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靈族篇（336）逝去的時光4

  時光，會把每個人的一生，刻畫著不同的畫板上，就像裹頭巾旅人所做的那般，記錄自己一生經曆，所見所聞，都會留在畫板之上。


  這是名為時光年輪的記憶，又有人將其稱之為，逝去時光的倒影。


  “我們將所有一切全部交由給你，在你出生那刻開始，便意味著你的命不再屬於自己，我的孩子。”


  一位長相極其俊秀的男子，站在一處高台上，兩尊染血的雕像分別跪在男子的左右兩邊，男子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他輕輕撫摸著嬰兒的臉龐。


  高台之下，一群身著相同服飾的人，高舉雙手，麵目堅定，似是想要伸手接住嬰兒。


  男子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道巨大黑色門戶，一位絕美女子，癱軟在男子身後。


  黑色門戶伸出五根金光閃耀的鎖鏈，貫穿俊秀男子，將其固定高台之上，男子嘶吼大喊：


  “天空海的子民！將吾等血脈之力！交由此子！”


  嘶吼聲傳入台下眾人耳中，所有人的眼睛同時無神，縷縷金色霧氣，朝向男子懷中的嬰兒飄去。


  男子的麵目漸漸失去血色。


  絕美女子轉身跪拜黑色大門。


  “黑石之門，一定要保護我的孩子，保護這天境的火苗。”


  三道金光鎖鏈自門中衝出，穿透絕美女子後，又穿透俊秀男子，最後刺入嬰兒的身體中。


  一聲悲鳴，響破天際，黑色大門化作流光，順著鎖鏈進入嬰兒體內。


  嬰兒發出微弱的啼哭聲。


  絕美女子小步走到俊秀男子身旁，靠著男子肩膀，對著嬰兒，好生囑咐了幾句：

  “雲凡.……以後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要記住……好好吃飯……不能和你父親一樣，整天喝酒吃肉。”


  “要記住……到了下界，多看書……書本中的知識非常有用……”


  “要記住……長大後，遇到喜歡的姑娘.……對人家好一些.……不能和你父親一樣，整天惹娘生氣……最好是找一個，和娘一樣溫柔的靈族人.……”


  “要記住……要記住.……娘親會一直看著你……看著你長大.……娘親愛你……”


  絕美女子形影消散，化為一道白色氣息，進入一塊金鎖中。


  這時，一位佝僂老者走向男子，將嬰兒從男子懷中抱走。


  男子的嘴角微微一動，“拜托了……”


  佝僂老者強忍淚水流下，對其重重點頭，而後，抱著嬰兒一步一步離開，出現在一片位於天空的海洋之上。


  佝僂老者將嬰兒朝下拋去，嬰兒穿過海洋，朝著海洋之下，一處滿是棗樹的山崖落去。


  天空，海洋，高台，連帶佝僂老者一起，朝著一片花草之地砸去，一處裂縫顯出，花草之地失去所有生機，無數生靈化作塵埃。


  嬰兒抓著金鎖，哇哇叫喊。
……

  一年後。


  一處建在山崖下的小村落，一位麵帶慈祥笑容，臉色發白的老者，抱著一個探著小腦袋，左看右看的嬰兒，行走在村落的大道上。


  村落似是時逢大集，這條大道的左右兩邊，擺著長長的攤位，盡是些販賣蔬菜雜果的小販，大道上沒多少年輕人，幾乎都是些麵目稍稍發白的老頭子，帶著家裏小孩逛大集。


  一些販賣炸餅糖球的流動小販，嘴裏喊著各家吃食的美味。


  “甜頭菜，芽菜，今早剛挖的，便宜了啊！”


  “炸脆餅呦，美味的炸脆餅呦！”


  “糖球，酸甜的糖球。”


  “柚子果！甜蔗！鮮棗！”


  老者抱著嬰兒，逗留各個攤位，嬰兒不太老實，總是從老者懷裏朝著老者的肩膀上爬，最後騎在老者的脖子上，兩隻水嫩小手抓著老者雙耳，嘻嘻笑著。


  老者無奈一笑，幹脆讓嬰兒就這樣騎著自己，又怕嬰兒跌下，雙手托著嬰兒後背。


  嬰兒似是覺得坐穩了，抓著老者耳朵的小手，空出一隻，塞進嘴裏吮吸著。


  一旁，賣果子的小販，滿臉笑意的對老者說：“白爺，帶孫子出來逛大集啊？果子要不要來點？”


  老者扭頭看向小販，又看看了小販麵前的果子，最後笑著說：“那就買點，給我挑幾個軟和的。”


  “誒！我這就給您拿。”


  小販應了一聲，而後在麵前的果子挨個捏了捏，最後挑了幾個橙色的月牙果，看上去軟嫩帶汁的果子，全部裝在一個紙袋中，遞到老者麵前。


  “白爺，您收好，這是前天我在龍淵樹海摘的，正好放軟了。”


  老者點點頭，手上戒指輕輕一碰，將果子收入戒指當中，又取出十顆小靈石，放到小販的攤位上。


  小販緊忙擺手說：“白爺，不收您錢，這果子給您家孩子吃。”


  老者輕輕一笑，把嬰兒抱在懷裏，轉身就走，“那不成，買東西哪有不給錢的。”


  小販看著老者走遠，無奈一笑，又很快感歎的說：“白爺可真是個好人啊，要是換了別人，哪能收養一個人族的娃娃。”


  老者抱著嬰兒繼續逛大集，嬰兒要麽哇哇叫著，要麽看著紅果子串成的糖球流口水，老者是一邊給嬰兒擦口水，一邊給買糖球的小販遞靈石。


  嬰兒拿著一顆紅果子，舔著糖衣，糖衣舔沒了，就把紅果子遞到老者嘴邊，老者也不嫌棄，一口吃了下去，嬰兒就嘻嘻笑著。


  最後老者抱著嬰兒走出大集，朝著村落後麵，那處滿是棗樹的崖山走去，崖山有處小木屋，在崖底下朝上看，能發現木屋板板正正的，很是入眼，木屋旁有棵粗大棗樹，掛滿了紅綠相間的棗子。


  上山路上，嬰兒乖巧許多，不吵不鬧，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兩旁的棗樹。


  老者卻目光謹慎的左右掃視，似是在提防著什麽。
……

  一年風雨輪轉。


  崖山上的小嬰兒，步履瞞側的從木屋走到屋外，崖山山頂凹凸不平，卻有條平順小道，小道兩側盡是泥坑。


  小嬰兒不敢從兩側走，就沿著平順小道歪歪扭扭的走，兩隻小手展開，似是覺得這樣走的穩。


  沒走一會兒，老者走出木屋子，蹲在門口看著小嬰兒學走路。


  小嬰兒嘟著小嘴，瞪著小眼睛，走到崖邊上的大棗樹下麵，又抬起左腳，右腳支撐轉了個圈，一傾一傾的朝著老者走去。


  小嬰兒眯著眼，喃喃的說：“爺爺.……”


  老者慈祥笑著，“誒！孫兒走的越來越熟練了！”


  小嬰兒嘻嘻一笑，可能是覺得老者誇他，走的老成起來，就跟一個老頭子一樣，彎腰背手，如同小雞啄米，腦袋一上一下的朝前走。


  老者哈哈大笑。


  小嬰兒笑得更是開心，就這樣走到老者麵前。


  老者抱起小嬰兒，捏了捏小嬰兒的水嫩臉蛋，“咱進屋吃飯，今天可不準光喝肉粥，要把青菜泥吃完。”


  小嬰兒噘著嘴，“不嘛.……”


  老者笑了笑，“不吃菜長不高。”


  小嬰兒這下不噘嘴了，乖巧著說：“要吃.……”


  老者抱著小嬰兒進屋，這木屋從外看不僅板正，屋內的擺放也更是整潔有序。


  一張鋪的很厚的火炕，火炕旁隔著大概三步距離有處火灶，兩個小板凳靠牆跟放，屋裏沒有桌子，一老一小吃飯在炕上吃，老者應該是怕小嬰兒磕到碰到，家裏有角的地方都被磨光滑，還糊著一層樹葉子。


  小嬰兒扯扯老者白胡子，“爺爺.……我自己走……”


  老者哈哈一笑，把小嬰兒放到地上，小嬰兒很快走到炕邊，跳了起來，小嬰兒太小了，隻能跳到炕邊那麽高。


  小嬰兒不跳了，轉過身去，舉起右手，朝上指了指。


  土炕上刻著幾道杠杠，似是給小嬰兒記著每次跳的多高，有沒有比上次高。


  老者走到小嬰兒麵前，將他抱上炕，然後手指化出一根枯枝，在炕邊劃了一道杠，小嬰兒嘟著嘴，看著炕邊的杠杠，“比這高呢.……”


  老者揉了揉小嬰兒的臉蛋，“再高，就跳上炕了。”


  小嬰兒噘著嘴，“下次.……跳.……”


  老者笑著伸出兩隻粗糙大手，小嬰兒將兩隻小手伸到老者麵前，老者輕輕揉搓著嬰兒小手，一團水流衝洗著小手，老者輕輕一抓，水流消失，嬰兒的兩隻小手，幹幹淨淨，白白嫩嫩。


  小嬰兒揮舞著白嫩小手，覺得又白又幹淨，嘻嘻笑了起來。


  老者將小嬰兒抱上炕，走到一旁的火灶，抬起鍋蓋，拿出一隻小碗，盛了碗煮的很軟爛的肉粥，又取出一個陶瓷罐，用小勺子挖出一勺菜泥，放進碗裏，給小嬰兒拿了過去。


  老者故作嚴肅的說：“必須吃完，一點都不準剩！”


  小嬰兒使勁點頭，當著老者的麵，先把菜泥吃了下去，又張嘴“啊”的給老者看，老者欣慰一笑，小嬰兒突然撅著小嘴，“苦……”


  小嬰兒說完，就開始喝肉粥，老者看了一眼，轉過身去，臉色忽地嚴肅起來，緊忙走出木屋，朝崖山山底飛去。


  沒一會兒，就聽到持續的轟鳴聲傳出，木屋震了又震，小嬰兒隻是抬頭看了看屋頂，又繼續喝著肉粥。


  木屋前的大棗樹，在那泥濘的山頂，落了許多紅透的果實，沾了一身汙穢。


  小嬰兒喝完肉粥，透過屋外看去，那棵大棗樹，被落日餘輝鍍上一層金衣，光燦燦的，甚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