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彈盡糧絕
“殺!”
周三是一名關西營的士卒,他身形並不粗狀,與常人相比還稍微瘦弱一些,就像是一個幹癟的蘋果,而且還放了好幾天,皮膚上一道道的傷痕,就好像失水後的裂紋。
城頭之上出現了一隻手,緊接著一名身形雄壯的西涼兵手持一柄短斧,一躍而出,登上了城頭。
他看見周三之後,嘴角一咧,嘿嘿一笑,抓著短柄戰斧衝上前去,借助著踏步之力,猛然向前劈砍而出,直逼周三胸口。
“嘿!”
周三環首刀一橫,硬碰硬的擋住了這一斧,不過他的力氣卻是遠不及對麵的西涼兵,被這記重斧一震之下,接連向後退了三步,腳後跟用力抵住地麵,這才停了下來。
不行,不能力敵,單論力氣自己絕非他的對手。周三眼珠子一轉,猛然退後幾步,順手從地麵上撿起一隻獸麵盾牌,重新和西涼兵廝殺起來。有了盾牌在手,周三輕鬆了許多,可以用獸麵盾牌抵擋西涼兵的重擊,壓力減輕許多。
當!重斧落在盾牌之上,周三忽然暴起,用盾牌將重斧擋了出去,西涼兵頓時空門大開,臉上殘忍的笑容也變作了驚愕。
噗嗤!
周三用盡全力,長刀向前筆直一刺,刀劍嗤的一聲刺入西涼兵的前胸,一朵血花頓時濺了出來。
西涼兵慘哼一聲,噔噔噔退後數步,不敢置信的盯著周三,他征戰十餘年,經驗豐富,對麵那個小個子的力氣明顯不及自己,他怎麽會死在這個地方?怎麽會!
周三並不說話,隻是臂膀用力,繼續將刀劍向前一插,嗤的一聲,刀尖便徹底穿透了西涼兵的身軀,從西涼兵的背後鑽了一個孔,冒出了血紅的刀尖。
緊接著向後一抽,西涼兵的身軀失去了依靠,重重的向後倒去,直接便從城頭掉了下來,腦袋朝下,身子一顫,便沒了氣息。
這已經是第五日了,在西涼軍的接連攻城之下,守軍表現出了驚人的韌性,不知道打退了西涼軍的多少次進攻。與此對應的,則是守軍傷亡數字的高速攀增,本來一千並州精銳步卒和一千關西營士卒,死傷已經超過半數,尤其是基本由新兵組成的關西營,如今能夠繼續作戰的,不超過三百人!
不過就像周三一樣,在這種近乎殘酷的曆練方式中,隻要是能活下來的士卒,無一例外都是冷靜、勇猛,在血與火的淬煉中成為了精銳的老兵。
老兵是最寶貴的財富,他們能夠得心應手的接受將領的指揮調度,在遭遇苦戰時不會輕易崩潰。新兵組建時,則可以作為搭建新軍的骨幹,幫助新兵快速成型。
關西營之所以在連續數日的苦戰中,能夠不崩潰,除了對西涼兵有著深深的仇恨之外,也與當初蕭言以老兵為骨幹有關。
不過西涼軍人多勢眾,攻勢猛烈,哪怕並州軍和關西營奮力作戰,也難以抵禦,因此很早就開始抽調城中青壯助戰。
除了預備隊的五百人之外,陸陸續續又抽調了城中的青壯兩千多人,這些青壯也都擔心西涼兵破城之後會屠城,所以也都盡力幫助城中守軍,抵禦攻城的西涼兵。
如果沒有城中民眾的盡力幫助,霸陵城絕對撐不到第五天。
而這些民壯在戰與火的淬煉下,倒也練出了一些精兵,郭淮已經將其中一部分吸納入關西營,彌補戰死士卒的名額,反正城中青壯也都是關西人氏,正好填充關西營的名額。
“快快,把人拉下去!”
郭淮一聲喊,隻見得一些健壯的婦人頂著箭雨衝上城頭,將受傷的丁壯,用力的抬起來,抬到城下。
而在城下,支著十幾口大鍋,大鍋下方的木柴熊熊燃燒,將鍋中水煮的沸騰起來,許多布條在開水中如同各色各樣的毒蛇一般遊動。
“記住,水一定要煮沸了才能給傷員綁傷口!”
“這是君侯吩咐下來的,用沸水煮布條,能夠防止傷員的傷口惡化!”
守在大鍋旁邊的婦人,用竹筷子撈出鍋中的布條,晾幹之後,用同樣在沸水中煮過的小刀,切開了傷員的傷口,將箭矢拿出,上了金創藥之後,再用布條綁起傷口。
為了應對西涼兵的進攻,整座霸陵城中已經是全民動員,青壯上城與守軍並肩作戰,婦人則是負責後勤工作,也就隻有老人和小孩沒有力氣,才沒上城頭。
不遠處的喊殺聲傳入耳中,李利的麵色陰沉,足足攻城五日,竟然還沒能拿下霸陵城,而這一日天色又變得逐漸昏暗起來,攻城的西涼兵受到天色的影響,攻城自然變得更加受挫了。
當當當!
“鳴金收兵!”
隨著鳴金之聲想起,城頭上的西涼兵再次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卻,郭淮望著潮水一般退卻的西涼兵,心中卻湧出一股絕望感。
五天了,整整五天……郭淮簡直不知道自己這五天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從一開始對士卒的損傷感到心痛,到如今對死傷數字的麻木,郭淮忽然有點理解那些名將是怎麽磨練出來的了。
當死亡變成一個個冰冷的數字之時,那些揮師作戰的大將,對於手下士卒的損傷,可能也就並不放在眼裏了。
“今日又傷亡了多少?”郭淮麵無表情的對手下人問道。
“郭司馬,剛才估算了一下,今日關西營和並州軍戰死二百餘人,傷一百三十餘人,城中青壯死傷近三百人。”麾下的屯長低聲稟報道。
“哎呦.……”
城頭下,一陣陣低聲哀嚎的聲音傳了上來,這些都是受了傷的士卒,他們有的人還好一些,隻是輕傷,處理得當,休息一段時間後,就能夠繼續龍精虎猛。
但是有一些受了重傷,甚至是被砍斷肢體的傷兵可就倒黴了,持續不斷的疼痛折磨著他們的神經,等到傷口感染後也不免死去。畢竟這年頭的藥物實在太匱乏了,郭淮臨時集結了所有大夫,即便如此,依舊感到人手十分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