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他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
傅雙雙說完,就朝著以前家庭醫生的住處跑了過去。
拜托,一定要有止血的藥。
段揚見傅雙雙跑遠了,連忙招呼著江野把人抬起來,兩人都盡量護著沈介的頭部和軀幹,盡量減少他四肢的活動對傷口的影響。
兩人像螃蟹一樣艱難地前行,傅雙雙則拚了命地跑。
不出所料,別墅裏的傭人都走了,醫生也不可能守在這裏,大門上了鎖,傅雙雙轉了一圈,找到窗戶,抬手曲肘就撞了上去!
但這玻璃的質量太好,傅雙雙接連撞了幾下都沒有撞碎,反而撞得手肘生疼,再一環顧,根本沒有工具可用。
等不了了!
傅雙雙咬牙,退了幾步,曲肘對準窗戶就衝了出去!
哢嚓——!
玻璃撞碎了,但傅雙雙也被控製不住的慣性摔在了碎裂的玻璃上,甚至因為力道太大,還滑行了一段距離。
手臂和肩膀立刻泛起了刺痛感。
不過傅雙雙已經沒有這麽多心思去管了,看都來不及看就往藥房裏衝,止血敏,止血芳酸,立止血,垂體後葉素……找,快點找,隻要有一樣,就可以迅速幫助沈介止血!
這些藥不會放在最顯眼的藥櫃裏,傅雙雙直接去拉這些放著處方藥的儲物櫃,可櫃子竟然上了鎖!
該死!
鑰匙在哪裏?
傅雙雙翻遍了所有的抽屜,終於在櫃台下方一個非常隱蔽的小角落裏找到了掛鑰匙的掛鉤。
開鎖,找藥,止血敏,沒有,止血芳酸,沒有,血凝酶注射液……找到了!
以防萬一,傅雙雙拿了兩支注射液,又拿了針頭針筒,醫用膠帶,鹽水,吊針,酒精和棉簽。
找齊了東西,傅雙雙連忙兜著藥物往別墅門口跑。
中途跑得太急,還在那堆碎玻璃上滑了一跤,把手臂給擦傷了,但好在藥物和針筒都沒摔出什麽毛病。
傅雙雙一路不間歇地跑,沈介剛被搬上後座,她就趕到了。
沈介平躺在後座,但因為他太高,所以隻能曲著腿,傅雙雙沒地方坐,就在兩座位間落腳的空隙蹲下,她一邊拆包裝,一邊催促江野開車,“急救電話打了吧,讓醫院趕緊準備手術。”
“打了打了,我還把你說的情況都給醫生說了。”段揚坐在副駕駛,但卻忍不住焦急地扭著脖子去看後座的情況,“雙雙,你拿的什麽藥,能不能用?”
“止血的。”至於能不能用,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不用就真會流血而死。
傅雙雙盡力克製住左手的顫抖,將藥水抽出來打進鹽水裏,“車開穩點,我要給他吊針。”
江野沉沉應了一聲,段揚則注意到了傅雙雙滿是傷痕,還往下滴著血的左手,“你的手……”
傅雙雙看都沒看,打好藥水,就擰開消毒酒精,連棉簽都不拆了,直接往沈介手上倒。
消完毒,傅雙雙就準備給沈介吊水,她的左手一直在抖,就幹脆不用左手,右手捏著針,對準他手上的靜脈就緩緩紮了下去。
還好,穩穩紮進去了。
傅雙雙稍鬆了口氣,用嘴咬斷了膠帶固定住針頭。
一切做完,傅雙雙右手高高舉著鹽水瓶,好讓藥水可以順利落下,左手則輕輕摁在他的左腹,幫助止血。
隻要出血量可以控製,內出血不嚴重,沒有引起器髒衰竭,那麽沈介就有很大可能性能順利度過這戲難關。
傅雙雙緊緊盯著沈介,隨時注意著他的身體變化。
說起來,沈介這樣的安靜的病人傅雙雙可是第一次見,甚至於今天如果不是傅雙雙想要告訴他段揚會去照顧他,他可能就這麽無聲無臭地死在花園裏了。
一想到沈介會一個人倒在花園裏,在失血的冰冷和孤獨裏死去,傅雙雙就覺得難受。
他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為什麽要承受這樣莫名的迫害。
隻是一個晃眼的失神,原本雙眼緊閉的沈介突然顫抖著睜開了眼睛,他臉上糊滿了鮮血,卻依舊可以看得出他如紙一般蒼白的麵色,原本澄澈的眸子此時有些渙散無神,嘴唇幹燥得裂出了血口子,被血液浸染的黑發黏在他的額頭耳側,將他本來就稀薄的精神遮得越發瀕死了。
沈介看起來似乎是醒了,可傅雙雙心裏卻隻有如墮冰窟的冰冷。
她抬手在他頸間大動脈摁了一下,明顯的血壓降低,脈搏增快,再一摸他的手,冷得跟寒冬臘月的雪似的,仔細感受還有輕微的厥冷。
失血過多,這就是失血性休克的症狀。
傅雙雙將藥水調塊了一點,舉得更高,左手的壓迫止血也用起了力氣,“沈介,沈介你一定要堅持住好嗎?”
“醒了?!”段揚精神一震,顧不上交通規則,直接一腳從副駕駛跳到了後座,“沈介!兄弟,你堅持住啊!”
沈介似乎是聽到了傅雙雙和段揚的聲音,嘴唇微微動了動,然而眼珠卻一動不動,視線也依舊毫無焦點。
傅雙雙急了,他這是連神誌都已經開始渙散模糊了,“沈介!你聽到了我說話了是不是?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怎麽辦啊?雙雙,我們該怎麽辦啊?”段揚又急又擔心,偏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看著,憋得眼睛都紅了。
他們該幹什麽?
他們能幹的都已經幹了,沈介現在需要的是輸血,是手術,而這一切她都無法完成,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趕緊給醫院打電話準備血袋輸血!”傅雙雙幾乎是低吼著說話,“江野,開快點!”
“好好好,我現在就打,現在就打。”段揚得到了方向,手忙腳亂掏出了手機打電話。
江野看著傅雙雙和段揚這麽急,他也急,雖然不知道這個叫沈介的人為什麽會倒在寧雪家的院子裏,但人命關天,這個人就靠著他開車搶點時間救命呢!
“沈介!堅持住!不能睡,就快到醫院了,你一定要堅持住!”沈介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傅雙雙沒有辦法,隻能不停地叫他的名字試圖讓他保持清醒。
沈介雙目無神,隻有嘴唇囁嚅,反反複複地重複著一點微末的弧度。
“他在叫你!他在叫你!”段揚看著沈介紅著眼激動地說:“傅雙雙,你趕緊和他說話,有用!他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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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混沌,或者逐漸渙散,沈介已經分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麽狀態。
他隻知道,前方有光,有一個修長苗條的身影在等他。
她在朝他笑,向他伸出手,讓他過去,她還垂眸微笑著問他——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午後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抬手,卻聽到了自己說——陸元秉。
她說,我是傅雙雙。
我叫陸元秉。
不。
我叫沈介。
介,介懷的介;介然的介;介心的介。
放不下的介。傅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