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羅天寒
“幹嘛去？這就跑路了？”
林肅奔跑的時候，身側劍靈聲音傳來，但林肅頭也不偏，反手按住劍柄壓在背後，回頭先是白了對方一眼，接著“惡狠狠”道：“跑你妹！不是要擊敗這個世界的強敵還要去紫雲觀嗎？那就先去紫雲觀，不管強敵是不是在那，都得去探探虛實，總比在這什麽都不做要強！”
“嗯，有些道理，那你也不能一個人衝過去，總得接受我的指引吧。”
下一瞬，木劍飛快趕上林肅，隨後落在林肅的背上，像是被強力吸附住，接著沒有絲毫動搖，接著看林肅那專心致誌的模樣，幻化為劍靈的隱藏程序也不再出聲，靜靜跟著林肅。
同一時刻，紫雲觀七主峰正西。
一座乍看細看都不起眼的小山山頂，枝繁葉盛，聚點點丹紅之光，透縷縷淨白薄霧，隱有紫氣縈繞的大樹之下，數十年來穿過無數錦衣華服的羅天寒罕見地換上了一身隻有黑白兩色的樸素道袍。
與樹同立，他的人仿佛也紮根於此，身如古鬆，影似墨池，自有一番定律，不受外界天地氣象幹擾，唯獨兩個寬鬆袖口迎風鼓脹，發出的聲音像極了某艘皮筏揚帆起航。
然而他自己是個地地道道的“懶人”，既不愛出遠門，也不愛親力親為，事無巨細，隻要他心中認定比較麻煩棘手，無一例外，都會轉交給他人處理。
其中過程如何，往往他也懶得細問，隻要最後的結果，不會讓他太過失望驚訝便可。
“九百九十五，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
每念一個數字，名為羅天寒的道人都會從旁邊的樹上摘下一片葉子，理清葉上的紋理脈絡過後，他即屈指一彈，將其射入腳下鬆軟泥土當中。
落葉要歸，當歸塵土，離人要歸，當歸何處？
羅天寒歎了一口氣，接著又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隻是這次他忘了對應的數字。
“這是九百九十九還是一千來著？”
他撓了撓頭，沒有想到答案，忽而又覺得後背有些發癢，於是手肘微曲，正準備“痛快”幾下的時候，一抹帶著些許涼意的劍鋒忽而抵在了他的背後。
這是幾乎不能用言語形容的快劍，連破風之聲都不曾有，羅天寒察覺過後卻隻是簡單笑了笑，道：“還差幾分火候，真正的快劍，不能隻隱藏意，還得隱藏形，你的劍雖未出鞘，可方才接近我背後的時候，有一瞬的空氣流向發生了變動。雖說很短，可若對方修為遠高於你，單這一瞬，你就會受製於人，喪失主動。”
“話雖如此，可我的劍還是碰到你的人了啊，羅掌教。按照之前的賭約，是我贏了呦。”
“是麽？你再仔細看看。”
話音未落，來人身軀驟僵，緊繃如開張弓弦。
再看他手中長劍末端，哪還有羅天寒的身影？獨剩一片黏在劍鞘上的樹葉，且劍氣透過，葉子分毫無損。
“噢，突然想起來了，這是第九百九十九片。”不知何時反繞到來人身後，一手按住其左肩的羅天寒含笑道。
“服了服了，羅掌教修為高深，馮某自愧不如，以後再比，以後再比。”
羅天寒緩緩鬆開按住那人肩膀的手掌，探出一指，掏了掏自己的左耳，道：“這話你沒說過十遍也有八遍了，千山啊，紫雲觀年輕一輩你尚未做到無敵，怎麽老想著跟我這種老家夥比試？”
馮千山收劍，轉身朝羅天寒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年輕一輩沒幾個有意思的，好不容易發現幾個吧，要麽像鍾皓一樣三天兩頭閉關，要麽像柳青伊一樣獨守空山與世無爭，想找個熱衷比劍的人真不容易！至於前輩麽.……太多不苟言笑不好相處的了，思來想去，還是羅掌教您老人家最對我胃口。”
羅天寒幹咳了幾聲，道：“你練的是快劍，要麽一招製敵，要麽一招反被敵製，電光火石間勝負已分，跟你比劍覺得沒什麽意思的人當然大有人在。前輩上了年紀，需要休息，往後你要尋刺激新鮮，找新生吧。”
馮千山麵帶為難之色，道：“新生水平參差不齊，光磨練都要不少時間，想找個對胃口的人好難啊！”
羅天寒道：“現在不難了。武帝尊道抑佛已久，十年前更是直接拆廟，紫雲觀雖非正統道教，但初任觀主乃是實實在在的高深真人，以道立觀，以劍持觀，無論男女老少，欲誠心修行皆可入。紫雲雖非尊道抑佛中的最大受益者，可畢竟沾了不少光，加之今年神策院刷下的英才數量遠勝從前，你肯定不會寂寞的。”
馮千山搖搖頭，納悶道：“掌教你這話我聽著怎麽怪怪的？那神策院不要的人，來我紫雲觀當英才，這不擺明起點就低人一等嗎？”
羅天寒攤了攤手，頗為無奈道：“事實就是這樣啊，紫雲觀所在的浮雲州，在大周十三州裏麵算是比較偏僻的一個，遠離中土。天時難測，地利不占，人和能好到哪去？起點低人一等是逃不掉的了，若想與神策院的天才比肩，多想想未來怎麽發展吧。”
馮千山苦著臉，年輕人心性頗高，聽到這種話，心中難免會有些不暢快。
羅天寒於是一轉話鋒：“聊點別的，托你辦的事，進展如何？”
馮千山道：“羅掌教之前猜得不錯，天下各處鎮妖之地確有異動，隻是我始終找不到確切入口，有幾次想強行硬闖，險些送了自己的命。所以那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並不清楚，至於那位齊師叔，我倒是尋到了他的蹤跡，隻是……”
羅天寒眉頭一皺，問道：“被發現了？”
馮千山點頭：“我距離他的境界尚有一定距離，齊師叔乃是當世少有的大能，就算有外物相助，近身不被發現也相當困難。不過即便如此，我的收獲還是不小。”
羅天寒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連忙追問：“有何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