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友信的計謀
午回到麵包屋,居然燉了一隻雞。一問之下,是梁^來的,說我每天晨練,體力消耗大,要多補一補。
呵呵,我每天晨練不錯,營養那是一點不缺。每天大魚大肉的補得厲害。若不是身體還在發育之中,怕是很快便會橫著長了。
人家一番心意,我自也感動。況且梁家姐妹都是好手藝,做出的菜比之一招待所的大廚,似乎也不遑多讓,而且當時的老母雞,絕對是正宗土雞,從國外引進的「快餐雞」,還不見影呢。燉出來的湯,黃澄澄的,漂浮著一層噴香的雞汁,只要聞一聞,也是胸懷大暢,胃口大開,我就著雞湯,一口氣扒下四碗白米飯,差點撐著。
上輩子一世草根,養成了凡事貪多的毛病。這輩子做了衙內,仍不見好。看來要養成假模假式的所謂「貴族氣度」,任重而道遠啊。
見我吃得香甜,幾個女人便都笑眯眯的。只是我有點心虛,不敢與梁巧或者小青姐四目相對。[
吃過飯,小青姐主動說道:「小俊啊,你中午歇息一會吧,我去給你鋪好床。」
眼見得梁巧眼裡流露出怪怪的神情,我忙道:「不了,我中午還想看看書呢。」
青姐便即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也不敢多留,趕緊拔腿開溜,下到了店面中,坐在躺椅里拿起了《古文觀止》,稍稍看得幾頁,困意涌將上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著梁巧的小印花被。我捏著印花被,心裡泛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隨之又再次怨恨老天爺促狹,把人整得太小了點。
沒法子,怨恨歸怨恨,日子總得過下去的。
程新建這次回信挺快地。兩天就有了消息。
我知道他饞茅台。兩個人坐在人民飯店地包廂里也彆扭。索性叫他中午來麵包店。讓梁巧整了幾個菜。擺上一瓶茅台。哥倆邊喝邊聊。這一回。我也不是全然喝地茶水。勉力陪了他兩小杯茅台。
那酒是夠辣。不過慢慢抿下去。丹田間暖洋洋地。竟然頗為舒服。
程新建大為感動。口口聲聲要跟我混到底。這話我信。程新建不是個很有機心地人。我挺喜歡他。
「俊少爺。吳軍那小子說了。徐國昌確實有些經濟方面地問題。以前石馬區上上下下都知道。虛開發票。報假賬這些名堂都搞過。」
程新建說道。
知道我和程新建有正經事要說,女孩子們都很自覺呆在樓下。
「證據呢?」
傳言不足信,關鍵是證據。
「這個,吳軍一個宣傳幹事,哪能拿到什麼證據?不過聽說以前李勇曾經搞過一次,沒搞動。估計是被王本清壓下了。」
「李勇?」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如果李勇真搞過一次,那就證明徐國昌可能確實有問題。不然的話,作為副手的李勇絕不敢隨便中生有的胡亂生事。畢竟李勇是鄭興雲的人,鄭派實力不如王派,李勇若敢風起浪,很容易被人家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最起碼也要有六七成把握才敢動手。至於沒有撬動,疑是程新建說的這個原因,被王本清壓下去了。[
我之所以搖頭,是因為李勇沒辦法為我所用。
他如今是石馬區區委書記,區鎮一把手之中,地位僅次於向陽鎮鎮委書記,對景時候抬腳一邁就上到副縣級的牛人。這麼一個人,我自問手頭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征服他。
嚴玉成暗示過要小心在意,沒有十足把握,這種人還是不要隨便去碰為好。
徐國昌現在失了勢,終歸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要徹底將他整趴下。這沒得什麼仁義道德可講。他搞那封匿名信還不是要往死里整我老爸?
程新建見我搖頭,忙問道:「你不相信?」
「信。」
我肯定地答道。
「但是李勇不能碰。這個人,我們不摸底。」
程新建也知道以李勇眼下的職位,確實不好碰。
「李勇碰不得,張雲霞總碰得吧?」
「張雲霞又是誰?」
「石馬區財務室的出納,徐國偉的老婆。」
「徐國偉的老婆,就是以前人民飯店那個徐國偉?」
「就是他。」
呵呵,原來徐國偉的老婆是石馬區的出納。上頭有王本清護著,下頭有這麼一個本家弟妹當出納,難怪李勇撬不動。
「這個張雲霞,如今還在石馬區財務室?」
所謂石馬區財務室,與石馬區財稅所是兩碼事。財稅所是管著全區的財政和稅收(當時財政稅務未分家,到後來才一分為二進而一分為三的),受縣財稅局和石馬區革委會雙重領導。而石馬區財務室,只管機關辦公與日常開支那一小塊,也就是石馬區區公所小金庫的內當家。
徐國昌如果經濟上不幹凈,估計也就是串通張雲霞在小金庫動點手腳,直接打財稅所的主意,應該還沒那麼大膽子。否則王本清也罩不住他。
「在呢。這個女人風騷得緊,李勇上台後竟然還是穩穩的坐在出納的位置上……」
程新建喝一杯酒,嘿嘿地笑著,臉上神色很是曖昧。
這粗胚,說起男女間的風流韻事便即色迷迷的,也不怕教壞了本衙內小小孩童,呵呵!
我沒見過張雲霞,不知這女人姿色若何,不過傳言未足盡信。倘若她和徐國昌勾結,多半還是經濟上的往來。若說男女之私,怕也未必。不管怎麼說,徐國昌和徐國偉也是本家兄弟,徐國昌堂堂一個區革委會主任,焉能行此禽獸之事?至於說李勇,那就更加不會了。他是鄭派,與王派的徐國昌本就是死敵,雖說王本清和鄭興雲都調離了向陽縣,宿怨未解。他一上任便勾搭上徐國昌的弟妹,簡直就是找死嘛!若這點定力都沒有,鄭興雲豈能看得上他?[
「嗯,或許能從她身上打開缺口……程哥,你有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娘賣x的,有什麼好想的?直接和老方說一聲,檢察院去幾個人,把張雲霞那**抓起來,審問,查賬!」
自打和徐國偉結了仇,程新建一提到老徐家的人就是這般咬牙切齒的德行。
我啞然失笑。
這可是問道於盲了。這莽漢!在官場上耍陰謀詭計,他的腦水明顯不夠。端端的,就去抓人查賬,虧他想得出來。也難為他,還記得經濟案子是檢察院管的。
當下我不再多言,喝茶吃菜,勸了程新建幾杯。程新建酒量甚宏,一瓶茅台下
然還能搖搖晃晃騎著邊三輪將我送到縣革委大院,再t7回公安局去。
江友信住在在縣革委大院第四棟宿舍樓,這棟樓大部分是縣委縣革委的單身幹部住的,標準筒子樓。江友信住二樓最東端,採光還好,打開子就能呼吸到極新鮮的空氣。
青山嶺住宿條件不咋地,勝在環境優雅,空氣清新。
如何從張雲霞身上打開缺口,還是應該先找江友信商量商量。他年紀雖輕,擔任老爸的秘書也有一年多時間了,官場上的門道,比我熟悉。自然,陳立有比他更精通官場套路,不過和我的交情尚未到那份上。還需要再看看才能確定是否將關係更進一步。
江友信原本有睡午覺的習慣,當了老爸的秘書,這習慣撂荒了。沒辦法啊,誰知道領導啥時有吩咐?說起來,當領導的秘書提升快,還能扯著虎皮做大旗,既有面子又有裡子。風光倒是著實風光,辛苦卻也是著實辛苦,那精神壓力大得,嘖嘖!我若從政,絕不做秘書。
我先敲門,沒人應聲,叫了句「江哥」,門這才開了。
這也有個說法,一些基層的幹部,攀不上領導的門路,就來找秘書拉關係。若果誰敲門都開,恐怕江友信沒一個中午是得閑的,沒奈何,只有裝聾作啞了。
「小俊,你喝酒了?」
江友信微微皺眉。
不管能不能做成大姐夫,他是真將我當兄弟了。
「嘿嘿,陪程新建這粗胚來著,喝著好玩的,一點點……江哥,吃中飯了沒?我給你帶了麵包和醬牛肉……」
著將麵包和牛肉放到桌上。
「你年紀還小,喝酒傷肝……」
江友信搖搖頭,點到即止,也不多啰嗦,捏起一小片牛肉放到嘴裡。這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我很喜歡,若是動輒長篇大論教訓人,便真是大姐夫,我也不愛理他。
江友信望著我,等我開口。
「嗯,是這樣的……」
我也不廢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連設局摁住方奎的光屁屁也沒瞞他。江友信不動聲色,只有聽到摁住方奎時微微一笑,許是覺得有趣。
「這麼說起來,重點是在張雲霞身上了?」
江友信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態度讓我非常滿意,根本就沒廢話什麼該不該,直接就切入技術性問題。這才叫死黨。
「直接抓人查賬肯定行不通,沒有由頭。」
我點點頭。
江友信又陷入沉思,稍頃,說道:「那個吳軍,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我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你出面還是我出面?」
江友信微笑道:「我出面不成,他記恨我呢。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要著落在陳局長身上。」
人民飯店的包廂里,吳軍有點惶恐。原以為只是同學請吃飯,沒想到農業局陳局長和治安大隊程大隊長都在,另外一個小屁孩,也瞧著有些面熟,只是記不起來在何處謀過面。
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治安大隊一中隊副中隊長,二十五六歲年紀,倒是生得身軀雄壯,像個做警察的樣子。據程新建說,原先也是在向陽派出所做片警的,關係不錯。程新建高升之後,要培植自己的班底,就將他要來了。算得是心腹死黨一類的鐵杆。
正因為這種關係,所以我才放心讓程新建叫他去約了吳軍來談談。
肖劍原本只是傳話,不明了內情,見了這般架勢,也料到事情不尋常,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他是認識我的,卻不明白我跟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有何關聯。
上的茅台酒,這是老規矩了。陳立有和程新建習以為常,肖劍和吳軍便有點眼睛發直。以他們的位份,喝到茅台酒的機會實在不多。其實便是陳立有和程新建,若不是本衙內闊氣,等閑哪裡能喝到這般好酒?
接下來紅燜羊肉,清蒸全雞,紅繞魚之類擺了滿滿一桌子。
陳局長親自斟酒,第一杯便是斟給我的,吳軍眼睛一下子眯縫起來。官場上,這些個套路是很講究的,照說這裡以陳立有職務最高,年紀最長,不該他親自斟酒,如今他既然親自斟酒了,就說明這桌子上有一個人,地位更在他之上。若說陳立有有事要求程新建,貌似還說得通,可是第一杯酒,竟然斟給這小屁孩?而這小屁孩居然還大模大樣,坐在那裡點一下頭就算數?
忽然之間,吳軍臉上露出極其驚詫的神情,眼裡惶恐尤甚。
我知道他記起我是誰了。
我們不過是去年見了一次面,一年過去,我因為年紀小,變化還是蠻大的,這小子能這麼快想起我來,腦瓜子不算太笨。
「來,大家干一杯!」
我舉起酒杯。大家紛紛舉杯。自然是他們幹了我隨意——領導的特權嘛!
吳軍這小子倒也機靈,見我們都不開口說正事,也就不問,陪著大夥扯些閑篇。很快一瓶茅台酒便見了底,大家臉上都泛起酡紅,微有醺醺之意。吳軍亦不似先前那般拘謹,話也多了起來。
「小吳啊,在古鎮公社還習慣吧?」
陳立有夾起一塊羊肉,笑眯眯地瞧著吳軍,很隨意地問道。
吳軍苦笑道:「陳局長,您就別寒磣我了,那尿不拉屎的地方,嗨……」
「那有沒有想過要調回縣裡面來啊?」
陳立有依舊還是笑眯眯的,像條老狐狸。
「咣嘡」一聲,吳軍打翻了一個茶杯。
「陳……陳局長,您……您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我受不了……」
吳軍結結巴巴地道,眼睛里,卻分明閃爍著希冀的神色。
陳立有益發笑得像條老狐狸了,說道:「我聽說你的筆杆子很來得,剛巧我們農業局辦公室還缺個副主任,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屈就啊?」
吳軍眼睛就直了,腦袋裡翻江倒海起來。
真有這般好事?
吳軍有些助地望向肖劍,指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點提示。肖劍其實也莫名其妙,不過腦筋轉得快,人家陳局長既然這麼說了,總不會聊到拿他吳軍這麼一個小角色來開玩笑。當即朝吳軍點了點頭。
吳軍頓時定下神來,想了一想,拍著胸脯表起了決心。
「陳局長,您有這番心意,要栽培我……沒說的,您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