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道心
“嗬嗬，原來你也會害怕，也會恐懼，如此看來，隻怕你還沒有成為我的心魔，我就成了你最怕的夢魘。就是不知道時至今日，你的本體是否還活著？當年那場動亂，數以億計的神魔大軍，有沒有將你這個可恨的叛徒，可憐的棄子，一起撕成碎片呢？”
見眼前之人心神受了很大的影響，再難掌握局勢的主動，林肅也不急著一掌就將其抹去，畢竟看著自己曾經的仇人流露出悔恨懊惱，甚至黯然神傷的樣子，遠比直接報複他，甚至殺了他要來得爽快一些。
彼時又有微風吹過，這一次並不是受了林肅心念的影響，而是這片自然自己的想法。
林肅這一招的精妙之處，就在於他雖然是這方天地的主宰，卻沒有完全剝奪這片天地下所有生靈的意誌，尤其是思考能力。
以他練氣境界的修為，自然做不到真的創造一方天地，創造生靈，但在幻術世界中，要做到這一點簡直輕而易舉，即便這一開始是龍靈創造的幻術世界，到了現在，林肅也已經反客為主。
他這一番話落下，對麵的男人頓時陷入了沉思。
是啊，時至今日，距離當年那場大動蕩已經過去了太久，林肅雖然在那場戰鬥中死亡，並且喪失了仙王的肉身和修為，連隱仙門的秘術九轉逆行堪輿也沒有保存下來，但總歸是進入了轉生，步入了輪回。
而他呢？
現在他不過被龍靈抓住林肅腦海裏關於他的部分記憶創造出的影響，如果之前的幻術世界還受他調動的話，他或許有機會成為林肅的心魔，將林肅的意識蠶食，到時候龍靈阻止不及，他的這部分殘像甚至可以完全一個奪舍的過程，來掌控林肅轉世後的肉身。
可現在隨著林肅這一招毀滅天地自行創造，那原本就不高的可能性頓時化為烏有。
林肅這一招創造出的不隻青山綠水，還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金色田野，風一吹過來，田野上的稻穗前仆後擁，搖擺起來，如同孩童發出笑聲，看上去極其自在，就算周圍沒有莊稼漢，這一切看上去也不曾脫離實際，仍與現實接軌。
可他呢？
那陣風吹起，吹入他的心間，即便使得他的毛發飛舞，心神顫動，給他帶來的也不是高興，而是沉重的打擊。
春雨滋潤，潤物無聲，也潤不到他那溝壑難填又千瘡百孔的內心。
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時間過去這麽久，那些係鈴人死的死傷的傷，根本找不到了，他這部分殘像也無法感知到自己的本體是否還存活著，即便存活，他也猜不到本體現如今的修為以及處境，雙方如同失聯一般，難以建立起本體與分身之間的牽絆。
所以林肅這一問，問的他心慌，問的他心亂。
這時林肅已經從那棵鬆樹上走下，手掌之間靈氣流竄，隨手摘下幾片葉子，當棉絮一樣揉戳著，然後輕輕灑落下，如同白銀撒落。
“看來，我的問題，把你問住了。幫人要幫到底，殺人麽，關鍵是誅心，所以誅心也得誅到底。你現在這副魂不守舍，又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像什麽？還是我來幫你打理一下，有興趣的話，看看你如果出現在我此刻生存的都市下，是個什麽樣子吧。”
林肅說完這句話，就忍不住笑了笑，順手打了一個清楚的響指。
響指落下，這名隱仙門棄子頓時感覺周圍的風更大了，自己被這股風吹得生疼，好似虛空中憑空多出許多刀刃，就算他努力去抗拒，也是於事無補。
很快他就感覺有些喘不上氣，眼神也是一片模糊。
林肅趁機走上前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使得對方的眼神重新恢複清明，然而此刻林肅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因為在兩人的身邊，赫然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雖然身材相貌都與林肅身邊這名隱仙門棄子如出一轍，不是孿生兄弟就像是某些高科技製造出來的複製品，可穿著打扮截然不同，看上去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之前從石壁中凝聚形體的他帶著一股陰暗氣息，穿的是黑色的蟒袍，由於狼性存活，他的眼睛也如同鬼火一般閃爍，不管是在白晝還是在黑夜之下，都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而今，被林肅的自然之力洗禮後，他又變得魂不守舍，林肅隨意的一個問題，都讓他六神無主，雙目無神，別說是狼性了，就算是一頭綿羊都會比他更有幹勁。
所以此刻他身上的那身黑色蟒袍看上去也沒什麽威嚴，憑添諷刺罷了。
林肅打了一個響指，實則是又施展了一次幻術，但這次他沒有改變這片幻術世界中的景物，而是直接把這名隱仙門棄子的分身製造了出來，並且搭配上現代都市的服飾。
林肅自然不是閑著沒事，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對方意識到當年的所作所為有多麽錯誤，如果當初對方選擇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亦或者堅守本心不為魔道吞噬，現如今的生活隻怕要比林肅攤手之間呈現出來的安逸自然許多。
而今並不是冬天，幻術世界也沒有冰雪，但這隱仙門棄子的分身還是穿了一身大衣，甚至戴了一條圍巾，其鼻梁上戴著一架黑框眼鏡，看上去顯得文質彬彬，和之前顯露狼性的他看上去截然不同。
“這.……”
站在林肅身邊的隱仙門棄子看到這一幕，忽而不知道說些什麽。
接著，林肅又打了一個響指。
一個梳著魚骨辮，胸前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的長發女子從鬆樹下走出，一身素衣白裙，與當年如出一轍，一對眼神溫柔似水，卻徑直繞開了這名隱仙門棄子，直接看向了林肅。
“莊師姐？”沒等林肅和她打招呼，這名隱仙門棄子就忍不住驚呼出聲，接著回頭對著林肅惡狠狠地說道：“混蛋，你到底在幹什麽？我無法成為你的心魔，你也無法擊垮我的心神，就幻化出莊師姐來壞我道心不成？”
“道心？哈哈哈哈。”林肅毫不猶豫地嘲笑了起來，看著對方，冷冷道：“事到如今，你還配跟我談道心二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