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夢見你不要我了
傅雙雙隻抱了圓圓一會兒就不抱了，吃完飯，圓圓基本上都是由沈介在照顧，喂他吃水果，陪著他看書，教他念字，洗臉洗腳，零零碎碎的小活忙活了一晚上。
傅雙雙頭暈，陪了一會兒就借口困了去睡覺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隱約感覺沈介抱著她親了又親，一雙手鑽進她的衣服裏，很不老實。
傅雙雙覺得頭暈更嚴重了，掙紮了幾下都沒力氣，“不行……”
她仍記得自己危險的身體。
沈介則埋在她頸間，低低道：“我做了個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傅雙雙頭昏腦漲，可聽到這句話突然就清醒了，心口密密紮紮的難受，就好像淋了一場綿綿的冬雨，又冷又疼。
“笨蛋，我怎麽會不要你。”傅雙雙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我不會不要你的，夢都是反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沈介停下親吻，把她抱得緊緊的，“雙雙，你的研究一定要成功。”
傅雙雙喉嚨發緊，說出來的話卻平穩篤定，“研究的進展很不錯，一定會成功的。”
冬天的夜晚很黑，在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兩人斷斷續續的說著話，有害怕，有擔憂，有忐忑，不知道什麽時候驚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睡去，當再次清醒，圓圓已經咿咿呀呀開始了早唱。
傅雙雙半坐起來，似乎退燒了，身體舒服多了。
床尾開了個小燈，沈介正艱難把圓圓抱起來，一隻手去拿衣服和尿不濕，現在圓圓會滾會爬了，每次穿衣服都要費上半天的功夫。
沈介聽到聲音回眸，“圓圓今天起得早，是不是吵到你了？”
“剛好醒了。”傅雙雙看了眼時間，還差了幾分才到五點。
傅雙雙披上外套，從沈介手中接過圓圓，“你先去穿衣服洗漱吧，我來給圓圓穿衣服。”
沈介把原本要拿到客廳去的東西放到床上，轉身進了浴室。
就算起得那麽早，圓圓也很精神，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活潑又靈動。
但大早上正好是他活動筋骨的時候，就算是傅雙雙給他穿衣服也到處爬到處翻，一條褲子穿了幾分鍾。
“就會折騰你爸。”傅雙雙捏了捏圓圓的小手。
穿好了衣服的圓圓就像是被封印了，立馬就沒那麽好動了，乖乖坐在傅雙雙懷裏，嘴裏依舊勤奮的唱歌。
傅雙雙把他放回嬰兒床，開始換自己的衣服。
換好衣服，開始拿著書早讀，一家人吃完早餐，各自去上班。
今天發燒好了，但嘴裏不舒服，下牙齦白了一塊，左邊的嘴角也火辣辣的疼，總的來說，不是個好征兆。
傅雙雙努力讓自己放平心態，現在的她就是在與死神賽跑，不能慌，不能急，得按照計劃來，否則從前的努力功虧一簣，一敗塗地。
“傅教授，你這是真的上火了。”
一進實驗室，研究員就拿著傅雙雙打趣。
昨天流鼻血，今天嘴裏長燎泡，不是上火才怪呢。
傅雙雙清楚自己嘴唇上的紅腫疼痛不是燎泡和或是口腔潰瘍，隻是如果不注意觀察的話，會覺得症狀比較像。
傅雙雙沒有表現出異樣，平常的麵對他們的調侃，“嘴巴喜歡吃，忍不住，沒有辦法。”
“是吧，我就管不住嘴，再疼再不舒服我也得吃辣的。”
“我也是，我可以一年不吃甜食，但不能一個星期不吃辣。”
研究員們聊了會兒天，醒神醒得差不多了，就安安安靜的開始工作。
今天傅雙雙在實驗室多呆了一會兒，平常五點走，今天拖到了五點半，卡在沈介給她打電話的臨界點回家。
回家隨口解釋了幾句，沈介沒有在意，隻當傅雙雙說的是真話。
一次之後，傅雙雙開始頻繁的留在實驗室加班，最後硬生生把下班的時間延遲到了六點，與此同時，傅雙雙每天晚上都會對第二天的實驗和研究早早的列寫出細致的步驟要點，短短幾天，傅雙雙那邊的研究進度就突飛猛進。
研究員們覺得奇怪，揣測傅雙雙是不是和沈介吵架了，不然怎麽突然在研究上拚命？
最近的研究進度挺快的啊，他們也很認真，根本不用傅雙雙多操心。
除了感情不和，沒有什麽理由能讓已經生了孩子的傅雙雙自覺的加班了。
不隻是研究員覺得奇怪，沈介也覺得奇怪，除了奇怪，還有不安。
研究已經開始一年多了，傅雙雙突然加班，突然匆忙，忙得連圓圓都顧及不上，很有可能是出現了變故。
可什麽變故會讓傅雙雙這麽焦急？答案顯而易見。
艾滋病的並發症開始出現，她等不下去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死亡的倒計時。
再細致的觀察兩天，他發現傅雙雙經常表現得很疲憊，口腔潰瘍也是時好時壞的反複，短短半個月，就明顯的消瘦憔悴了。
在診斷艾滋病病期的身體表現中，有幾條是這樣寫的。
——原因不明的持續不規則發熱38°C以上，持續一個月以上。
——反複發作的口腔真菌感染。
——6個月內體重下降10％以上。
發熱38°C以上這一點不好觀察，因為他們很少親近，傅雙雙一天之中有半天在實驗室度過。
可反複發作的口腔真菌感染很好發現，雖然傅雙雙已經在極力掩藏，但她在吃飯時悄悄改變的習慣已經說明了一切。
而這些異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沈介想到了最近傅雙雙第一次口腔潰瘍的時間，那是半個月前。
而前一天晚上，他還做了個傅雙雙離他而去的夢。
這樣絕妙的巧合在此刻隻讓沈介感受到了頭皮發麻的恐懼感。
傅雙雙早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可她表現得像是什麽事也沒有，沒有和他說，沒有表露出絲毫焦灼不安，一個人默默忍耐隱藏，默默的就做了他不知道的決定。
每次它回家晚了，見到他毫無察覺的模樣時是什麽感覺？
是失望嗎，還是隱秘的慶幸和更大的悲傷？
因為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傅雙雙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