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破城
通往滄州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只衣甲鮮明、精神抖擻的軍隊,當先一騎,坐著一個青年將領,他面色陰沉,雙眼微紅,一對拳頭將馬韁緊緊拽住,一言不發,只是不時的虛揮一鞭子,以發泄心中的不滿。與他同乘一騎的中年漢子坐在馬上左顧右盼,有幾分激動,但更多的則是欣然。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身材無比魁梧的大漢,他站在地上,卻并不比那位騎著馬兒的將領要矮,更奇怪的是,他雙手各自夾著一只極大的銅獅子。只是看他那毫不在意的輕松模樣,大多數人都懷疑這只是個鍍銅的紙獅子。
青年將領的左邊是三個深目高鼻的外國人,他們面貌皆有幾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三兄弟。
右邊則是二個虎背熊腰、身形挺拔的漢子,其中一人身后背著一把極為巨大的鐵弓,可以想見他的臂力之強,絕對非同小可。
他們的后面則是一群雄糾糾、氣昂昂,身著黑色鎧甲的軍隊,這些人的鎧甲極為厚實,走起路來發出沉重的金鐵之聲,但他們背著如此份量的鎧甲卻依舊是健步如飛,其間沒有一個人掉隊或叫苦。所有人經過長時間的行軍,卻未聞粗重的喘息之聲,可見其耐力之強,堪稱天下無雙。更奇怪的是,那么長時間的行軍,每個人都是目不斜視,仿佛他們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向前趕路一般。
這只部隊所過之處,行人無不側目,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在大陸正中,兩邊來往的車輛無不暫避左右,就算有人心中咒罵,也不敢顯露在臉上,生怕因此惹來殺身之禍。
他們就是許海風一行人,自從秦勇一到,許海風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帶著老爹,下令全體向滄州開發。
他們雖然行軍迅速,但目標太大,還未到滄州就被高塔上的了望手發現,連忙大聲呼喝,下面的軍士手忙腳亂地關上了城門,拉起了吊橋,他們更本不知道來者是誰,但小心一點則不會有錯。
許海風到了城墻的五百米之外,停住了馬兒。后面的軍隊頓時停止前進,就像原本翻動的黑色浪潮突然定格了一般,給人一種奇異深沉的感覺,一股透心涼的寒意彌漫在滄州城上空。
滄州城是滄州的州府所在,里面駐扎著一支五千人的部隊,擔任守備的卻是一位叫做陳信宏的副將,不過這種地方守備的副將,雖然官職較大,但其軍力不足,只有五千勉強稱做精壯的隊伍,無論是裝備、士氣還是戰斗力都遠不如守衛邊境的正規軍。
此刻他正與知府曾志宏一起立與城墻之上,二人滿面憂色的看著城下的鐵軍,以他們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這只部隊的不同凡響,數千人在一起,除了風聲洌洌,就不再聞得半分喧嘩,如此軍紀,讓他們看得頭皮發麻。再看看守城的兵丁,一個個露出懼色,這些沒上過戰場的菜鳥又如和能與這般如狼似虎的軍隊對抗。
只是人家既然已經停在眼前了,那么陳信宏也只好硬著頭皮問道:“將軍何人?為何帶兵犯我滄州城?”
許海風冷冷的看了城頭一眼,他可沒有哲別的眼力,自然不知道對方已經是色厲內荏了。但以黑旗軍目前的實力,可以穩吃滄州城,所以也不會與他客氣什么:“我是黑旗軍的許海風,要進城辦事,給我開門。”
曾志宏和陳信宏面面相覷,漢賢帝早就將第五縱隊的事跡傳遍天下,黑旗軍的勇武之名,已是人盡皆知。他們二人看城外軍隊的旗號、鎧甲顏色和表現出的實力,應該不會有假。只是對方來勢洶洶,言語之中更是毫不客氣,顯然是來者不善,若是貿然開門,只怕連個抵抗之力都沒有了。
見到城上久久沒有音訊,許海風憂心自己的兄長,大怒道:“哲別,給我射下這座吊橋。”
哲別應了一聲,取下開天弓,隨手就是四箭連環射出。這四只箭就像天外流星在眾人的眼睛里留下了一道亮麗的箭痕。“叮叮”二聲巨響之后,勾住吊橋的二個生鐵所鑄的鐵鏈攔腰而斷。失去拉力的吊橋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隆聲。
“秦勇,給我把門去砸開。”許海風大聲命令道。
“是。”秦勇樂呵呵的攜著二只銅獅子,來到關閉的鐵門前。只見他舉起銅獅子,就這樣向前砸去。
“咚……咚……咚……”數聲巨響過后,這面大門也無可避免地走向了吊橋的命運,竟是被秦勇一人硬生生的砸癱了。
許海風大手一揮,道:“給我進城。”說完一馬當先地沖進了滄州城。
在許家平的指引下,他們一路向城南走去。黑旗軍整整齊齊的分成了五人一排,踏著威武的步伐向前,一路上雞飛狗跳,行人避之唯恐不及。曾志宏和陳信宏率領部下遠遠墜在后面,他們心中急怒。黑旗軍雖然名動天下,但許海風畢竟只是一個偏將而已,他們二人的官職地位都在許海風之上,但許海風就是絲毫不賣帳。不過,縱使他們心中再惱怒十倍,也不敢派兵攔截,只好在后面跟著,看看許海風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就是這里。”許家平突然指著前方道。
許海風看著面前并不算高大的牢房,到處都是一股子霉味,污漬隨處可見。他面色鐵青,那股子的無名火更是燒得他渾身燥熱:“林長空,給我傳話。”
“是,將軍。”
數息之后,一道連綿不絕的深沉之聲響起,這聲音并不大,但悠揚深遠,數里之內,人人可聞:“黑旗軍許將軍有令,滄州牢房之士卒,立即出來列隊。”
牢房之中,一陣混亂,人聲鼎沸竟似鬧市場般熱鬧,更有無數雙眼睛從縫隙處張望過來,當他們看到許海風一行的鼎盛軍容,驚呼聲更是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這時,林長空又道:“奉將軍令,黑旗軍辦事,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凡抗命不遵者——殺,
凡行動遲緩者——殺,
凡喧嘩鼓噪者——殺,
凡言行不敬者——殺,
凡窩藏兵刃者——殺,
凡挑撥是非者——殺。”
曾、陳二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狂妄的口氣,好霸道的行為啊,他們對望了一眼,陳信宏突然對副手說道:“你去調集眾兄弟到操場集合,說不得,我們今天要拼了。”
曾志宏一愣,阻止道:“陳將軍,不可輕舉妄動,你也見過方才那二人的本領,這黑旗軍顯然是名不虛傳,你能有幾成把握,還是不要妄自送了性命為好。”
他這番話絲毫沒有顧忌到陳信宏的臉面,直接指出若是與黑旗軍放對,他麾下的軍士恐怕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如果是平時,在官場上摸滾打爬數十年的曾志宏絕對不會說的那么直接,而陳信宏也定然會勃然大怒。但此時,他們都沒有任何心思去勾心斗角。陳信宏搖頭苦笑道:“曾大人,這點本將豈有不知,但滄州是我的駐地,若是任人這般欺凌而無動于衷,那么以后我也不用再在軍營里混了。”
曾志宏張嘴欲言,終于長嘆了口氣,不再勸阻。
而這時候,牢房的大門終于打開,十余人魚貫而出。許海風搶上一步,一個個辨識,竟無一人是兄長,再一看,這些人穿得都是牢卒的服飾,原來竟沒有一個犯人。
扭頭隨手揪住一個身材肥胖的牢卒,大聲問道:“你們這里誰是牢頭。”
等了片刻,竟是無人理他,他怒極而笑,道:“想不到你們到都是一群硬骨頭,好,死于我黑旗軍下的亡魄沒有五萬也有四萬了,就算再多二十幾個也無所謂。”
“我……咯咯……我……咯咯……是……是……咯咯……牢……牢頭。”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許海風一跳,他低頭一看,原來說話的竟是自己手上的那個身材肥胖的牢卒。原來他就是牢頭,怪不得剛才眾人望向自己的眼中充滿了奇怪的眼神,有幾個想要回答的也不敢說話了。
“你是牢頭?好我問你一個人。”許海風松開了手,盡量放緩了聲音說道。
“您老只管問,只要是在我的牢中,我就一定能找出來。”看到許海風和顏悅色,他的心也安靜下來,說話也流利了。
“嗯”許海風滿意的一笑,道:“有個叫許海天的犯人,在哪一件牢房,你把他帶出來。”
胖子的臉色一變,失口道:“許海天,是那個打死張三公子的死囚么?”
“不錯,他在哪里,你帶領我的兵把他接過來,否則……”許海風也不說下去,就是盯著他的脖子瞧了瞧。
胖牢頭只覺得一陣惡寒,似乎脖子上的腦袋已經不見了。他連忙道:“是,是,小的這就帶人去將您老要找的人帶出來。”
過了片刻,二名軍士抬著一張由門板制成的擔架出來了,擔架上之人精神萎縮,昏迷不醒,渾身衣衫破爛不堪,淤血鞭痕隨處可見,一只右手高高腫起,顯然指骨盡折。
許家平跑上前去一看,頓時老淚縱橫,邊哭邊叫。不用問也知道擔架上的人就是許海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