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好意思爭高考狀元
沈介還是支著下顎看著行車道路，隻是眉眼間帶了些冷漠的倦怠，“因為我的高考報名被取消了。”
傅雙雙一僵，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
“這麽重要的事，學校應該會很重視，班主任老師沒有和你說過嗎？”
“說過，後來我瞞著家裏又報了一次。”沈介道：“高考之前，我的準考證，身份證，都交給了老師，但高考那天我還是遲了，一連錯過了兩場考試。”
沈介看著車外不斷後退的灌木與廣告牌，冷漠的想，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不論他有多麽心急如焚又哭又求，還是被一根考場警戒線攔在教學樓外，被保安架著拖出了學校。
陪考老師罵他的那些話他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那天的太陽烈得像火，他站在滾燙的馬路邊，手腳冰涼，一顆心如墮冰窟。
那時候他就明白過來，十多年的努力都可以這麽輕易的付諸東流，如果沒有意外，他這輩子就那樣了。
一個人的時候，他曾經幻想過很多種不同的未來，隻是沒有想到還能像現在這樣可笑罷了。
傅雙雙抿著春，久久無言，心裏更是有點發冷。
這樣的情況，除了身邊最親近的人，根本不做他想。
錯過了第一場考試，還有六百分，成績好，拚一拚或許還能挨個一本線，但錯過兩場考試，總分四百五十分，拿滿分都很難上二本。
至於沈介沒去參加剩下的兩場比賽也很好理解，高考於他就像一個精致易碎的瓷器，摔碎了，和再碎一點沒有區別，但是否經了他的手，有區別。
沈介其實是個有傲氣的人，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良久無言，傅雙雙才重新打破車廂裏的寧靜，“那你有想過再進一次考場嗎？”
“想過，但好像一夜之間就沒有了這樣的執念。”沈介眯了眯眸子，道：“年紀也大了，不好意思和十七.八的孩子一起去爭高考狀元了。”
後一句還刻意帶了些玩笑，但傅雙雙知道這話並不是玩笑，就和他學英語一樣，隻要他想，高考狀元不隻是說說而已。
但這時候傅雙雙不會再繼續那樣沉重的話題，而是接了他調侃語調道：“真是可惜，我還想和你比一比誰更厲害呢。”
“我可比不上你。”沈介似乎被她逗笑了，笑著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眉眼間的陰霾瞬間消散了不少，“741的全國高考狀元，我進毛坦廠複讀幾年也比不上你。”
傅雙雙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笑道：“好說好說。”
話題回溫，傅雙雙又問了些關於英語老師問題，沈介都非常耐心的回答了，一問一答間，一個多小時的高速就這麽過了。
這些年經濟發展日新月異，可以說每天都是一個新模樣，但興定縣的發展似乎在多年前就定住了，幾年過去，熱鬧的街道依舊熱鬧，該破的路也還是破。
傅雙雙開著車駛過一段被重卡軋得不成樣子的路，就算係著安全帶，也擔心下一秒就要被顛出車子去。
“還好你這車地盤不低，不然我真怕把你車擦壞了。”
沈介看著這截破路，又是懷念又是好笑，“早就說要修，結果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修好。”
傅雙雙看著這大坑小坑真覺得早餐都要顛出來了，“這裏麵還有什麽故事嗎？”
“聽說當時修這段路的時候有兩家人不配合，一家人受了傷，跟工程隊強住了，這段路就被刻意擱置了。”沈介道：“不過我也是聽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傅雙雙歎了口氣，“何苦呢。”
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
還好這段路並不長，顛了一會兒也就到頭了，接下來的路都很順暢，小縣城的空氣環境管製沒有雲城那麽嚴格，所以年節氣氛也格外的濃烈，街邊不少鋪麵前都殘留著除夕夜的紅色爆竹屑，空氣裏也殘留著似有若無的火.藥味兒，混合著冷空氣吸進肺裏，是記憶裏的味道。
進了縣城，過了重點高中，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略顯陳舊的老式小區，安保方麵也並不嚴格，在門衛處登記了拜訪戶主就被放行了。
小區裏停車位不多，但好在老師家買的停車位還沒有人，剛好可以停過去。
沈介今天本來是不想坐輪椅的，但傅雙雙沒同意，還是帶了輪椅出來，虧得小區裏有電梯，上下行很方便。
沈介坐在輪椅上，膝上放滿了年禮，堆得最高的那個茶葉禮盒把他腦袋都埋了一半，傅雙雙見他這幅被擠得無處可去的模樣笑了，“待會張老師開了門半天都看不出人來。”
老師姓張，是一名在教學崗位上辛勤耕耘了二十多年的英語老師。
沈介對傅雙雙的取笑不甚在意，好心情道：“剛好給她一個驚喜。”
樓層不高，張老師一家就住在五樓，電梯門開，傅雙雙推著沈介出了電梯，然後上前摁了門鈴。
門裏很快就傳來了應答聲，接著大門打開，一名麵容和藹，滿頭灰發蓬鬆小卷的中年女性探出了半個身子來，“才走，怎麽又上來了，是不是忘記帶東西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的不是去而複返的兒子和兒媳，而是一個笑得特別好看的俏生生的姑娘。
張老師撿起脖子上的眼鏡戴上，仔細看了看，確定這姑娘她不認識。
“姑娘，你是不是找錯人家了？”她緩聲笑問。
“502，沒有走錯。”傅雙雙笑說：“您是張老師吧。”
張老師遲疑了一下，稱呼她為老師，難不成這是她學生？
可……看著不像啊，這麽靚的學生，她不可能不記得。
她推了推眼鏡，試圖看得更清楚一點，“你這是……”
“張老師。”被藏在禮盒後麵的沈介出聲。
張老師下意識誒了一聲，然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堆禮盒下邊有個人，她湊過去，一見沈介，反應過來立馬笑開了，“我就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小子，藏得這麽嚴實，還要和我躲貓貓啊？”
她笑著在沈介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嗔怪道：“我還以為你今年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