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認命
「我不是很清楚，但剛才那個老人忽然暈倒了，那個男人送他去做檢查了，我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他們現在在哪兒。」護士倒是很誠懇地回答著。
馮西凌聽了這話卻覺得心臟好像沉了下去，一把抓住了護士的手，懇求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一問？拜託了。」
「可我也只是個護士，這醫院那麼大，我葉實在沒辦法啊。」護士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試圖推開馮西凌的手。
「拜託了，你總歸有認識的人，能不能幫我問一下？」馮西凌這麼著急，主要是以為確實有些擔心老人，這麼大年紀了忽然暈倒，就怕出了什麼大問題。
「女士……」護士還想要推辭。
「你怎麼來了？」旁邊忽然有聲音傳來，馮西凌轉過頭去，剛好看到男子一個人走過來，臉上表情有些陰鬱，還有些看見馮西凌的驚訝之情。
「我看到人了，麻煩了。」馮西凌匆匆道了一句便朝著男子跑過去，著急問道，「爺爺呢，究竟出了什麼事？」
男子垂著眉，沉默了會兒，這才開口：「醫生說是癌症，腦癌。」
聽到腦癌兩個字，馮西凌覺得自己都有些站不穩了，往後退了兩步，雙手扶著牆，這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怎麼會是？」似乎還有些不相信，馮西凌低語了一句，可這話像是跟自己說的又像是在跟男子說。
「怎麼不會？爺爺這輩子都沒過過什麼好日子，要真是哪天去了，也算是種解脫，免得以後看見她徹底瘋癲，心還不知疼成什麼樣。」男子的聲音有些清冷，乍一聽有些冷漠，可仔細回味便察覺得到他這話語中的沉重。
馮西凌的一雙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眼眸上好像遮著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原本是要過來告訴男子大雲電話的，馮西凌忽然卻覺得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想了許久，馮西凌卻無奈發現自己能問出的也只有這麼一句。
「如果可以……能不能……」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男子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能不能借些錢，我之後還你。」
剛剛說完這些話，男子又有些急於解釋:「這次過來已經把家裡的錢都拿來了，但沒想到爺爺竟然出了這種事情，暫時可能沒有……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用來治病了。」
「多少錢，你說就是了。」本來馮西凌就不缺錢，更何況這還是性命攸關的事，絕對不容猶豫。
「十萬，醫生說手術費住院費什麼的加起來幾十萬，讓先交十萬。」堂堂七尺男兒，說著這幾句話連連嘆了好幾口氣，頗有種被生活摧殘了的感覺。
「行，你現在帶我過去，我直接幫你們全部交了。」馮西凌看著男子，目色認真。
男子沒想到馮西凌這麼爽快，微愣了一下，等回過神來也不再說話，立刻在前面帶路了。
馮西凌在繳費處問了下價錢，直接交了五十萬留著用，男子再一次感到驚愕。
馮西凌害怕男子因此會不好意思，交完錢又趕緊開口：「這些錢不白送，你之後還我就是了。不過我不缺錢，你也不用著急。」
男子沉默地點了點頭，頓了會兒，忽然在包里不知道翻什麼東西，等東西找到以後直接遞給馮西凌：「這是我身份證，你拍個照。」
男子雖然只說了這麼一句，馮西凌倒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是怕自己擔心他跑掉了，隨意才留了這麼個類似證據的東西。
馮西凌笑著接過身份證，用手機拍好照片，遞迴去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你叫程暮冬？」
「嗯，我爸取的，感覺是不是和我不符合？我一直都覺得名字太文藝了些。」男子笑起來，臉上有一種苦澀的感覺。
馮西凌這才重新把程暮冬打量了一遍，男子又高又壯，皮膚黝黑，五官深邃，乍一看的確感覺是很MAN的那一種類型。但如果再仔細看上幾眼，就會發現程暮冬的的眼神很溫柔，眉眼間的確有種書香氣。
「你爸爸應該是做什麼的？」莫名的，馮西凌忽然想要問上這麼句。
「老師，我們那兒鎮上的語文老師。不過我沒有如他願，他挺失望的。」程暮冬說著，眼睛又望向了別處，眸中若有所思，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樣子。
馮西凌也不想一直提別人的傷心處，趕緊道：「你現在帶我去看看爺爺吧。」
「好，我這就帶你去。」剛好程暮冬也不想提家裡的事，立刻答應下來。
兩人下了三層樓才去到腦外科的病房，老人躺在床上，嘴巴微微張開著，似乎有些呼吸困難的樣子。皮膚也是黑黝黝的，除此之外還特別糙，看上去就像是不平的地面。身上扎著針管，看到吊著的好幾瓶藥水就覺得頭暈。
生怕打擾了老人，馮西凌特意躡著步子走過去，可誰知道還沒走進，老人就好像聽到了聲音，身體動了動，眼皮也一點點睜開。
「妮子，你來看爺爺啦。」老人像是看不清，直接把馮西凌錯認成了妮子。
聽到這話，馮西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一家人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竟然一個兩個的都攤上了這種事？
「爺爺，我是妮子的朋友，她還睡著呢，我先過來看看你。等她醒了她再來看你。」馮西凌努力將自己聲音中的傷感掩飾去，溫柔地說著這番話。
「是你啊姑娘，我這老頭子睡糊塗了，連人啊都看不清了！」老人也在笑著跟她開玩笑。
「爺爺，醫生說了，你這病啊都是太累了的緣故，這些天你就在醫院裡好生歇著。等身體休息夠了，這病啊自然就好了。」剛才程暮冬跟她特意叮囑過，所以馮西凌編了這麼個理由想要先安撫住老人。
「姑娘，你別騙我了，我這身體怎麼回事自己還不清楚嗎？剛才我雖然暈了，但迷迷糊糊聽到他們說什麼腦子出毛病了。有些事情啊，我們不得不認命，不得不認命……」說到後面，老人有些說不下去，長長地嘆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