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鷲嶺雪落塵埃定,浮屠不過萬事空

  結束,天下哪有這麽容易之事!


  風蕭蕭,天地寒,北風滄河下,新起如履薄冰,三天前的一戰,滔滔江水衝走了戰爭的痕跡,蹤影無跡,唯有遠處並州城傳來的鞭炮鑼鼓聲還記得之前的那場大戰。


  耶律平背手立於滄河旁,莫言無聲,銳利的鷹眼望著對岸未知處失了神,被炸開的滄河奔騰了幾日也抵不過並州的天寒地凍,幾寸薄冰已起覆蓋之勢,蔓延了整個滄河,這不由讓他又想起了“跌落下馬”的赫連渤,果真沒讓他失望,炸河水淹之法,他三年前未成功的法子竟然讓他做到了,這一戰,他耶律平輸得心服口服!

  “將軍!”蘇爾勒前來複命。


  大丈夫何懼言敗,勝負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而已,此時言敗還為時尚早,“我讓你調查的事,可查清楚了?”


  滄河一戰,北齊大捷,後褚慘敗,他耶律平不是輸不起之人,但他還是很好奇,赫連渤究竟是用何種妙計做到了他不曾做成之事,若是不弄個水落石出,他的心境就如同滄河此時的水,如履薄冰。


  “這……”,蘇爾勒犯著難,並不是未將軍交付他所辦之事,而是……“將軍,剛才屬下來時又被皇上派來的監軍攔住,說要見將軍,讓將軍給此次滄河大敗給個說法。說,說……將軍若是繼續驕橫無禮、目中無人不見他,他便要上書奏將軍一本,治您領軍無力之罪,還威脅說,說還要讓皇上治將軍一死以祭十萬將士之英靈。”


  一群跳梁小醜他才無心理會,耶律平冷冽一臉如並州的雪,冷聲問著他隻關心的事,“派人去紅綾鎮附近可查清沒,北齊究竟是用何法子炸開了滄河?”


  “稟將軍,據前去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紅綾鎮委實可疑,他們強攻幾次都沒拿下,根本不像是夏國孱弱的戰鬥力,而被北齊炸開的滄河,一如將軍所料,確實是在紅綾鎮附近所炸開,由此他們懷疑,駐紮在紅綾鎮的軍隊根本不是夏國軍隊,而是訓練有素的北齊軍。”


  與他猜想差不多,“還有呢?”耶律平繼續問道。


  蘇爾勒雙手呈上一塊還算完整的黑褐色皮料,說道:“紅綾鎮附近的河道處於兩山之間,水流湍急,派去的人在那找了三天也沒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倒是沿河而下在一些水流平緩的河岸邊找到一些類似的牛皮的東西,上麵還殘留著較濃的硝石硫磺,屬下猜想,這應該跟北齊用火雷炸開滄河多多少少有所關聯。”


  耶律平接過被炸碎後還算完整的牛皮,厚實堅韌,若他沒猜錯赫連渤應該就是用牛皮來裝火雷的,可即便如此,火雷防潮赫連渤又是如何解決的,兩年前他失敗就失敗在火雷受潮上,然後被赫連渤一鼓作氣收回了並州城和滄河西平原,就連滄河以東後麵的褚國國土也差點被北齊鐵騎所踐踏。


  刻骨之恥,即便過了三年之久每每想起還是恨意難以下咽,自從這次滄河戰役之後,如斯恥辱成影日夜隨行,擺脫不得,而且他心裏越發有一種抓不住卻極其強烈的感覺,他已經輸了,不是從三天前的滄河大敗起,而是更早–––他就好像走進了赫連渤一個精心布置的局裏,從北齊偷襲糧草成功起,他好像就輸了,這一路看似正常,可現在想來好似有一根無形的線在牽著他,一切按著赫連渤的意願進行著,如今手裏拿著這一塊炸碎的牛皮,他這種感覺越發真實。


  “將軍,那一處白色是什麽?”


  蘇爾勒眼尖,突然看見牛皮上出現了一小條比頭發絲還細的白線,在一團火雷炸後的黃黑色裏很是明顯,可他卻覺得奇怪,明明在拿給將軍時他仔細檢查過,確實沒見過這條白色的細線。


  耶律平也瞧見了,他也記得拿在手裏這麽久確實沒看見有這麽一條細小如絲的白線,手指不由摸上去,確實是一條白線,沿著凹凹凸凸的紋路摸下去,一直橫穿這塊還算完整的牛皮,隻不過被炸黑了的硝石硫磺掩去了顏色。


  隻不過,這牛皮裏怎麽會有白線呢?

  耶律平雙手拿著牛皮仔細端詳,目光在如絲白線的牛皮兩端找到了細微線索,雙手沿著白線紋理大力猛撕,運足半成功力他才費力把牛皮撕開,細如絲的白線、金絲和銀縷,層層穿梭在牛皮內層,井然有序把兩張牛皮天衣無縫結合在一起,宛如一張牛皮,密不透風。


  驀然想起之前汝南王府大選繡娘之事,耶律平心裏聯想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恍然大悟,倏然,他心底猛的一緊,從天而降的大石重重墜落在他心頭上,讓他渾身一震,連忙抬頭望著南邊巍峨高聳入雲的遮天山脈,頓時手中布滿□□味的牛皮無力緩緩落地。


  已走半月,正入鷲嶺山脈,原來一切早已塵埃落定,他,無力回天。


  突然天地震動混亂起,“將軍小心!”


  蘇爾勒在一片地動山搖中及時用長劍插進地裏,穩住自身,連忙伸手扶住全身搖晃不止的將軍,同時周圍的一切都呈現出一種搖搖欲墜的狀態,營帳、人、戰馬等等在一片突如其來的混亂中沒了重心,或跌落在地,或勉力不倒。一邊剛結冰的滄河被驚起薄冰四裂,“哐”的一聲瞬間炸裂,碎冰重成了水,滄河又開始翻起驚天駭浪。


  滄河附近的地動山搖顯然不是局部的,並州城也陷入了一陣天旋地轉中,尖叫四起,紛紛抓著臨近的人或者物穩住自己,四物淩亂在地。


  葉寒本被青川說的話弄得不解,正半坐起身子追問什麽叫“等這一仗打完了,就陪她回紅綾鎮看秦婆婆”,然後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震動嚇了一跳,隨即尖叫一聲嚇得閉上眼被青川摟在了懷裏,翻轉身子擋在她上方,然而耳邊就接連響起瓷瓶玉器落地打碎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隨著震動結束而結束。


  震動一結束,青川第一件事就確認懷中人兒的情況,雙眼緊閉小臉嚇得煞白,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整個人跟剛出生的小奶貓一般在他懷裏蜷縮成一團,很是不安,一看就是驚嚇過度,青川看著真是說不出的心疼,伸出手揉開了她緊閉的雙眼,驅走了她的驚恐,“姐姐,沒事了。”


  葉寒的眼顫顫巍巍小心睜開,從一條小縫再到全部睜開,黑溜溜的眼珠四下轉動,如初生的嬰兒打量著這個新鮮的世界,“我們……沒死?”葉寒驚奇地問道,在青川輕緩如水的笑意中得到了安全和答案,好奇道:“剛才難道不是地震了嗎?”


  危險退去,葉寒抓著青川的衣襟猛然坐起,不小心牽扯到青川背後的瘀傷,引得青川一聲悶哼。葉寒連忙放手扶著青川下床,“快走,這地震剛結束,等會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餘震,先離開這裏到院子寬敞的地方再說。”


  “姐姐,不用走,剛才不是地震。”姐姐剛才受了驚嚇,背部的瘀傷被她的手一直抓著,他隻好隱忍著痛意直到震感結束,不過他也算是痛並快樂著,難得有一次姐姐願意全身心依賴於他。


  “你額頭怎麽出了這麽多汗?”葉寒慚愧,大概也猜出剛才自己抓住青川傷處了,連忙拿了藥膏給他背部抹上一層藥膏,小心揉散才讓他和衣側躺著,盡量別碰著傷口,然後便出了屋問詢下府中情況如何。


  滄河的水再次流動起來,卷起的千堆雪浪一波一波拍打在岸邊,完全無視剛備受摧殘的大地和上麵的一片狼藉。驚魂未定的將士默默打掃著倒塌的營帳,雖然沒有什麽人員傷亡,軍營也不是滿目瘡痍,可蘇爾勒卻頭疼異常,剛送走的監軍還不住地叫嚷著要上奏皇上治將軍的罪,十萬大軍慘死滄河,三日不到又生地震,說是將軍之過,是十萬英靈含冤而至的天譴。


  蘇爾勒頭疼回到滄河邊上,將軍還是孤獨臨江而立,風雪寒冷不如他一影蕭條,心下頹然歎氣,正常複命,“將軍,監軍已經送走,可是要送些名貴真玩與他,以免他胡亂上奏陛下,對您不利?”監軍本就是身負皇命,將軍與他說的話,皇上自然是更偏袒自己的人。


  滄河水,紅菱藏火雷,並州繡娘,冰淩破碎滔滔水,原是鷲嶺南麓暗渡陳倉,真是安排的好一手妙計,赫連渤,你贏了!


  “將軍,您在聽嗎?”蘇爾勒摸不著頭腦,不過短短一會兒地震的功夫,將軍怎麽就變了個人似的,壯誌不在頹廢起,這可不像是他所認識的後褚戰神,“將軍,您若是不喜監軍,屬下現在就派人了結了他,保證讓他活著到不了京城。”蘇爾勒主動出謀劃策道。


  過了良久,耶律平一把扔掉手中的牛皮,讓它隨著滄河水東流而去,悵然若失道:“蘇爾勒,給我備墨。”


  “將軍,這是何用?”蘇爾勒不解。


  耶律平望著身後巍峨高聳的蔽天山脈,心有不甘卻還是緩緩閉眼不看,“請罪書,我要親自麵呈皇上。”


  “將軍……”,蘇爾勒頓時大驚失色,很是不解,“將軍何至於此!滄河之戰雖然輸了,但我們還有左將軍帶領的三十萬大軍,隻要他們按正常計劃出了鷲嶺山脈,隻要偷襲得手占領並州城,讓北齊在滄河一帶便無立足之地,這一戰我們就贏了。”


  “輸了!這一戰,我們輸了!”耶律平再次睜眼,戰場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仗他確實是輸了,輸得痛徹心扉,輸得心服口服。既然他輸了,他便要承擔輸掉的後果,京城裏太平下的勾心鬥角看來他是避不了了。


  “走吧,看來這一次我們得提前回京了。”


  蘇爾勒還是沒想通,左將軍還沒回來,將軍怎麽要寫請罪書,這可不是能隨便寫的,除非將軍已經篤定左將軍必輸無疑。


  滄河落,鷲嶺敗,赫連渤,這一局你贏了,可新的一局,才剛剛開始!


  並州的天又開始刮風了,天上低壓聚攏的烏雲提前結束了並州短暫的白天,雪一盆又一盆接著往下倒,早落下的黑夜華燈初上了整座並州城,雪中人間煙火繚繚升起,補償著白日震散的安寧。


  “這麽說,今日下午其實不是地震,而是你派人把南邊的鷲嶺山脈給炸了!”


  夜黑得早,晚飯也早早吃過,青川在長榻上幾乎躺了一天,骨頭都躺疼了,說什麽也不願立刻回去躺著,葉寒想著剛吃過晚飯也不應立刻躺著,便扶著青川在外間來回走著消消食,不知怎麽就說到了今日“地震”,然後被青川輕描淡寫一口道出事實,這才激得她一陣驚訝。


  驚訝過後,葉寒便起了不解,“鷲嶺山脈山高路遠,又沒褚軍,你炸它幹什麽,又不是滄河?”說完,葉寒無心迎上了青川玩味十足的眸子,頓時心生狐疑,有點不敢置信,“不會那裏,真有褚軍吧?”


  要不是怕嚇著她,青川真想親上一口,姐姐呆萌迷糊的樣子真可愛,然後拉過她的手在一旁坐下,耐心解釋著,“我不是說過嗎,耶律平用兵詭譎,常常讓人出其不意,若想贏他,就隻能比他行事更過詭譎才行,所以我就派人把鷲嶺山脈給炸了,上次是水淹他十萬大軍,這次我是雪埋他三十萬大軍。”


  青川說得雲淡風輕,好像炸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個小孩手中玩的鞭炮,死的好像不是三十萬人而是三十萬隻螞蟻而已,不過葉寒對後褚早已深惡痛絕,她著實起不了同情憐憫之心,甚至她有一種暢然的泄憤快感,但她著實也沒聽懂,有太多的疑問讓她一頭霧水,最讓她疑惑的是,“你說耶律平行事詭異,那你怎麽能算準他何事派兵經過鷲嶺?他要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你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這事就如同靜等一朵花開,然後要在花剛剛綻放最美時及時摘下,雖然聽著很難,其實也很簡單,“姐姐可知我為何要派花折梅燒了後褚過冬的糧草?”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葉寒有一時納悶,但想想便不難回答,“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一把火燒了後褚過冬的糧草,他們沒了食物,自然就沒力氣打仗,你們不就可以不戰而勝了。”


  萬事哪有如此簡單,可他偏偏就喜歡姐姐這份簡單,如溪中清水清澈一望可知底,“耶律平要是這麽好對付,我還跟他打三年的仗?你以為一把火燒了他過冬的軍糧他就沒辦法了嗎,這人為了打仗可是什麽也不在乎。為了湊齊那三十萬大軍的軍糧,他可是把滄河周圍幾個州的百姓都禍害遍了,一粒米也沒給人留下,要不然我怎麽會從他收刮糧草的進度來判斷出他何時派兵入鷲嶺。”


  被青川這麽一提醒,葉寒自己也漸漸開竅想通了一些事,“怪不得你開口就要三十個牛皮囊,原來你還要拿來炸鷲嶺。”她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紅綾鎮附近的河段是滄河最短之處,不過一百丈之遠,即便擔心冰層過厚炸不開,每隔五十米放一個也足夠了,根本無須如此之多。


  這一戰他計劃了太久,為的就是一擊就中,不敢輕怠,“鷲嶺山脈長有千丈,山上終年積雪不化,委實寒冷,人畜不可久居。但山中卻有一段平坦的峽穀,有雪無風,很是適合暗渡陳倉埋伏偷襲。雖峽穀在鷲嶺山脈高寒處,雪厚但不易崩塌,有雪崩之利卻無雪崩之機,所以我隻好靠外力用火雷炸開雪層,當褚軍過鷲嶺山脈時用雪崩一舉全殲。算著峽穀長度,百米一隔,二十個牛皮囊剛好足夠,而你多出來的十個牛皮囊更是讓我如虎添翼,讓後褚三十萬大軍插翅難飛,全葬身穀底。”


  這次解釋聽後,葉寒望向青川的眼神起了更重的疑慮,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鷲嶺有這麽一段利於偷襲的小道,耶律平為什麽以前不用,非得等到現在?”


  如夜深邃的雙眼笑得很淡,如蜻蜓點水清悠掠過,轉眼便沒了蹤影,隻留一層層細微的漣漪緩緩蕩開,“姐姐覺得會是為什麽?”青川淡淡反問著。


  葉寒再次有點不敢置信,小聲試探問著,“不會是……你,告訴給耶律平的吧?”


  他是這麽大方的人嗎,好像不是吧,青川心裏暗自反省著自己的性格,“姐姐這次可猜錯了,這條小道可是耶律平自己找到的,我什麽忙也沒幫,隻不過丟了頭凍死的羚羊在峽穀口給他的獵狗吃。”


  耶律平此人生性多疑,與其費盡心思無心透露給他,還不如讓他自己主動找到,來得可信。如今鷲嶺一戰大獲全勝,也不妄他一番苦心。


  所有義正嚴辭的話都讓他說了,葉寒第一次對耶律平感到悲哀,臉上卻不由自主衝著青川嬌嗔一笑,嫣紅的紅唇吐出兩字,“腹黑!”


  腹……黑,是什麽東西,青川有時對葉寒說的奇言怪語總猜不透其中之意,但從她類似打情罵俏的語氣來分析,這腹黑,應該是一個不錯之物,他想應該是姐姐在誇他吧!

  暖室生香,有一男一女兩人獨處,情隨心動不過刹那之間,就可如幹柴烈火瞬間點燃,而葉寒剛才無意的一句嬌嗔便是那點點火星,輕易便撩起了青川孤寂了十六年的身與心。


  可葉寒卻不知自己無意又招惹起了禍端,思緒還停留在青川給她講解的鷲嶺戰事上,還真讓她生出了一個從未想到過且比較有高度的問題,“我還是覺得奇怪,既然鷲嶺戰役才是對褚作戰的重點,現在想想其實滄河之戰根本就沒有打的必要,可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呢?”


  一陣天旋地轉,葉寒措不及防,“青川,你怎麽又這樣!”搞突然襲擊很好玩嗎,葉寒麵色不快被青川抱在懷裏,她又不是玩具熊,有什麽好抱的。


  “姐姐想知道我為何多此一舉也可以,但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受製於人,主權不保,葉寒隻好暫時妥協,“什麽條件?”


  清冽幹淨的風染滿了紅紗暖帳般的繾綣深情,從青川的口緩緩吐出就入了葉寒小巧似白玉的耳朵,刹那便開出了三月春色撩人的紅,“西嶺的朱砂紅梅快開敗了,過幾天我陪你去看殘冬最後一縷紅梅,好嗎?”


  輕柔的語,柔情的話,最是情人的滿廂情思安紅豆,可惜青川從來就不是她所認定的那個人,以前寧致遠在時,他不是,即便現在她與寧致遠沒有可能,他亦不是,在她心底青川仍舊是她的弟弟,可世事弄人,人最可憐與無奈,明知相思無果偏徒求,這又是何必呢?


  耳邊青川又輕聲催促了幾句,戰時已過人還在,這不就是她所求的嗎,她現在又何必矯情抗拒,“去也可以,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回回被青川拿捏著無法反抗,這次她也要反套路青川一回。


  “我答應!”


  葉寒沒想到青川回答得這麽快,“我還沒說什麽條件,你怎麽就答應了!”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不更好,怕青川突然反悔,葉寒便立刻提出條件,“那你現在把我放開!”


  葉寒翹著眉眼與青川清和的目光對峙,無聲較著勁,見箍在腰間的鐵臂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她漸漸有點沉不住氣,使出殺手鐧威脅道:“你要是不放開我,我就不陪你去西嶺賞梅!”


  霎那間,抱緊她腰肢的手緩緩放開,葉寒得了自由連忙離得很遠,然後借著倒茶水的借口立刻閃人,暗自歎著萬幸,可心裏總品出幾下不對,她剛才不是在問關於鷲嶺山脈的問題嗎,怎麽沒有得以解惑,反倒多答應了一個不該有的條件。


  氣惱一下跺腳,葉寒心裏那個悔,連連罵著自己蠢,怎麽又被青川坑了!


  至於姐姐最後提的那個問題,小計得逞後的青川收斂了幾分輕和的笑意,一人獨處時便多了幾絲別樣玩味,為什麽要有滄河一戰多此一舉,他想今日的耶律平應該徹底懂了他這份苦心。那種明知在劫難逃卻無可奈何的束手無策,明知三十萬大軍會雪葬鷲嶺卻無力回天,隻能眼睜睜看著敗局被釘上棺木,塵埃落定,挫敗,憤恨,還是欲將他千刀萬剮,耶律平明年你的卷土重來,我先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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