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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月照魂切破天降

  要知道當年金陵城外太元觀謀反的那一夜,謝貽香也曾見過寧萃此刻這副模樣,整個人幾乎陷入瘋狂,竟將武功高出她不少的希夷真人座下弟子無霰子當場分屍,嚇得在場太元觀謀反眾人魂飛魄散,再不敢有絲毫舉動。而今面對寧萃以這副模樣向自己發起瘋狂的攻勢,謝貽香急忙定下心神,暗道:「一定沉住氣……不能怕!」一面揮舞亂離奮力格擋,一面依仗身法全力躲閃。


  觀戰眾人見場中這兩名年輕女子一口氣打了近五百招,局面突然一轉,變作生死相搏之勢,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東面佛家涼棚里不少高僧都開口嘆道:「阿彌陀佛,怎地突然之間,戾氣大盛?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盛怒中的寧萃卻哪裡聽得進去?一柄油傘只管往對方的周身要害猛攻,逼得謝貽香連連後退。待到謝貽香又奮力躲開一擊,後退中左足不慎踏入地面上方才被公孫莫鳴震裂的缺口,身形頓時一亂,寧萃心中狂喜,當即用盡全力刺出油傘,徑直往謝貽香口中插入。


  謝貽香心中一驚,暗叫不妙。然而事已至此,將門出身的她倒也不懼,大不了拚死一博,來個同歸於盡便是!當下她臨危不亂,面對寧萃這奪命一擊既不躲避,也不招架,而是將手中亂離奮力刺出,也是往寧萃的口中插入,分明是兩敗俱傷的打法,直看得整個縹緲峰峰頂一片驚呼。


  寧萃不料謝貽香死到臨頭,居然還敢還手出刀對攻,驚怒之際手中油傘不禁微微一歪,原本刺向謝貽香口中的油傘正中對方的左肩,傘尖徑直刺入肉中,痛得謝貽香悶哼一聲;與此同時,謝貽香的亂離也到了寧萃嘴邊,她當即張嘴一咬,竟用兩排銀牙死死咬住亂離刀尖,頓時阻止了亂離的前刺之勢。


  如此一來,寧萃的油傘刺入謝貽香左肩,謝貽香的亂離卻被寧萃用牙咬住,單以此招而論? 無疑是寧萃勝出、謝貽香落敗。誰知在場眾人唏噓之際,一個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寧萃早已生出殺心? 雖然一招得手勝出? 手中油傘竟是毫不留情? 再次往前發力,徑直洞穿了謝貽香的左肩。


  謝貽香受此重創,全靠一股意念苦苦支撐? 眼見對面寧萃通紅的雙眼凶光畢露? 眼看便要撐開油傘撕裂自己的左肩,兩排銀牙則依然緊緊咬住亂離刀尖,她不禁心中暗道:「緬榕? 商神捕? 還有成百上千位死在『撕臉魔』手裡的無辜之人……今日我謝貽香便替你們報仇雪恨了!」


  當下謝貽香全然不顧洞穿自己左肩的油傘? 將殘存的所有功力全部灌注於亂離之上? 右手猛一發力揮出。一時間但見緋紅色的刀光掠過? 亂離已從寧萃齒間硬生生地揮出? 刀鋒過處,頓時便將寧萃的左半張臉徹底割破,傷口從左邊嘴角一直延伸到左耳耳垂處,鮮血一個勁地往外湧出,徑直染紅了她半邊衣衫? 形貌甚是猙獰可怕。


  寧萃受此一刀? 下意識地尖叫一聲? 聲音說不出的凄厲悲傷。隨後她似乎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驚駭之餘,竟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瞪大眼睛一個勁地喘息? 滿臉都是驚恐之色,哪還顧得上已經洞穿謝貽香左肩的油傘?謝貽香此時若是再補上一刀,定能將這個惡貫滿盈的「撕臉魔」擊殺當場,然而看到寧萃這副模樣,她也深知自己給她造成的傷勢對一個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尤其是像寧萃這種貌若天仙的絕色女子。同情心一生,她後面這一刀便下不去手,只得暗嘆一聲,努力拔出洞穿自己左肩的油傘。


  便在此時,猛聽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猶如中箭之虎、剝鱗之龍,響徹於整個夜空,卻是西面涼棚處的公孫莫鳴目睹寧萃受此重創,驚怒間只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當場怒吼著衝出涼棚,朝場中的謝貽香狂奔過去,抬手便是一拳揮出。


  此時四下眾人都還沒能從謝貽香和寧萃二人這一慘烈結局中回過神來,哪料得到堂堂神火教教主,驚怒之下竟會向謝貽香這麼個身受重傷的弱女子出手?在場的萬餘人里,便只有一直在西面涼棚外觀戰的曲寶書始終留意著場中局面,率先醒悟過來。眼看公孫莫鳴狂奔而出,他頓時暗道:「不好!」情急之下也不及細想,立刻將「海天穿雲追」的攻勢化為身法,徑直射入場中,竟搶在公孫莫鳴抵達之前先一步來到謝貽香身邊,用右手抓住她後邊腰帶,發力將謝貽香拎了起來,遠遠拋向西面蓬萊天宮眾人所在的涼棚處。


  不料曲寶書這邊前一刻剛將謝貽香扔出,后一刻公孫莫鳴已狂奔而至,揮出的一拳便成了朝他迎面攻來。百忙之中曲寶書已是避無可避,只得叫道:「公孫教主息怒……」左手已同時取下後頸摺扇,滑開扇面取「海天垂雲翼」的防守之勢,去硬接公孫莫鳴這一拳。


  然而神火教教主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擊,其威力之恐怖,竟連普陀山潮音洞前掌門人的「海天垂雲翼」也無法抵擋。但聽「轟」的一聲巨響,公孫莫鳴的拳勁擊中扇面,一柄摺扇頓時四分五裂,一十四根扇骨往四下激射而出;餘力所至之處,連同曲寶書的一條左臂當場筋骨寸斷。而曲寶書此時正在開口說話,伴隨著「海天垂雲翼」的守勢潰敗,公孫莫鳴的內力已如排山倒海般襲來,頓時令他經脈錯亂,口鼻中鮮血狂噴,整個人也隨之蜷縮在地,再也無力站起。


  再說這邊蓬萊天宮的一眾女子,眼見曲寶書將謝貽香凌空拋了過來,立刻明白他的用意,當即便由那名年長的藍衣女子穩穩接住受傷的謝貽香,將她護在身後。場中的公孫莫鳴一擊不中,便如同一頭尚失理智的猛獸,立刻轉身沖向蓬萊天宮眾人,再次抬起右臂,隔空一拳揮出;拳還未至,凌厲的勁風已洶湧而出,直取蓬萊天宮的一眾女子。


  陡然間只聽「錚錚」聲響,卻是瑤琴清音從蓬萊天宮的人群里奏響,伴隨著琴音一響,公孫莫鳴半空中的拳勁頓時一緩;緊接著琴音不斷,接連奏響,一聲聲彷彿有質之物,自涼棚中道道飛出,竟讓公孫莫鳴霸道的拳勁硬生生停頓在了半途,與琴音中蘊含的內力隔空抗衡。狂奔中的公孫莫鳴不假思索,左拳隨之揮出,竟以雙拳之力猛攻迎面而來的琴音。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摧枯拉朽的動靜,西面大片涼棚已在兩股巨力的對持中轟然倒塌。附近神火教的言思道一行人以及異域武林的各國高手生怕受到牽連,急忙紛紛避讓,就連那個來自東瀛的寒香居士也起身躲到一旁。


  伴隨著棚倒人散,只見蓬萊天宮的一眾女子已擁簇著謝貽香避於後方,當先則是一名身著淡紫色宮裝、面帶輕紗的妙齡女子,獨自盤膝端坐於地,低頭撥弄著膝上一床五弦古琴——伴隨著她右手五根纖長的手指擎托抹挑,琴音便自弦上生出,經龍池、鳳沼而奏鳴——正是蓬萊天宮新任的芮宮主、也便是中原武林將其名列「江湖名人榜」上第六位的「蓬萊客」。


  此時隔空出拳的公孫莫鳴離盤膝而坐的芮宮主尚有四五丈距離,察覺到自己的雙拳之力受阻,他一門心思只想替寧萃報仇雪恨,心中竟無分點雜念,當即大喝一聲,兩個拳頭髮瘋似地奮力再攻。但聽「啪啪」聲接連響起,公孫莫鳴每揮出一拳,對面芮宮主膝上古琴的琴弦便有一根斷裂;待到公孫莫鳴五拳一過,古琴上的宮、商、角、徵、羽五根琴弦依次斷裂,再也奏響不出絲毫聲響,琴音也隨之戛然而止。


  公孫莫鳴卻毫不理會,當下右臂又是一揮,第六拳已挾雷霆萬鈞之勢,直奔對面盤膝而坐的芮宮主而去。只聽後方蓬萊天宮的一眾女子齊聲叫道:「宮主快躲開!」芮宮主不禁秀眉微蹙,一時竟拿不定主意是要硬接還是躲避。如今她膝上古琴已然無用,若是出招硬接,面對神火教教主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擊,自己難免會像曲寶書那般身受重傷;可若是抽身躲避,任由公孫莫鳴的拳勁繼續向前,卻是害了自己身後這一干同門以及曲寶書託付過來的謝貽香。


  便在芮宮主猶豫之際,陡然間一股凌厲的殺氣從天而降,便如同一顆突如其來的天外流星,一路劃破無盡夜空,垂直墜落在公孫莫鳴和芮宮主兩人之間,正好迎上公孫莫鳴這第六拳的力道。一時間兩股巨力碰撞交融,一併轉向下方的地面,發出一陣長長悶響,整座縹緲峰都是微微一顫,從而徹底化解了公孫莫鳴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對抗中的雙方急忙定睛一看,只見伴隨著這股凌厲的殺氣與公孫莫鳴的隔空拳勁消散之處,分明是一柄亦刀亦劍的兵刃兀自插在地上,刃柄呈朱紅之色,刃身寒光閃爍,倒像是一柄東瀛倭刀。不遠處的寒香居士見狀,頓時喜出望外,激動地大聲說道:「此乃東瀛名劍『魂切』,鬼部劍聖之佩劍是也!足見東山白石嶺一戰,乃是吾東瀛之鬼部劍聖勝出,爾等速速恭迎鬼部劍聖大駕光臨!」


  話音落處,夜空中果然有一條人影從天而降,飄然落下,彷彿是來自眾人頭頂上方那輪玉盤般的圓月之中,繼而穩穩落在地上那柄「魂切」之上,以單足踏定劍柄懸空站立。那寒香居士急忙上前參拜,誰知仔細一看,當場臉色慘白——只見來人劍眉入鬢,目如朗星,身著一襲白衣,手持半截戰陣上所用得烏黑長刀;神色間雖然寫滿倦意,卻掩蓋不住那股撲面而來的絕世風采,正是方才孤身前往東山迎戰、在中原武林號稱「十年後天下第一人」的先競月!

  一時間寒香居士只覺心中劇痛,猶如被重物捶中胸口,脫口喝問道:「如何……如何是汝?鬼部劍聖何在?」先競月卻不理他,右足微微發力,便將這柄東瀛名劍「魂切」徑直踏入地底。隨後他雙足落地,先是向蓬萊天宮人群里的謝貽香解釋說道:「那位東瀛劍聖比我想象中厲害些,以至耽誤了時辰。」繼而又向當先的芮宮主點頭示意,感謝她出手救助自己師妹之恩。


  最後先競月才轉過身來,向對面的公孫莫鳴淡淡說道:「師妹修為尚淺,並非閣下對手。公孫教主若要打,便同我打。」


  這時北面高台上的葉定功也正好回過神來,看到先競月平安歸來,高興得整個人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厲聲大笑道:「哈哈!老弟回來得正好……哈哈哈哈!公孫莫鳴,你若是想當中原武林的盟主,先勝過我玄武飛花門的副掌門先競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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