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還債
此時，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畫麵，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老瞎子，匍匐在暗無天日的陰寒之地，一雙粗糙布滿老繭的手，在一片廣袤陌生的土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索著，他那雙手，摸過無數的碎石，以及數不清的白骨、骷髏，他的世界裏除了黑暗，就隻剩手底下的觸感，與耳中陰風呼嘯的聲音，如此，日又一日，年又一年……
“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知道老瞎子很大的可能不會回答我這個問題，可還是忍不住脫口問了出來，我想知道，是什麽信念支撐著他，讓他能在這苦寒之地，在這無邊無際的孤寂中堅持了下來。
“我這麽做，歸根究底，都是為了我自己。”
為自己無可厚非，人生在世，哪有不為己的，“這麽說來，你將我帶過這段黑暗後，能得到某種巨大的好處？”我想，沒有絕對的好處，是沒有人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做出這樣的堅持的。
“是呀。”老瞎子說。
“是什麽好處。”我問他。
話題似乎又繞回了原點，不過這次，老瞎子沒有再選擇哈哈了事，他簡短的說了幾個字：“良心上的安寧。”
“良心上的安寧？”我重複著他的話，“就為了這個？”我皺了皺眉頭，很意外會得到這個答案。想了想，我又問道：“莫非，你曾經做了什麽昧著良心事，後來良心發現，想要彌補？可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帶著我穿越這黑暗就能彌補？能讓你良心安寧了？”
我不明白老瞎子這波操作，不過，心裏卻胡思亂想了起來，想著老瞎子可能不會害我，可那頭一定有個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老瞎子會將我交給他，他倆之間的前塵舊怨就兩清了……
“你說話呀？”瞎想了一通，我拽了老瞎子一把，想讓他給我個說法。
老瞎子卻又故作神秘，道：“如果我什麽都早早的告訴了你，那就太沒意思了，未知的未來才是最有意思的，我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怨我，怨我這些年沒個說話的。”
他不肯說，我眼珠子轉了轉，看來隻能從側麵旁敲側擊了，我說：“你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就為了還良心債，這說明你這老家夥還是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人不會做昧著良心的事兒，你應該不會將我這樣一個與你無怨無仇的陌生人，置於危險之地吧？不然，豈非又要背上一筆良心債？”
我說這些，就是想跟老瞎子確定，走出這片黑暗後我會不會有危險？
老瞎子自然是聽出來了，可他卻沒有給我一個正麵的答複，反而是一副調侃的語氣道：“惡分大小，債分多少，還一個壓的你喘不過氣來的大債，欠下一個小債，你說哪頭劃算？”
他這話聽的我心裏不舒坦，我說：“你幹了什麽缺德事欠下了
大債？是掘人祖墳了，還是滅人全族了？”
老瞎子聽我這話，沉默了下來，沒有給予我任何回應。
“怎麽？被我給說著了？”我不知道走出這裏之後我會經曆什麽，現在就想著先賺個嘴上便宜，他不說，我就偏要問，問他欠的良心債是什麽，問走過這片黑暗後我會怎麽樣，問一些有關我的事情……
我所有的問題，老瞎子都置若罔聞，隻道是：“安心趕路吧，接下去的路可不好走了。”
之後，任我再怎麽問他，拿話刺激他，他都沒再說一句話，倒顯得我像是一隻喋喋不休的鴨子，最後，我也不自討沒趣了。
我倆默默的往前走著，前路確實如老瞎子所說，變得難走起來，坡度加大，起起伏伏，似在攀爬一座一座的山。不過較於老瞎子，我走的要更輕鬆一些，因為魂魄是可以飄行的，我任由他牽著我的手，飄行在離地半尺高的地方，腳下沒有羈絆，而他腳下的哢嚓聲卻更重了，似乎地上的枯骨變得越來越厚了，他踩著枯骨，累的氣喘籲籲。
這聲音我聽了半路，眼睛看不見，腦中的畫麵卻偏生的豐富了，一會兒是白骨鋪地一望無際的樣子，一會又是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大地的畫麵，當初的六界之戰，究竟是何等的慘烈？！
再往前，不僅腳下的路難走了，氣候也變得越來越惡劣，陰風肆虐，寒氣逼人，更甚至，我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感。
那壓力來自於黑暗中的某處，我想起了老瞎子先前說過的，沉睡著的厲害存在，想必這氣機就是那東西發出來的，我暗暗心驚，在沉睡中都能透發出如此駭人的氣機，醒來後當時何等的強橫？
好在那種感覺一直距離我們很遠，好像老瞎子所選的路，有意的避開了氣機透發出來的中心點，倒是越往前走，陰風越大了起來，呼嘯著的聲音，聽來就像是無數的怨鬼在哀嚎，我們的前行也因此有了阻力，不再如之前一般順暢，感覺風頂的人邁不動步子，走三步恨不能還得退一步。
這種行走方式讓我心裏火急火燎的，我可是隻有七天的時間呀，別都特麽耽擱在路上了。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走到頭……”我喊著，聲音散在風裏，被吹的支離破碎。
“快了……”老瞎子也喊著，喊到後來，我也不信他了，他喊了不下十遍快了，可我們卻還一直走在黑暗中，風最大的時候，我們幾乎寸步難行，這黑暗裏似乎有一處風窩子，風從那裏來，不知道又是什麽神秘的所在。
好在半天之後，我們終於走出了那股邪風的力量範圍，腳下的路也隨之變得平坦了起來，像是我們最開始走的那段，沒有了太高低的起伏。
“快了。”老瞎子舒了一口氣說。
我沒搭他的話，這話他說的太多了，再者，我太累了，灌了一肚子的風，懶得開口。
不過這次老瞎子沒有再敷衍我，又走了半拉小時，前方可見出現了一抹光亮，有光，我們終於走出了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