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流言的背後
懷寧城寧王府外,車水馬龍。今天是寧王江聞煜十八歲生日,不是整壽,但淮寧的大小官員也都是紛紛上賀。寧王雖不居長,但卻是名副其實的嫡,當今聖上尚未立太子,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先巴著點準沒錯的。
內務府的壽禮是前幾日就到了,另有皇上私下賞賜並幾個兄弟姐妹的壽禮。江聞煜叩謝了聖恩,並生母梁皇後在天之靈。
寧王是當今皇上的嫡子,封地離京城最近,雖說王府目前還沒有王妃,但一應官員們盯的不就是這個嗎?
隻可惜寧王命硬,別說娶王妃了,就是和哪家稍微有點結親的苗頭,女方就會出莫名其妙的問題——或是被傳出虐待下人品行不端,或是被挖出身有惡疾不利子嗣,又或是行為不儉——反正是千奇百怪,皇家娶媳婦那都是慎之又慎,而這些流言中所說的,都是不利婚配的。
這事皇上也讓人看過,有高僧說寧王不宜早婚,所以一年一年的就拖了下來,
寧王的同胞姐姐蘭陽公主江蓉兒不顧身懷六甲,也從京城趕來給弟弟做壽,在人前略露了露臉就去了後邊歇著了。於是巡撫封良玉封大人家的女兒,被稱為懷寧第一才女的封依人此刻打扮的好像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中間,呼姐喊妹的招呼著眾人,儼然把自己當成女主人了。
對這個,人家也有正當解釋,誰讓人家的爹是這懷寧最大的官呢?隻可惜寧王因為有不宜早婚四字,封家姑娘今年都十六了,再耽擱可就成老姑娘了。
所以,人們一邊嫉妒著封依人近水樓台的優勢,又在一邊暗暗的看著笑話。那些家中有年紀才十一二歲的人家,更是滿懷鬥誌,均在想,將來鹿死誰手還不未可知呢。
宴會後自然是眾家女孩兒們展示才藝的時候,封依人以一首七言律《春江麗人行》奪得魁首,贏得眾人交口稱讚。戚家小姑娘戚柔兒才十二歲,以一幅“蝶戲牡丹”圖得了第二,也贏來了一片稱讚聲,更是讓封依人狠瞪了幾眼。第三的是知府家小姐的一幅字。
前三名作品被下人拿過來,江聞煜隻掃了一眼就不再關注。賀長風倒是仔細的看了看,還給了幾句評語。
江蓉兒懶懶的靠在榻上,一個丫頭在給他捏著肩,因為先皇後早亡,在皇宮內院,姐弟倆相依為命,江蓉兒雖是姐,但履行的卻是母親的職責。
“這事小弟心裏有數,你著的什麽急呀?”
今天來的女孩子,江蓉兒是一個都看不上,瞧那一個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尤其是封家那個姑娘,張揚的真以為自己就是王府的女主子了,!嗬!就算真的是王府女主子也得給她恭敬著點,何況還是沒影的事!
“我是他姐夫,當然著急了。”賀長風笑著說,又問,“你也忙了半天了,累不累?要不就先去歇著?”
對於丈夫的體貼,江蓉兒一直很滿意,所以在給他安排通房的事情上也很看得開,並沒有別的公主不準駙馬納妾的規定。在她看來,一切都是虛的,隻有贏得丈夫的敬重才是真的。
“有這麽些個人伺候著,我能累到哪兒去?”換了個姿勢,讓小丫頭捏另一邊,“半天沒見婉兒了,可有人跟著?”
旁邊立著的大丫頭立刻回道:“小姐和幾位大人家的小姐在花園子裏呢。”
“叫個人過去看看,問問可餓了,玩出汗了可不要喝那涼茶,衣服也不要少穿了,現在這個天氣,說冷就又冷了,也不要跑來跑去的,當心跑累了晚上腿疼。”
“知道了,公主。”大丫頭轉身,吩咐兩個小丫頭去了。
“說真的,小弟,你的事也該準備起來了。”江蓉兒拍了拍腿,小丫頭跪下給她捶腿,“我上次給你說的,陳丞相家那對雙胞胎孫女還不錯,出身也沒得挑,父親任工部侍郎,現在才十二歲,要不下次進京了你就抽個空見見?”
先皇後還有一個長子,兩三歲的時候早夭了,江蓉兒是第二個孩子,到了生江聞煜的時候是難產,皇後拚了命把孩子生下來了了,大人卻落下了病根,熬了兩年還是去了,所以有一陣有謠言說寧王克母,皇上知道後大為生氣,狠狠地懲治了一部分人。才把謠言止住。
至於江聞煜不易早婚實際因素卻是多方麵的。
先皇後所生的皇長子不幸早夭,二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三皇子齊王江聞博是肖貴妃所生,肖家並不如何,可肖貴妃的舅舅顏伯文卻是大將軍,此時正在與北蒙交戰。這讓齊王的地位一度高於身為嫡子的寧王江聞煜。
寧王雖是嫡,母家卻並不顯貴,肖貴妃也怕江聞煜所娶的王妃娘家勢大威脅到自家,所以對寧王的婚事隻要是肖貴妃不滿意的,很快就會傳出該女子的各種流言。
可她滿意了,蘭陽公主江蓉兒卻不滿意了,於是江蓉兒就動用賀家脈絡,也深挖該女子的不足之處,大戶人家,誰家沒點不可告人的陰私之事呢?那簡直是一抓一大把!久來久去,為了寧王的婚事,也沒人細數過到底牽連過多少個無辜的女子了。
“陳世澤,三朝元老,門生故舊無數,若能得他相助,可是咱們的一個大力。”賀長風雙眼發亮,“怎麽樣?我看,這生意做得!”
“那是個老滑頭,向來不站隊。”江聞煜皺起眉頭若有所思,“過年進京的時候,我親自上門拜訪,他還跟我說什麽年老體衰,好多事都無能為力了,哼!我知道,他是在等人開價呢!”也是要看看對方有沒有開價的能力。
“還有梁家,”江蓉兒輕哼了一聲,“就給我透過話,說什麽表兄妹親上加親什麽的。”
自從外公去世,大舅舅也跟著去世,梁家就失了運道。剩下的幾個舅舅也太不爭氣了,差事做不好,又不會經營,就靠著點俸祿過緊巴巴的日子,還要養活一群堆庶子庶女。
能在上京城混的,哪個不是人精?他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們,看上他們的,他們反而看不上人家,就沒想想,除了一個寧王舅舅的稱號,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
現在所圖更大,眼光都放在寧王妃的位置上了,也不知道從哪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