸又白身邊的程慕嫻,那張臉就笑的跟一朵菊花似的:
“坐坐坐,嫻丫頭你頂了個肚子怎麽還來我老婆子這兒?”
太後拉過程慕嫻的手,覺得有些冰涼,轉頭就罵了一句陸又白:
“你怎麽照顧哀家的兒媳婦的!看看這手冰的跟那屋簷底下冰塊似的。”太後一麵說一麵把自己手裏的暖爐塞給了程慕嫻,還讓趕緊的端了熱茶進來。
程慕嫻意圖想要幫陸又白說幾句好話,卻被太後截了胡:“去去去,你不必替這小子說好話。”
陸又白看著程慕嫻被自家母後拉著坐下,隨後一撩袍子坐在了二人對麵:“唉,合著卿卿才是母後的親女兒了。”
“朕反倒是個外人。”
陸又白嘴上這樣說,實則高興的很:這宮裏多個人喜歡他的卿卿也是好事。
“哎,你還別說,這丫頭還真的跟哀家親生的一樣 。”太住程慕嫻的手,越看越是喜歡。
陸又白現在什麽話都不想跟太後說,一個人坐在一邊吃悶茶。
其實陸又白自己都不明白,兩輩子了,母後無論如何都喜歡程慕嫻。
難道這就是一見如故?
太後娘娘隨即話鋒一轉,喝退宮人,道:“昨天夜裏那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母後有什麽高見?”陸又白自己心裏有了主意,但並不打算現在就說出口。
“哀家看,鬧出來這等皇家醜聞,她韓芷柔就應該直接吊死!也算是全個好名聲。”
“昨兒夜裏的事情,皇帝不會認為是事發偶然吧?”泰和殿的事情雖說外人不知道,可太後還是能猜出來一兩分。
若不是早有準備,隻怕現在鬧出來這等醜事的就是皇後了!
說到昨天夜裏的事情,程慕嫻也是覺得奇怪,此刻倒是忍不住的開口一問:
“臣妾有一事不明。”
“陛下對臣妾甚是上心,但凡是臣妾所用的茶水等物,都是事先有小太監試過的。”
“為何昨日倒是出了意外?”程慕嫻現在也是後怕,若非陸又白,隻怕她早就命喪黃泉。
“因為下藥的地方不在茶水,而是皇後所用的琉璃盞邊緣。”昨天夜裏,暗衛和太醫查了大半天,才發現這藥在杯壁抹了一層,隻要一碰到熱茶,就會自動溶解。
陸又白把這原因一說,太後倒是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這跟之前嫻丫頭鞋子裏頭冒油的事情,手法大致差不多。”
“所以,隻能是同一個人了。”程慕嫻垂下眼眸,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是恨韓芷柔意圖置她於死地,可是看陸又白和韓芷柔的關係,怎麽可能會讓她死?
上輩子韓芷柔就算是犯了欺君之罪——誣告她和潯陽王有染一事都能被陸又白輕輕揭過,何況如今隻不過依舊是算計到她這個皇後頭上而已。
大概是真的如程慕嫻想的那樣,陸又白開口道:“這年節時候也不好叫宮裏死了人,依兒臣看,還是把人趕回去封地罷了。”
程慕嫻拿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心裏冷笑:她就不應該有陸又白會懲罰韓芷柔的想法。
垂眸的程慕嫻完全沒有注意到太後和皇帝之間的眼神,她現在還是覺得陸又白就這麽輕輕放過而已。
程慕嫻越想越難受,覺得委屈極了,索性說自己身子不爽,起身告退。
就連太後和陸又白都沒有反應過來。
太後給了陸又白一個無奈的眼神,笑罵一句:“你還不趕緊的把人追上。”
“兒臣明白!”陸又白十分果決,連大氅都來不及披,就這麽跟了上去。
程慕嫻也沒有說要傳轎子,身邊的錦書撐了一把油紙傘,替她擋下滿天飄絮似的飛雪。
頂了個肚子走了半天,程慕嫻著實嫌累。
正說要坐著呢,陸又白就忽然從身後冒出來,不由分說的把她打橫抱起。
盛泰在後麵小跑了幾步才跟上,手裏拿了一把比錦書手裏還大的油紙傘,除了遮住帝後二人,還綽綽有餘。
“卿卿。”陸又白的語氣裏都是寵溺,可惜程慕嫻現在心裏有氣,壓根就不打算回應她,就連手都沒有跟以往一般伸出來抱在他的脖頸上。
陸又白顯然也是注意到了:不過也沒有關係,他不會讓他的卿卿摔下的。
跟在二人身邊的盛泰和錦書聽著陸又白左一句卿卿,右一句卿卿的,感覺……不大像個正常人能聽的。
分明就是虐人來著!
陸又白見程慕嫻不搭理她,清楚她是因為韓芷柔的事情而生氣,隻是這兒人多口雜,他不好說。
程慕嫻憋了一肚子氣,總算是到了未央宮。
陸又白把她放在暖榻上坐著,兩隻手臂撐在她的跟前:“卿卿,不生氣了好不好?”
錦書和盛泰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跟進來。
程慕嫻諷刺一笑:“陛下既然是君主,所說的所做的,臣妾怎麽敢生氣?”
“還說沒有生氣。”陸又白好笑的俯下身,與她額頭相抵:
“那你氣呼呼的離開壽安宮是為了什麽?”
“臣妾、臣妾才沒有。”
“臣妾隻是累了。”對,她就是累了。
程慕嫻知道韓芷柔和陸又白情深似海,壓根就不敢說什麽挑撥之類的話——因為上輩子,隻要她說一句韓芷柔不好的話,哪怕是意有所指,陸又白都能換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看著她。
如今重生而來,她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緣故,她還希望這兩個人不要出問題。
除非她腦子被驢踢了,她才會說那些話。
問題是,陸又白這個人居然還笑得出來。
“卿卿,你聽朕說。”陸又白一字一頓:
“朕沒有說在宮裏料理了韓芷柔,可不代表——”
“朕和母後,不會在宮外料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