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潛入
天南口岸。
自嶺南山脈傾瀉而下的荒海是為連接內陸與東海的重要媒介,深受拓跋家族重視。
拓跋家族聘請卓越的工匠宗師和陣法大師投入無數精力將這條桀驁不馴的奔湧大河改造成了神洲東南最負盛名的口岸之一。
滾滾荒海之上,忽的駛來一艘大船,大船上一麵麵旌旗隨風飄揚,青色絲線繡成的神鳥青鸞栩栩如生。
“是語天下的商船。”
平台上,有漢子吆喝道。
這些漢子大都灰頭土臉,衣衫襤褸,多半都是想要混口飯吃的壯勞力,好的差事謀不到,隻能出力做些體力活。
見‘青雲號’駛來,這些約莫二三十歲的後生紛紛湧上前去,以求負責船運業務的大管家看中。
統管天南口岸的拓跋家族並不會把這些人驅趕,有時會派專人挑選一些筋骨強壯,資質較好的人從事一些特殊事項。
至於生死,便交給上天了。
巨大的精鋼鐵鏈將一艘艘平板大船固定,組成了供一眾仆役裝貨卸貨之用的浮航,又名浮橋。
青雲號停靠在岸邊,船上仆從拋下巨大的鐵錨墜入荒海。
青雲號的負責人叫做沈放,此行的任務便是深入蜃穀采集一種名喚霧珠草的奇特靈材。
用霧珠草研磨而成的幻靈丹具有破除迷瘴的效果,於蜃穀生長的霧珠草比之其他各地更具神妙,也更受各族歡迎。
特殊的地域時常孕有獨特的天材地寶,蜃穀便是這樣一個地方。
沈放站在商船上,背負雙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想要展示自己優秀一麵的壯勞力。
這些壯勞力似乎要比前幾天死去的那一批更強一些,不過小姐交待的人似乎沒有出現在這。
沈放四下觀望著,忽然,心底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似有人在注視著他。
他轉頭向東望去,隻見角落處,一名健碩邋遢的中年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心中一鬆,當即移開目光,環顧眾人,朗聲說道“今日要去蜃穀采摘霧珠草,想要去的上前一步。”
平台上,眾人一聽是去蜃穀,約莫百人的壯勞力當即退去一半,一時間,平台近前隻剩下五十人左右。
沈放淡淡的點了點頭,又道“采摘霧珠草最多的人將成為語天下的雜役,能不能飛黃騰達全靠自己。”
說完,他伸出手來自五十人中挑出二十人,自然而然的將處在最東邊的孫天點了進去。
也不知道徐三是從哪裏得來的寶貝,孫天混跡在眾人之中,一副地痞流氓模樣,根本辯不得他是各方苦尋的天行宗主。
沈放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孫天,孫天心神領會,知曉了對方意思。
沈放帶著一眾家仆連同二十名壯勞力離開港口,趕赴蜃穀。
孫天混在隊伍裏四下探查著,連綿不絕的參天密林被連根拔起,修築了數條縱橫交錯的禦道。
道道禦道皆設有關卡,五裏一哨點,十裏一塔樓,層層布控監察,如鐵桶一般。
遠處,高達百米的城牆隱在雲端,朦朧白霧中似有高大人影於其中搖曳。
無天城外圍設有三大副城,分別名為西輝城,中輝城,東輝城,以拓拔輝字命名,足可見其影響力。
三座副城簇擁無天城成眾星拱月的強大陣勢。
恢宏的城市群一旦催動陣式,便是毀天滅地,是拓跋家族的實力象征。
“這就是拓跋家族的無天城嗎?還真是不愧無天之名。”隊伍中的壯勞力見到這尊‘巨獸’紛紛露出驚容,竊竊私語道。
孫天心中一凜,遠處一道兵馬疾馳而來,披堅執銳,來勢洶洶。
沈放揮了揮手,前行的隊伍驟然停住。
“原來是沈管家,不知此行有何貴幹?”為首的將軍開口說道,這副將乃是拓拔輝座下偏將,奉拓拔輝之命巡查各從屬禦道。
“哦,原來是二先生座下,蕭然蕭將軍。我奉命去往蜃穀,便不叨擾了。”
“慢著!”
蕭然一聲輕喝,手中長槍揮舞,擋住了沈放去路。
沈放冷冷的看著蕭然,身後家仆皆是拔出長刀,向前踏步。
“近日蜃穀不太安靜,有古蜀罪徒出沒,若無急事,還請退去,待風頭過去,再請過來。”蕭然淡淡開口。
沈放作為大管家,心境城府皆俱臻上層,他不急不惱,緩緩開口道“怎麽,這蜃穀成了你拓跋家族的私有物,拓拔家兩位先生是不把我語天下放在眼裏了?”
“管家哪裏話,荒城四家同氣連枝,拓拔輝又豈能說出如此話語?蕭然,還不給沈管家道歉。”
沈放抬頭望去,隻見一襲錦袍的拓拔輝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混跡在隊伍裏的孫天心中一凜,這二先生不愧是拓拔家的扛鼎人物,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足以見其修為深厚,說出話來,讓人如沐春風,心中的惱意都被撫平。
“蕭然說話不當,還望沈管家勿要介懷。”
端坐在戰馬上的蕭然當即開口說道。
沈放淡淡一笑,神色如常,他對著拓拔輝開口道“先生,沈某要事在身,便不在此地久留了。”
拓拔輝像是沒聽見沈放所說,綿綿魂念撲散開來,如同拂過的微風。
感受到一抹意念在身上遊走,孫天心神一凜,低著頭,不去看那拓拔輝。
魂念遊遍全身,呼吸間便轉瞬即逝,拓拔輝轉頭看向沈放,“蕭然,送送沈管家!”
沈放淡淡的點了點頭,“多謝先生美意,沈放心領了。”
目送著沈放遠處,麵龐堆笑的拓拔輝神色漸漸平淡,深邃的眸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消息放出去了嗎?”拓拔輝開口道。
“是的。”
“荒城其他三家有何動向?”拓拔輝又問道。
“沒有消息,似乎太過安靜,先生,為何放他們進去,這樣豈不是橫生事端?”蕭然問道。
拓拔輝看了一眼蕭然,“在這琳琅古道,在荒城,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四家盤踞東南西北四區,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組成了微妙的平衡。
小打小鬧無傷大雅,但凡事也要有‘度’。
就算如今我拓拔家族日漸強盛,亦不敢貿然對任何一方發動攻擊,否則兩敗俱傷下,必會被剩餘兩家群起而攻之。”
拓拔輝漸漸遠去,這位久經沙場的將軍微微躬身,開口道“蕭然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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