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刁難
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可也能看出男人的劍眉星目,馬上之人眼神深邃的看著她。
「你認識小王爺的馬?」馬上人兜帽下嘴角微翹,眼角斜睨道,「這麼說你也是來刺殺小王爺的刺客?」
原來圍場進的是刺客,聽話音兒,還是沖的鄂扎。素格渾身發涼,自己今兒個不明不白攪進這個局,也不知道該怎麼辯白,心中大大的懊惱起來。
「見了小王爺自然就清楚了。。。」素格忽然多了一個心眼,馬上人在假扮鄂扎,圍場就是個圈套。自己也許認賊做友。轉而怒斥道,「你們圍了小王爺的圍場,還奪了他的馬,。。。你們處心積慮的,到底想做什麼?」
瞧著素格佯裝出來的鎮定,馬上人唇角微露笑意。既然冒冒失失的來了,那便不能隨便讓她走了。「膽子不小!」他呵斥著,直對著眼前明澈的一泓水,「誰讓你們擅闖圍場?差點壞了爺的大事。這會子沒功夫,先帶回去,一會兒再細問。」又斜指著一個侍衛道,「既然說自己是雅布家的,就客氣點,不用捆了。」不捆她也是一個恩典,這人得有多霸道。
那人不再搭理她,掉轉馬頭,朝圍場疾馳。裡面剛合圍,戰事雖小,可也要防著有漏網的魚。
眾人跟隨而去,留下的那個侍衛沒好氣的吆喝她們跟他走。
她們被丟在中帳內,屋外衛士把守,走是走不掉了。呆了約莫一個時辰,兩人又冷又渴,喊了幾聲,除了引來幾句訓斥外,並沒人搭理。屋裡只一套桌椅,後面溜邊兒一個卧榻,兩人不敢造次,只好坐在腳踏上等。
依墨漸漸害怕起來。她們這是落入誰的手裡了?「姑娘,待會兒有機會你就跑,我擋住他們。」素格攤手氣餒道,「沒馬,跑不出去的。」「他們會殺咱們嗎?」素格也憂心,可她怕的不是被殺,而是落入一堆男人手裡,都不敢細想。「是敵是友還不知道,興許是小王爺的人。。。」
只能盼好吧。
又一個多時辰后,終於聽見腳步聲往這邊來。
一個翩翩青年打外面進帳,身後跟著兩個精幹的隨從。卸去兜帽和狐裘,露出石青色長袍,看得出身量比鄂扎高一頭,蹀磲束的腰帶,長身玉立。瞥見女孩子正凍的縮手縮腳,擠在一處,揚手吩咐人籠火盆來。自己去倚在翹頭案上,拿了剛錄的供詞細看。
素格跟依墨打他進來便立起身,警惕的瞪著他,待見他只顧忙著看文書,只好忐忑的接著等。
一會兒侍衛提了兩個火盆進來,送到案子下給青年暖腳,另一個給她們跟前放下,轉身出去了。素格怕冷,凍的實在受不住,見了火盆就伸手,恨不得連腳都放進去。火盆里的銀絲炭燒的正旺,猛的爆出一個響花兒來,嚇得她往後直跳。
男人斜眼瞧她氣急敗壞,心裡一哂。哪裡是傳聞中的妥妥貼貼能拿捏事兒的主兒,不過是個小姑娘。
素格凍了半日,這會子暖和一些,也回過味來。
塌了肩膀朝前剛走兩步,一個隨從出聲喝道,「退下。」
清朗的聲音響起,眼神從文書上方斜了她一眼。「想說什麼?」
素格忙快走幾步到跟前,帶著笑意兒道,「大人,我們是有幾句要緊話帶給小王爺,並不是刺客。方才班直也看了,是雅布家的牌子。」
文書依舊未放下,上面傳來的聲音頗不耐煩,「小王爺忙著呢,既是要緊話,怎麼不讓雅布帶?」
素格聽了鬆口氣。聽這語氣,至少不是羊入虎口。還有的周旋。
「其實是這麼回事,」她小心翼翼道,「小王爺跟我們家常走動,家裡福晉惦記王府小福晉,外面風傳小福晉有難,所以方才在街上見了他的手下,才想著跟小王爺打聽。」
這麼快能找著借口,看起來不算太笨。男人眼裡流露出幾分興趣來。
「跟小王爺常走動?怎麼個熟法?」男人帶出促狹的微笑,從文書上看她。
素格滿臉尷尬,熟到差點成了一家子行不行,可誰肯拿這個來面上說交情。這是知道根由,故意拿她逗悶子吧,哪有這麼問話的。
「咱們是包衣出身,小王爺是主子,常替主子辦差。」素格咬著牙,臉通紅的說,人在屋檐下,好賴先趕緊放出去再說。
「哦~~~」上面拉起了長音。頓了一下道,「這麼說,是個忠心的。」
廣祿放下手裡的文書,眼前的小人兒並不打眼,看了第二眼卻容易忘不了。光緻緻的頭頸兒,透亮的白皙的肉皮兒,五官不濃不淡,十分舒服的擺在那張臉上。
不是頂漂亮的,卻能讓人過目不忘。
推薦給他的人說過,心眼兒夠用,難得在懂進退,是個妥當的。可沒跟他說,還是個氣度也不錯的——為難了她這麼久,沒見她著急慌亂,一直笑嘻嘻的,他倒沒法子發作下去了。
他想起那日揮馬入府時,聽到的呼喊。他從馬背上回頭,透過一層層的雪霧,披酡紅色斗篷的少女在紛飛的大雪裡揮手呼叫,叫的什麼其實根本聽不見,但是這雙眼睛,穿透雪霧,亮晶晶的像鹿一般,一瞥之下令人難忘。
兩個隨從眼觀鼻鼻觀心的立著,他們爺今天話有點多,還有些不大成體統。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廣祿起身,侍從忙上前替他披上水貂斗篷,抬腿便走,一面說,「回去跟你阿瑪說,辦好差事,忠心主子,別總想著三心二意。」
素格愣怔了一下,口裡應著是,追幾步沒追上,嘴裡抱怨幾聲,「也不說幾時放人走。」
沒多會兒,中帳厚帘子掀起一角,進來一人,依墨一見就沖了過去,「哎喲總算見了親人了,您能說說這都怎麼回事呀?」
瑛子對著素格疊手蹲福道,「二姑娘受累,奴才已經吩咐他們備好車,送二姑娘回去。」
三人坐上青呢圍子馬車,依墨心裡不舒坦,離瑛子遠遠的坐著。瑛子嘆口氣道,「二姑娘跟依墨姑娘別多心,原是我不知怎麼開口。內里緣故,二姑娘今兒個晚上若得空,我接姑娘去個地方,姑娘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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