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以魂養魂
這他娘的是個什麽情況？毛遠山不是說，讓他兒子借我的身體重生嗎，這怎麽把我的魂魄整到他兒子的身體裏麵了？這太雞巴難受了。
他不會是為了報複我爺爺害死了他兒子，不僅要讓他兒子借體重生，還要把我的魂魄，囚禁在這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中受罪吧？前麵他可是說過，死是一種解脫，活著才是最痛苦的，他難道是想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想問問他到底要幹什麽？但我不知道怎麽以魂魄的形式跟他交流，憋憋屈屈的在那瞎著急。
毛遠山似乎知道我要問他什麽，竟自己開了口。他說：“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吧？其實，在我兒子的屍體內，還有一縷我兒子的魂魄。想當年，我兒子被從水中撈上來時，還有一息尚存，我在最短的時間內，用盡了所有的手段，想留住他的性命，可最後卻無力的發現，他的魂魄正在一縷一縷的離體飄走。”
當年，我道行尚淺，明知道那不正常，卻不知是哪兒出了岔子，最後，我用盡了所有的手段，才將他的一縷魂魄留著了身體之內。”
“身體在，魂魄尚有可棲息之地，於是，我將他的身體冰凍在此，可是，一縷殘魂又能留到幾時？不過七七四十九天就會煙消雲散，為了不讓殘魂碎魄消失，我遍尋秘法，最後得一術，以魂養魂，以生人的魂魄，滋養殘魂，可以讓殘魂不滅，於是，我開始收集生魂。”
話說到這裏，毛遠山望向了擺放藏魂壇的那排木架。
我則被他一番話給震驚了。雖然我不知道他以魂養魂怎麽養，但我卻知道，隻有活人的魂魄，才稱之為生魂，他收集生魂，那被收集者的魂魄沒了，人豈不就死了？二十年啊，毛遠山究竟害了多少人！？
毛遠山像是總能猜到我心裏在想什麽？他聲音幽幽又道：“像老藥罐子，藥吃的久了，就產生了耐藥性，養魂也一樣，剛開始的時候，一個生人的三魂七魄，差不多能維持半年的時間，可是漸漸的，我兒子那殘魂的需求越來越大，五個月，三個月……到最後，甚至不用一個月，我就得取一個人的生魂來供給他，這些年，我去鬼市買過生魂，我以金錢買過人命，我也親自收過人魂，至於究竟有多少人命喪我手，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記不清楚，得是一個多麽龐大的數字才會記不清楚？為了一縷殘魂不滅，二十年間不斷的害人性命，要知道，那些人跟他無冤無仇，素不相識，那些人可能為人子女，也可能為人父母，一人死了，整個家都會為之傷筋動骨，他怎麽就下得去那個手？世間怎會有這等心狠手辣之人！
“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魔鬼對吧？”毛遠山的目光，自木架上收回，重新落在了屍體
的身上，問我。
我想說，是，你他娘的一定是地獄裏跑出來的惡魔，人怎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哈哈……”
我不知道毛遠山是不是能洞穿我的想法，這時，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輕狂。他說：“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孽都是誰造成的？我作為一個父親，我想要自己的兒子這有錯嗎？要說錯，錯的那是你爺爺，是你！是你這個不知是什麽東西的存在，造就了那些人的死亡，你爺爺是罪惡之人，而你是大惡，是這一切事件的根源，是看似無辜的劊子手，如果沒有你，這一切將不會發生，都怪你，怪你……”
後麵，毛遠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他雙目圓瞪，咬牙切齒，太陽穴上青筋凸起，像是一頭憤怒的，卻在拚命壓製著自己，不讓自己暴起的獅子。
而此時此刻的我，心中卻生出了萬般滋味，毛遠山說這番話，是在為自己開脫嗎？不是的，他說的在理，如果他兒子沒死，這些事情將不會發生，歸根究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這一刻，我生出了一股無力感，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做了什麽？我分明什麽都沒做，卻稀裏糊塗的成了大惡之人，那麽我的存在，就是惡的本源……我想起毛遠山說，我超脫三界五行之內，根本不存在這個世間，既如此，那就結束吧。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求生之欲，這一刻，我已萬念俱灰，像我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不，應該說是來曆不明的魂，投生為人本就是個錯誤，我又何必貪生怕死。
想通了這一點，我不再關心毛遠山究竟要幹什麽？不再恐懼、害怕，不再抱有僥幸的希望，希望誰會突然的出現救我性命，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就讓我從未知的地方來，再到未知的地方去，讓一切罪孽隨我消失吧……
我一下子釋然了，我安靜的呆在這冰冷的，不屬於我的身體內，等待著接下去將要發生的事情，我看見咆哮如憤怒的獅子般的毛遠山，逐漸冷靜下來後，走到了那排木架前，將木架上一個又一個的藏魂壇拿了過來，擺在了他兒子的屍體旁。
我看見他將壇子上的黃符，一張一張的揭下來。看見一個個虛飄的魂魄，自壇內飛出，跟我一樣，沒入了這具屍體之內。我看見毛遠山因為激動或興奮閃爍的雙眼。聽見一些晦澀難懂的詞匯，自他的口中斷斷續續的念出……
隨著這一切的發生，我的魂魄出現了不適，剛開始是壓迫與逼仄感，像是那些進入這具屍體的魂魄在擠壓我，可我卻看不見它們的存在。後來慢慢的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絞痛。我第一次知道，魂魄原來也是會痛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身體裏攪動，想要將我絞碎。我無法動，也不想反抗，默默的忍受著，一直到我的意識痛到模糊，最後，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依稀聽見毛遠山說：“待這些魂魄與你那一魂融為一體，便大功告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