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浮殤 第七十章 匹夫豈非不自量
勉強的穩定住傷勢，現在陸阿九看著龍波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被盯著的龍波只感到一種肉雞被食客盯著的錯覺，轉過頭偷瞄了一眼陸阿九，發現對方神色如常這才偷偷喘了口氣。
目前的局勢之下，喪失了後方星空龍教大本營支援的這一萬顆生命星球本土的力量面對兩支如狼似虎的征夷衛軍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在閃電作戰下，各個星球的首府被迅速攻佔。
在這個基礎上，他們在懸臂的中心發現了某些奇特的東西。
失去了某種束縛之後，連通二十一號懸臂的歸墟暗面開始了本能的涌動。
以萬顆星球數千萬年的積累構築堡壘，積攢了數百份堪比源星的資源數量。
下方壓制著的歸墟，恐怕早已蠢蠢欲動了無數歲月，等待著一舉吞沒上方的無盡星辰。
宇宙的暗面，那是一個比宇宙的物質層面還要富饒百倍的世界。
但是其中生命缺乏生機，他們厭惡光明，渴求源能，終其一生在不斷的對著宇宙的另一面發動遠征。
宇宙暗面的規則與物質層面的規則相近但卻又不完全相同。
二十一懸臂的中心有著這一懸臂近萬星域唯一一個歸墟之眼，幾乎與源星所在的女媧冕月坍縮之後形成的規模不相上下。
但經過了神恩王庭歷經千萬年的壓榨，這個歸墟之眼浮現后，除了周邊星域的震蕩波動外，暫時還未出現任何威脅。
端坐於烈陽深處，感受著兩股截然不同的源能之間的歸於平衡，陸阿九隱隱有些明悟。
在他的對面，明玉魄與他相對而坐。
兩人手中握有公私六顆大印。
屬於陸阿九的征夷衛將軍府印，屬於明玉魄的鳴鸞衛將軍府印。這兩顆大印除了調動衛軍營大營之外，還可以容納接近十億顆冕日星辰。
藉助星辰之力構築行軍大營，結合千座星域之力的加持，即使一座星域只提供萬分之一的能量，加持之下他們也可憑藉這一武器為全軍加持十萬冕日之力。
凌駕獨行三品冕日上限十倍以上的力量加持，萬軍一體的行軍大營，這才是朔月王朝武力壓制百萬域的真正原因。
兩顆大印可以保下這裡五分之一的星域，提前構築在歸墟附近。
兩人手下的三品武夫和其他的近三品武夫同時開始了行動，在諸多星域之中利用星辰之門的遠距離躍遷打下王朝信標。
藉助黑日，少年的戰鬥單位不斷的潛行於虛界與物界交界地帶，兩人竭盡全力之下，也不過打下了數百信標。
這本就是一個天方夜譚式的任務，但明面上狠狠地得罪了監國大皇子和戰血十族之後，為了平息他們的怒火，陸阿九的處罰便是迎戰歸墟，在神恩王庭的隱秘世界被奪取后，雙方同時在三十六個懸臂展開了對對方的鉗制攻勢。此時二十一懸臂因為本土資源太少，反而成了無人問津的區域。
資源匱乏，肥肉太少，還有一些硬骨頭，老謀深算的諸多將領一致決定，將這片區域讓給新晉的陸國公，送他一片大大的江山。
這一次暴露出奪取黑日之後，自己算是明面上得罪了九成九的高層。
不懂事兒，這好東西誰不想要，大家把它空置出來就是為了產出更多利益，結果這小子居然讓它有了主人。
大家明面上賀喜的拉關係的來往不少，但暗中卻把陸阿九這小子孤立到了二十一懸臂。
王朝百位重霄，千餘君臨，十數萬以上的三品冕日，數千萬四品。
這樣的戰鬥集團對比二品君臨都沒有一位的二十一懸臂武裝集團，可見他們此時勢單力薄的境遇。
最弱小的一支偏軍，鎮守最貧瘠的一片星域，也算是對標。
「既然大皇子想捧他，我們也不能不出力，留下一片星域，讓這位新晉的典獄司司君大人好好玩玩。」
四品司君大印，看似品級不高。但一品重霄封一品三公九卿朝中宿老仍不夠格，大多都兼任二品各部長官或是三品各司司正。
四品大員在王朝序列中已經是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監察司司君印，典獄司司君印，這兩顆大印也可以容納兩千星域的管轄權。
真正能夠君臨星域之上，統轄萬域的唯有二品君臨境界的強者。相比之下，他們的手段只算是借力。
大印不可輕動，除非是軍伍之中的大戰事，平常濫用大印，少不得三司公審，九卿彈劾。
若陸阿九真能掌控萬域，袞袞諸公也稱的上是很有肚量，至少給了他一片足夠立足二品君臨的星空萬域。
正統的修行便是不斷的跟隨強大武夫修行，不斷的經受更高層次的源能衝擊，從中領悟源能運轉規則成就更高層次。
能夠從萬域之中參悟出自身君臨的道路，對於陸阿九而言，也算是一條通天大道。
種種不可言說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交錯下，兩人被遺忘在了這裡。
此時已經到了源星的正月二十。
陸阿九所有的體內單位六十萬數盡數被削去了十分之九的戰力，目前想要恢復過來，急需復興源能之火。
在這冕日中心的位置，兩人手中只剩下安平國與白帝國的大印。
一國之地，最大掌控面積為一千二百域。
兩人屬於獨立勛爵，不同於戰血十族或是十王議會那般層層分封隸屬於王朝之下，他們只對王朝和自己負責。
類似於他們這般的新貴崛起，除了加強了王朝的控制之外，更是在不斷的削弱日益尾大不掉的舊日軍功勛貴。
整合六千四百域，這便是他們如今能控制的極限範圍。
其中只有加起來一域的生命國度。
二十一懸臂萬域之中寥寥萬星生命種族，人口不過萬億，將他們灑在懸臂星域之中，平均百萬星系之中才一個文明種族，一個星系能分到一百人口。
這樣的境況之下，這片區域中的星空巨獸遍地皆是，數量幾乎過億。
陸阿九手中握著一頭本土之中的星空巨獸。
這是一頭通體純白的巨狼，每一根毫毛都極為整齊，整齊到全身上下的毛髮均為同一長度，即使觀測到粒子層面也是整整齊齊的對稱著。
這頭狼獸內部每一根毛髮內都閃耀著星辰一般的光彩，在日光下泛著星藍色的幽光。
它的體內有著一整個生命種族。
回歸十品之後，兩人戰力未損，但體內世界如芥子納須彌，除了本來的共生體之外，其他的生命再想庇護其中，只有等兩人徹底的完善了君臨境界才能做到。
甚至可能要到重霄境界。
修行路漫漫，這頭巨狼卻讓陸阿九有了新的主意。
星空之中總是有著無窮無盡的奇珍異獸。
這是一頭天然的星空戰艦。
一頭星空巨狼可以容納百萬四品，一次攻擊相當於百萬星辰同時發動電磁力場。
約等於常規三品極限的一擊。
這頭巨狼是龍波巨人推出來的替死鬼，在被少年盯了一次之後，龍波過了膽戰心驚的幾天日子，求見了坐鎮於此的古櫸木，這才從星空中逮到了這樣一頭狼獸。
古櫸木是一個天生的武夫，他甚至沒有仔細想到其中的蹊蹺。
一個與星空龍教相安無事的種族，它們的數量應該達到一個怎樣的程度？
聚集在新生的烏惑星系之中的烏惑星被解放者戰備大營中，剛剛建立大型空間門傳送而來的烏惑星戰士們同時看到了星空深處的異象。
百萬頭星空巨狼靜靜的屹立在虛空之中，看起來不過人類一半大小的雪白狼族完美的不似凡間生物。
擁有萬餘三品層次，百萬四品層次，相當於王朝一整個大軍團的星空狼族堵到了新生的烏惑星系門口。
少年嘆了口氣，安平國只能留在原地，所以他把自己手中的烏惑星人口全數挪移了過來。
這一次，他手中所有的底牌全都放在了這裡。
與其夾縫中求生，不如在二十一懸臂這塊窮鄉僻壤打造一個新興的私人領地。
環繞烏惑星的百顆生命行星中聚集了整片星域幾乎所有的人形生命族群，這些剛剛被解放的星空龍教信徒此時仍是茫然無知的看著外部的場景。
那熟悉的雪白狼群。
「這些外星人遭了天譴，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把星空狼群招了過來。」
「百萬星空狼族，他們不知道這些一頭就可以毀滅我們的巨獸向來是群體出動的嗎？」
「這些外星人一直是這麼勇敢的嗎？」
人群中議論紛紛，全部集中在這片星系的征夷衛軍與安平國私軍一百五十五萬主力卻是平靜的看著這些星空巨狼。
「就這麼點，夠塞牙縫的嗎？」
「它們從未見過真正的神恩王庭軍隊吧。」
「估計是為了隱蔽，才讓這麼一大群原生種群活了這麼久。」
「它們真勇敢。」
星空狼族集中在虛空中，一些眼尖的本土星民逐漸注意到了這些巨獸罕見的舉棋不定。
那些他們口中的外星人所擁有的力量同樣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但是兩者相較之下，在他們的意識里，反而是星空狼族這麼一支族群更加強大一些。
星空狼族會毫無負擔的殺死他們，王朝武夫們十分妥善的將他們帶到了這裡，甚至一路上他們憑藉著語言優勢還可以隨意的辱罵他們幾句。
渾然不知王朝軍隊配備的語言中樞可以翻譯近乎所有類人生命體語言的這些本土居民對於對他們秋毫無犯的王朝武夫們自然少了一些畏懼。
但同時，也少了尊重。
正如王朝本土的居民，他們世世代代活在王朝的庇護之下，遠離戰爭，享受和平盛世，但對王朝的態度只會越來越隨意，甚至越來越苛刻。
兩軍對壘，十位近二品的特級戰力當仁不讓的站立在最前端。
他們之間的交流非常短暫，出於野獸的本能，這些星空巨狼最終明白了一件事。
留下來打工有工錢，想打架就要被做成打工機器。
狼族從不缺少智慧，這樣一支和他們實力相差無幾的軍隊卻給了他們致命的威脅感，它們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見此情景，共生了手中星空狼獸，無聲無息間在狼群的意識鏈接內不斷的洗腦他們的陸阿九鬆了口氣。
當星空狼族的首腦感應到危險時，它已經完全的被共生結束。
雙方之間的戰爭從一開始便開始了，相較於有著更高目地的神恩王庭，出身草莽的陸阿九會不計一切地增強自身實力，抹除周邊威脅。
藉助完全悟界化的身軀，他仍然在引力逐漸增強的周圍星空中尋找著那些盲無目的的向著此處前進的巨獸們。
這將是他們的第一筆財富。
藉助這群星空巨狼，他設想的某支快速機動武裝總算能夠成型。
接下來便是最為重要的素材——連著好幾次不停的試圖背刺他的盟友，龍波巨人。
億數烏惑戰士與陸阿九同時交互共生源能，將星空狼群拉入其中后，陸阿九體內的源能恢復到三品頂尖程度，平均每個個體在共生下均達到四品層次。
在這股龐然源能的作用下，龍波的本體被拉入烈陽深處，那根箭矢殘餘的金屬不安的抖動著，一道光芒自這顆冕日與遠處的歸墟之眼深處憑空浮現。
大型相位干擾實驗開始。
只是一個瞬間，兩顆質量龐大的天體便完成了他們之間的角力，在諸多視線之中，黑日凌駕於兩大天體之上，又一重歸墟與天火形成的烏惑星系與眼前的這個星系重合在一起。
二品三等君臨層次的源能質量爆發出來，一個小型的源星星系被建立起來。
藉助兩顆天體之間的引力相斥效果，黑日成功的成為了這個星系新生的正統冕日。
三角關係果然是最穩定的，古人誠不我欺。
這個實驗的完成還有另一重意義，經歷了源能改造的烏惑戰士與星空狼群將會成為他反向入侵歸墟的第一批戰士。
沐浴在充沛的源能中心，陸阿九周身的傷口不斷的修復，那一指隕滅黑炎之下，他體內的細胞失去了九成九的活性，現在靠著源能，他的身體總算有了恢復的跡象。
「在歸墟之眼開啟之前，要先再走一次十惡之籠。」
「這一次，必須要掃清那裡的審判者衍生體。」
如今他要走的道路便是經歷萬劫，鑄就最強之體。
這一次浴火重生，他要再走一趟十惡之籠，以十種最為純粹的極惡之物，再度完善修行之路。
大戰將至之前，卻仍有著片刻寧靜時光。
在黑日深處，兩人相對而坐，手中光芒匯成一部道經，其上無字，其內亦是一片空白。
這部天書居然跟著他們回到了這個世界？
此前的經歷對兩人而言猶如一片幻影，被徹底煉化的龍波在上界之中被斬殺了一次，又被他們用做了開啟歸墟的鑰匙。
種種玄奇怪誕，還有他們跟著十座星河返回下界的場景，以及手中這本天書。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重霄境強者凌駕於宇宙終極的速度仍只是經過那片世界。
那個世界正如永恆靜止的虛無國度一般，帶給兩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世上真有桃源仙境？
天書之上浮動著兩枚玉牌，正是他們的身份象徵，藉助玉牌的毫光，兩人眼中的無字之書開始演化著某種奇特的場景。
也許兩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執念之中都有著超脫於世界之外的想法。
命運苦難，凡人常有解脫之心。
心生種種，外物自在演化本心之相。
在這種機緣之下，才有了與那個世界的某種交匯。
只是此時的兩人修行尚短，仍無法了解這個世界的一星半點。
但修行之路的開啟，總是在某些他們苦求不得的時機。
兩人感悟著那浩瀚的世界起源圖景，天書之中並無其他任何修行術法，似乎只是一本記錄著宇宙運行的歷史文件。
苦思冥想仍不得其法，那種捨棄一切極盡超脫之後的飛升，只餘下一縷執念的超然物外，是兩人如今仍無法觸及的境界。
結束了每日修行之後，兩道身影在黑日深處開始了又一輪的交鋒。
每日百萬拳，拳下見生滅。
陸阿九每次練拳之時，都會想到最開始時為了練拳，一次次的利用體外限制設備將身體每一拳打出之時的阻力加到最大，十二重樓由此而生，到後來便是利用身體的每一處架設阻力屏障。
隨著修行日深，在體內搭載微型化的最大效能修行限制器，這樣不斷的修行之下，終於慢慢的突破著十品之中的境界。
如今二人在十品之中，不斷的追求著更加寬廣的體內世界，他們的身軀每一處細胞都如同足以容納星辰的容器，源能生生不息，卻仍無法充盈其中萬一。
體內十二種極意武道律令疊加十二種戰血武道律令，再與基礎基石相疊加，每一點修行的增長便是三千六百倍的源能累計，自然而然的，這樣的體魄加成下，常人十倍增長，他便有至少三萬六千倍的增長。
這才是他們體內戰力的源泉，以十二重樓，十二品神通構築體內每一點力量基石，達成戰力千兆倍的增長。
脫胎於天上萬古星辰，地上眾生巢穴，人間武道極境之上的極意超脫。
大戰將起，文明之火必然興起於日漸更新的新的火種之中。