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不簡單
男人告訴我,那是他們村特有的一種喪葬方式,隻有村中有凶死、橫死之人時才用得到。
那麽做的原因,是因為怕慘死者心有不甘,死後鬧出什麽幺蛾子。
那套喪葬方式非常的繁瑣,且與尋常出殯不同,必須選在夜晚,多是前半夜九點左右開始,由一人手提著燈籠,帶著抬棺者順水路而下,走出去足夠遠的時候,將燈籠燒掉,據說,燈籠一燒,亡者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人們叫那燈籠為斷路燈。
順水而行也是怕冤魂厲鬼循著送葬人痕跡回來,相傳,除水鬼之外,其它的鬼是不走水路的,水又能衝走送葬者的痕跡,冤魂厲鬼就回不了村子了。亂路錢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意思,不過其中有沒有什麽細節,男人並不清楚,他說,那種喪事都是由村子裏幾個平均年齡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操辦的,平常人不準插手,甚至連死者家屬都不能參與,昨天晚上上半夜,他們抬著閆大發跟閆老二去埋了,我看到的紅黃紙錢就是那時候灑下的。
死者家屬不能參與出殯,這是什麽道理?家人死了,血親還不能送最後一程了?而且送葬者還都是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七十歲的老人,古稀之年,負責在大晚上淌水抬棺材,這事聽起來似乎不是那麽簡單呀。
男人見我不說話,道:“二叔,這個你也想不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印象了,許多事轉眼就忘。”又問他,“幹這事的是那幾個老頭子都是什麽身份?一開始就幹這個嗎?”
男人說:“也沒啥身份,隨即給我報了一串人名,問我還記得不?”
我說記得幾個,也有忘記的。
他對我報以同情的目光,又說道:“他們不是本來就做這個,都是村裏選出來的,要非說出點不同,他們不是沒家沒口的光棍,就是死了老婆的鰥夫,之所以選這類老頭,據說是為了保密,有媳婦的男人一來是經不起老婆問,二來他們年紀大了,牽掛少,做這些事兒也不忌諱。
“保密?牽掛少?忌諱?”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詞,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保什麽密?難道是凶死者所埋的位置?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尋著紅白紙錢的痕跡找下去,卻什麽都沒有找到的事情,死者到底埋在哪兒了呢?說到忌諱與無牽無掛,難道他們做這事有什麽危險?隻有無兒無女,不拖家帶口的人才會去做?
可再一想,也不對呀,就算是無兒無女的人,也不會甘心涉險,“那些個老人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好處呀?”我問男人。
男人說:“有好處,村子裏給湊錢,每年每個人給他們兩千。”
我皺了皺眉頭,又問,“你們就甘心給錢。”
“這有什麽甘心不甘心的,大家都給,百十戶湊,一家也出不
多少,再說了,對那些凶死橫死的人,誰的心裏沒有忌諱?有人肯把他們埋了就不錯了,一百塊兩百塊的,算不得啥。”
聽到這裏,我大概明白了,那些個無兒無女的光棍,鰥夫,多半晚年沒有經濟來源,生活沒有保障,幹這事一年兩千塊錢,於在農村生活的他們來說,算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所以即便是有所忌諱,看在錢的麵子上,那些老人也咬牙堅持了,就是不知道,那群老頭把屍體帶去了哪兒?除了掛斷路燈和亂路錢之外,他們還做了些什麽?
我問男人,知不知道屍體葬的位置?
男人說不知道,就這事保密呢。
“為什麽要保密?你們就不好奇嗎?”我道。
“好奇那幹啥呀?都是些凶死的人,你好奇他,他萬一再好奇你,把你給纏上了,豈不是麻煩?至於為什麽保密,這個原因還真說不清楚,不過據說,在許多年以前,這種喪葬方式就在村子裏實施了,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習慣,沒人好奇,也沒人問。”
我點了點頭,大概捋出了一些頭緒,一個小山村裏,哪有那麽多凶死橫死之人?凶死的多半也是那些外地買來的女人,他們拿那些女人不當人看,人死後,他們理虧,心裏頭虛、害怕,所以巴不得不去接觸,讓旁人做去。
“二叔,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男人見我一時無話,巴巴的問我。
我覺得我知道的太少了,我應該通過男人了解更多,可是這一刻,我卻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了,能問的似乎都問了,可事情卻沒有進展,我最最關心的,胖子跟閆成武的去向,依舊是個迷。
我說:“我想找到那個先生。”
男人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這事我可幫不上你,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等我嬸回來了,讓他帶你去閆成文家問一問,他知道不知道那先生的下落?”
“閆成文?閆成武的兄弟?”我根據其名字推測著。
男人點頭道:“他與閆成武家就隔著一個牆頭,是個光棍兒,好吃懶做,平日裏都是閆成武這個弟弟照應他,一日三餐幾乎都在閆成武家吃,我想他一定知道閆成武的去處。”說到這裏,男人又道:“對了,他就是那群出殯老頭其中的一個。”
男人的話又給了我希望,“我這就去。”我道。
“你自己去能行嗎?不等我二嬸回來了?”男人對得了“健忘症”的老頭有些擔心。
我道:“不打緊,閆成文家我記得路呢。”
“真記得?不然我把你送過去吧?”男人還有點不放心。
我再三表示自己知道路後,他才跟我告別,說是去閆富家瞧瞧去。
分開之後,我再次往閆成文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著男人和老太太跟我說的那些話,同時也想起了胖子給
我發的那個短信,事情確實不簡單……
拄著拐棍兒行動特慢,我走了好大一會,才終於走到了閆成武家,他家依舊鎖著門,再看向旁邊的人家,東邊一家與他家隔著一道三十公分左右的小胡同,西邊一家與他家一個牆頭,我斷定,那就是閆成武的哥哥,閆成文家了,沒有遲疑,我邁步往他家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